『——折纸!!』
伴随着不知来自何人的扭曲尖叫,折纸的身体宛如一只布偶般被抛飞出去。强烈的劲道使得折纸宛如坐在升降机般猛然升天又坠落——最终滚落到被空间震破坏地千疮百孔的地面上、将沙石与泥土开垦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直至撞到某个坚硬的障碍物以后滚了两三圈仰躺在地上。
『唔……啊、啊……!』
由于加强了随意领域的强度,勉强算是避开了致命伤,但是全身的伤势依然十分严重。撞伤、挫伤、骨折、大量内出血——如果不是因为显现装置钝化了痛觉并且及时止血,这幅惨状下的折纸恐怕立刻就会不省人事。
更加糟糕的是,超负荷运转显现装置的副作用也在此刻爆发出来。原本就因为疼痛和失血而模糊的意识,被一阵阵难以忍耐的眩晕感冲击着。
『……折纸、鸢一折纸……!你现在怎么样,回答我……!!』
『………』
耳机中传来带着电流的焦急声音。但是折纸显然没有办法立刻进行回应。
摇晃的视线被绯红色侵染,这是因为折纸的眼睛、口鼻以及耳朵也开始渗出鲜血。
保持着仰躺在地面的姿势、折纸吃力的微微抬起视线。
那个可怖的修女,放下了像重锤般挥出的巨型十字架。十字架的重量好像相当惊人,在落地的瞬间将地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洞。
然后,她就这样一手持书、一手拖行着十字架,步伐缓慢地向折纸所在的地方走来。
『……快逃、折纸……快点动起来……!』
『………!』
用不着耳机里的催促声音,折纸拼命调动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然而折纸在未受伤时想要摆脱精灵的压制已经相当困难,更别提是在这种几乎是立刻要进抢救室的状态下。
『咕……!』
远处的燎子气愤地咬紧牙根。接着紧握着拳头,狠狠的捶打向地面。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动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燎子的双手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暴行而渗出血液。但是即便如此,身体还是难以移动半分。
『果然……根本敌不过……』
挣扎无果后,折纸那毫无光彩的双眼盯着那片空虚的黑色天幕,用虚弱的声音喃喃自语。
修女形象的精灵的步伐缓慢却目标明确,赫然是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折纸。
她并不害怕,也不后悔。既然选择了对抗精灵的道路、甚至是追溯到五年前亲眼目睹父母被杀害的那一天起,折纸就有了哪怕是身死也绝不悔恨的觉悟。
但是——果然还是会不甘心。
披荆斩棘般的训练、废寝忘食的研究、不惜透支身体、与死亡比邻的战斗。能想得到的事情折纸全都做过,不断积累实力至今。
……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牺牲一切,精益求精——到头来非但没能亲手战胜任何一个精灵,反倒落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
精灵与折纸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过咫尺,因为眼罩的缘故折纸并不能看见对方的表情。
『我……』
折纸的脑海里突然掠过某个少年的脸庞。
她吐出微弱的气息,像是死心般地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你是个相当优秀的魔术师。要是死在这里的话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折纸的耳边传来冷冽的女音,让折纸昏沉的脑袋猛然清醒了许多。
拼命睁开原本即将要闭上的双眼,折纸勉强转了转脖子。
于是——发现自己的身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身穿装甲的身影,挡在了精灵的身前。
因为是背对这折纸的原因,她无法看清身影主人的具体样貌。但是下一刻,那个人抬手缓缓地抽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巨幅光刃。
然后,对着眼前的精灵看似轻飘飘地一剑挥下——
『锵』的一声巨响,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精灵居然连人带着怀中抱着的十字架一起倒射了出去。
『……明明看起来很迟缓的样子,防御的动作倒是不慢。看来也算是武斗派的精灵,有意思。』
身穿白金色的华丽装甲、拥有一头秀丽金发的少女——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精灵以后就随意地收回视线,转向身后的折纸。
直到此时,折纸才看清对方的样貌——那是一张兼具美感与威严的端正脸庞,只是在这难得一见的漂亮容貌上却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略显可惜。
『——那、那是DEM的艾伦·马瑟斯……!』
隶属于DEM的世界最强魔术师、以人类之躯凌驾于精灵之上的「超人之人」。
听见不知是谁发出的惊叫以后,包括燎子在内的众人因为震惊而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果、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好厉害!』
『太好了!这下折纸前辈没事了!』
『………』
燎子神色复杂地望向艾伦。既然对方此刻能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天宫市的防卫省已经彻底向DEM低头、AST将会处处受到管制甚至丧失存在的理由——但是她救了折纸也是不争的事实,就这一点来说燎子就没有怨恨对方的理由。
『保持清醒,维持显现装置的运转。记住,要均匀少量地呼吸,尽量不要让胸部有大幅度的鼓动。』
顺应着艾伦的话语,折纸勉强集中注意力,原本稀薄的随意领域也随之提升浓度。
看到折纸的情况稳定下来,艾伦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然后,重新看向远处的修女(Sister),观察到对方身上的浓厚黑暗后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如此。相比较油嘴滑舌的老女人和歇斯底里的反转体,我果然还是更中意现在的你啊,Sister(修女)。』
说了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艾伦重新紧握名为Caledfwlch的光刃。
大概是察觉到艾伦的敌意,修女(Sister)机械般地缓缓张口:
『——神……蚀、篇……秩(Beelzebub)』
仿若是回应她的呼唤,原本被修女(Sister)捧在手中的黑色书籍悬浮而起,自动打开,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开始翻页。接着,这些纸张从中脱落,如同暴风般在四中飞舞。
它们散落在精灵的周围,构成好似魔法阵形状的书页发出暗沉的光芒。
紧接着,一只狰狞的手抓从某张书页中探出,就像是什么怪物即将出现。
『哼,不会给你时间的……!』
艾伦如此说到以后,操纵随意领域并举起光刃,向修女(Sister)猛扑过去。
可是——正当艾伦想要和精灵来场近身战斗时,原本敏捷的身手却诡异地变得迟缓下来。
『……什么!?』
艾伦在猛冲的状态下勉强维持住平衡,然后注意到了精灵的动作。
修女(Sister)的一部分灵装化作笔,自动在「神蚀篇秩」的纸面上写下一些东西。
『未来记载吗……倒是比未反转时强了不少。』
在手脚中注入力气、随意领域的浓度也压倒性地上升。轻而易举地解除掉身体上的束缚以后,艾伦再次以远胜刚才的超高速冲向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