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警告对话框突然在视野中央弹出,大吃一惊的海注视前方的红色区域,一个巨大的攻击标识透过AR(现实增强)界面投射在她的视野中,“高能反应”的对话框随之弹出。当机立断,海本能的偏转操纵杆。夜鹰机首侧面的姿态控制火箭喷出蓝色的推进焰,在气动舵面的辅助之下,侦察机完成了一个近乎90度的急转弯,成功的而逃离了毁灭区域,一秒钟后,蓝色的能量光束从夜空中降下,直接在云海上开了一个大洞,瞬间蒸发了数万吨海水。
“卧槽,什么情况!”
“海,下一发要来了!”
“妈耶!”
在安娜的警告声中,海惊慌失措的握着操纵杆,她驾驶侦察机向右侧急转,避开了第二次炮击。密集的能量光束从夜空中降下,在白色的云海凿出一个又一个近乎完美的圆洞,蒸发的海水化为白色的水蒸气从云洞中冒出来,好像正在喷发的海底火山。由于不断进行高速机动,相控阵雷达无法保持锁定,传回军事指挥所B929的火控数据时断时续,坐在控制台前的安娜使劲砸了下嘴,现在别说发射导弹了,就连海自己都有危险。
“海,放弃任务,撤退!”
“唉?为什么?”
“那艘无畏舰上的武器系统不知为何被启动了,它正在攻击你,关闭雷达,启动隐身系统,快逃!快逃啊——海!”
她的声音在无线电频道中回荡,同时也传到了红色幽影的耳朵里。
“怎么可能让你逃掉,”她发出癫狂的笑声,“只要你消失了,安娜总有一天会屈服于我,所以……你必须死。”
仿佛回应她的意志一般,赤红色的光粒子化为风暴,弥漫在废弃的控制台之间,纳米机械被激活,它们聚集起来,开始修复受损的设备,几秒钟内,更多的系统完成了重启,纳米机械化为几何状的线条,将控制系统和幽影连接在一起,远远望去,她就像潜伏在巨大蜘蛛网中央的女王蜘蛛。
“让舞会更加绚丽吧!”
踮起脚尖旋转身体,红色的裙摆在黑暗中飞舞,无畏舰左舷支离破碎,在扭曲的装甲板之间,梯形的金属盖板依次打开,露出下面残存的对地攻击导弹。十二枚大型导弹拖着耀眼的推进焰离开发射管,它们在真空中完成转向,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冲进了大气层。
新的热信号出现在扫描范围的边缘,夜鹰的计算机系统立刻判断出了目标类型,望着目镜投影中不断接近的“大型对地攻击导弹”的识别标志,海不禁砸了下嘴。无畏舰这种超大型主力舰装备了大量武器,配置用于轨道轰炸的对地攻击导弹并不稀奇。有些导弹甚至搭载了核弹头,用来直接摧毁星球表面的防御工事和城市。
十二个光点从上方接近,如果它们的全都配备了核弹头的话,海绝对在劫难逃。她一边最大限度的逃离导弹的而攻击范围,一边启动隐身系统,关闭了雷达阵列,夜鹰瞬间化身为一个透明的影子,从导弹的导引头扫描视野中消失。
“净耍小聪明,”红色幽影微微一笑,“那这样呢?”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冲入大气层的十二枚导弹分成了两组,其中六枚导弹加速并且散开,它们的热防护罩与大气层能剧烈摩擦,然后在2万米高度突然解体。高空的气流吹散了整流罩的残骸,化为燃烧的流星雨,破碎的月光之下,只见64枚小型对空导弹密集的排列在弹体内的挂架上,它们激活了推进器,一窝蜂的从弹体**出。
64x6攻击384枚小型导弹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在云层上空展开一片耀眼的光球,这些小型导弹全都搭载了迷你核聚变弹头,瞬间对整个目标区域进行了一轮无差别的火力覆盖,剩下的导弹则排列成了一个类似左轮弹舱的正六边形,同步引爆的核弹头在大气层内腾起巨大的蘑菇云。
“呵呵呵,”望着屏幕上逐渐消散的核爆光球,红色幽影发出残忍的笑声,“安娜斯塔西娅,你的光已经消失了哦,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突然,新的扫描信号出现在屏幕上,她的脸色陡然一变。“不会吧,居然……”
跳动的不稳定能量撕碎了时空的边界,夜鹰在卫星轨道附近脱离了亚空间,白色的冰壳从机身上脱落,在恒星的光芒中旋转、破碎,海用几乎冻僵了的手指擦去面罩上的冰霜。重力几乎完全消失了,她的空间感因此陷入混乱,但是敌人并不会给她调整的机会,密集的红色激光束立刻射了过来。
“我的妈呀!”
发出不成声的惨叫,海切换了夜鹰的形态,它的推进器和进气道向前方伸出,机械手臂从机腹下弹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机身前部也转换了形态,移动的装甲模组盖住了透明的驾驶舱盖,强化了驾驶舱的防御力。与此同时,弹射座椅向后旋转90度并锁定,从折叠的机身中央升起的火控塔形成了机器人的头部,主摄影机中闪过一道红光。
“怎么变成机器人啦!”
在海的尖叫声中,自动控制系统完全响应了她的身体动作,夜鹰就这样手舞足蹈的在真空中飞来飞去,以变幻莫测的飞行轨迹躲开了所有的激光束,就在海准备稍微喘口气的时候,一块巨大的船体碎片迎面而来,她急忙启动姿态控制引擎,利用脚底的主推进器完成了减速,稳稳地攀在了残骸背面。
随着隐身系统的重启,无畏舰的火力开始分散,它用残存的武器对着残骸区乱炸一通,完全没了准头。幸运的是,这块残骸的运行速度要比BK201快很多,所以两者很快拉开了距离,由于环绕速度下降,BK201已经落入了重力井,它的轨道更低,即将坠落。
“安娜,我是海。”海启动通讯,“能听到吗?”
“海?海——!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无线电的另一边,安娜喜极而泣。
“夜鹰搭载的跃迁驱动器救了我的命,但是再次充能需要一个重粒子核心。”海说,“我现在的位置在距离地面大约四百公里的低轨道残骸区,这里很有多掩护,我想我可以再次启动雷达系统,对BK201进行锁定。”
一阵沉默,安娜的声音透着无奈。
“放弃吧,海,现在BK201的武器系统已经启动,它会自动拦截所有从地面上发射的东西,无论是导弹还是接近的战机。”
“可是……”
“回来吧,我们必须改变计划。”
坐在驾驶舱内的海握紧了操纵杆,安娜说的没错,她的导弹拦截计划是根据“BK201完全不反击”这一前提制定的,现在这艘无畏舰上的武器系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重新启动了,还对她发动了袭击。原先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施,但是轨道拦截导弹依然是一件有效的武器,不能随便浪费。
安娜总是对的,她无时无刻都能冷静思考,海完全做不到……
“明白,”她说,“放弃攻击。”
海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战机变形为飞行模式,她启动引擎,在残骸区中穿梭,迅速和BK201进一步拉开了距离。导航计算机重新计算了下降轨道,标出了降落远港最近的航线,海微微推动操纵杆,战机最后一次调整飞行姿态,开始再入大气层。
钛合金机身和大气剧烈摩擦,红色的光芒包围了驾驶舱,机腹的温度因为气动加热效应开始直线上升,不过自动喷洒的隔热凝胶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随着高度进一步降低,浓密的大气层产生了更大的阻力,高空气流穿过展开的机翼,卷走了烧成灰烬的凝胶层。夜鹰本身就是采用偏向于大气层内飞行的常规气动布局,机翼能够产生升力,所以气动舵面很快控制了局面,侦察机进入稳定的飞行姿态。
拦截行动彻底失败,海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透过透明的高硬度树脂舱盖,注视着洒满月光的大海。一座灯火稀疏的岛屿就在右前方的位置,那就是远港,十年的经济萧条褪去了繁华的外衣,只剩下无尽的破败与衰落。但是即使如此,远港依然有着复兴的希望,只要这座岛屿还在,它总有一天会迎来新的繁荣。
然而,即将坠落的BK201却打算夺走一切,这艘无畏舰的残骸有20%的概率直接击中远港,即使它落在周围五公里内的任何位置,掀起的海啸也足以把这座岛屿上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绝对不能让它落下来,至少不能落在远港附近。
再次坚定了决心,海轻轻偏转操纵杆,驾驶夜鹰向远港飞去,她在港口区上空溜了一圈,驾驶舱下方的火控塔却在扫描地面目标时捕捉到了一副令人惊讶的画面——之间深潜者公会的木质小屋正在熊熊的燃烧着,聚集在小屋周围的人们举着火把,一个年轻女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被围在燃烧的建筑物门口,那些举着火把的人显然打算把她推进小屋活活烧死。
“柯特丽姐姐!”海大吃一惊,“安娜,立刻通知塔塔莉娅少校,港区出事儿了,深潜者公会被人放火,柯特丽姐姐有危险。”
一阵沉默,安娜的声音透着惋惜。
“很遗憾,那个女人……因为白天的事儿而被打上了叛徒的标签,”她说,“虽然这样说有点无情,但是海,我劝你不要管这件事儿,失去家园的民众需要一个宣泄不满和怨恨的发泄口,深潜者公会理所当然成了众矢之的,现在管闲事甚至有可能引火烧身。别忘了,对这里的居民来说,我们也是外人。”
虽然安娜说的句句有理,但是海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安娜,你总是这么冷静,头脑永远保持理智和清醒……可是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既然是凡夫俗子,就一定会意气用事!”
“等等,海!”
伴随着喷射引擎的尖啸,变形成机械人形态的夜鹰落在了燃烧的深潜者工会前,它伸出机械手挡住了丢向柯特丽的垃圾和石块,主摄影机中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所有人听着,”海的声音在火焰中回荡,“立即离开这里!否则对你们使用武力!”
话音未落,夜鹰头部两侧激光炮咔嚓一声转向前方,赤红色的能量光束在暴民们脚下画出一条焦黑的弧线,海注视着那些被火焰照亮面容,其中还有不少她认识的人。
这让她感到非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