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和的海风中,尖叫女妖稳稳降落在飞行甲板上,放在下的尾钩钩住了第二道阻拦索。机械师们立刻跑了过来,他们用小推车运来炸弹,为轰炸机重新装弹,另一组机械师则把一根电缆连接在尖叫女妖侧面的充电插口,开始为这架轰炸机充电。虽然这个时代人类的电池技术基本丢光了,但是唯独快速充电技术还在,尖叫女妖充满电能飞6-8个小时,而充电只需要30分钟。
在充电期间,机械师们会按照惯例检查飞机的各个系统,趁着这半个小时的时间,海和蕾茵从轰炸机上下来,移动到附近的飞行员休息室稍事休息。外面的飞行甲板上忙成一团,虽然只隔了一道门,但是休息室内的气氛安静的令人窒息。沉默不语的蕾茵直勾勾的盯着海,这让拿着水壶喝水的海如鲠在喉,连白开水都咽不下去了。
“蕾茵姐姐,”她试着逃跑,“我去甲板上吹吹风……”
“不要走!”
“是……”
逃跑失败的海只好重新坐下,她含着吸管,咕噜咕噜的喝着水,这种水壶几乎是全密封的,专门为飞行员设计,吸管构造可以保证里面的水不会因为意外而洒出来。令人窒息的沉没就这样持续了十分钟,海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精神压力。
“我问你,”蕾茵突然开口了,“你认不认识远港航空队的人?”
“认识一两个,”海决定尽可能说实话,“不过教会我开轰炸机的飞行员已经死了,而且他的名字必须保密。”
“果然,”蕾茵挠了挠头发,“看到你会‘地效飞行’就明白了你是远港的人了,我和父亲以前也是远港的人,不过战争结束后我们就离开了,因为父亲害怕泰坦帝国会对远港下达灭绝令,所以……不说了,远港的情况还好吗?”
“不久前才刚刚逃过一劫,后来就不知道……”
“逃过一劫?”蕾茵吃了一惊,“难道泰坦帝国终于决定屠杀那座岛了吗?”
“不是帝国,是星落。”海说,“差不多两个月前,一艘无畏舰的残骸脱离卫星轨道,差一点砸在远港头顶上,不过它最终还是在坠落中解体了。”
她不想说出拦截无畏舰残骸的行动,因为这可能会惹祸上身。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甚至嫉妒的不行。”蕾茵低下了头,“面对海盗船队的防空弹幕,我完全……不知所措,而你却能一边回避高射炮的火力,一边游刃有余的把炸弹准确的丢在海盗船上,这点我完全做不到。一直以来,我都是船团最好的飞行员,这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根本就是在自我满足。塔科夫叔叔说得对,我只是一块烂菜叶,慢慢腐烂而已,不过这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从父亲因为酗酒而死去之后,我就彻底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海默默的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正确的。
就在这时,一位机械师推门而入。
“整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谢了,大哥哥。”
被海叫做“大哥哥”的机械师顿时脸颊一红,惊慌失措的移开了目光。
“走吧,蕾茵姐姐,”海转向消沉的蕾茵,“我们去把海盗炸翻!”
望着站在门口的美少女飞行员,蕾茵内心的某种东西被触动了,她用力点了点头。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尖叫女妖在甲板尽头腾空而起,机翼下的海面碧波荡漾,近乎透明的海水冲刷着尤里乌斯·凯撒号长满海藻的船舷,12艘武装战船已经在海盗可能来袭的方向组成线列,这些船只大多锈迹斑斑,除了一艘拆掉了鱼雷发射管的退役驱逐舰,剩下的都是民用船只改造的火力船,这些船上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海甚至在一艘渔船的船头看到了一门老式前装大炮。
海盗船队已经接近到了20公里的距离,这群海盗非常“专业”的展开线列队形,由一艘比较大的海盗船作为领舰,开始慢慢接近漂流船团TZ194,由于双方航速都在12节左右,随意这场“慢动作”似的“舰队决战”光是接敌阶段就花了不少时间。
等双方舰队好不容易进入了火炮射程,一场杂乱无章的炮战立刻开始了。无论是海盗还是漂流船团,装备的舰炮都是五花八门,有些船上甚至装备了七八种不同的舰炮,所以统一火力指挥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炮手目视瞄准射击。为了最大限度发挥船上的火力,必须尽可能靠近对手,结果双方的阵型很快瓦解,舰队战变成了一场捉对厮杀的混战!
就在此时,海驾驶的轰炸机抵达了海盗们头顶。
黑色的烟团在周围炸开,高射炮又开始了“例行欢迎仪式”,由于泰坦帝国的高射炮并未装备“无线电近炸引信”,只能依靠观测哨提供的高度和距离,由炮手对高射炮炮弹进行定高,炮弹射出来之后,抵达预定高度就会自动爆炸,能不能炸到敌机,全看弹幕的密集程度和观测哨提供的数据是否准确。
为了防止被弹幕笼罩,海不断摇摆机身变换着飞行轨迹,将不断炸裂的黑色烟团甩在身后,偶尔会有弹片打中飞机,发出叮当的响声,但是尖叫女妖的座舱有着严密的装甲保护,这些已经丧失大部分动能的弹片完全无法对轰炸机构成威胁。
“好了,就选你了!”
在纷乱的战场上挑选了一艘炮最多的海盗船作为目标,海用力蹬舵,同时偏转操纵杆,尖叫女妖杂耍般的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近乎垂直的冲了下去。在刺耳的尖啸声中,海把瞄准器中的十字线牢牢地压在敌舰上,她在300米高度才投下炸弹,然后迅速关闭减速板,贴着海面从低空脱离。
轰隆!
一声巨响,巨大的黑色烟柱腾空而起,冲击波卷着燃烧的碎片飞上天空。被250公斤炸弹击中的海盗船直接断成了两截,橘红色的火球从舰体中部升起,它的色泽迅速变暗,化为一个扶摇而上的黑色蘑菇云。数以百计的碎片从天儿降,在附近的海面上溅起白色的水花。
尖叫女妖的后座上,握着机枪D型握把的蕾茵惊讶的看着被摧毁的敌舰,就在几分钟前它还追着两艘漂流船团的武装渔船打,而现在却瞬间葬身海底。直到这时,蕾茵才真正理解轰炸机的可怕之处,空中优势足以改变战局。
就在这时,船团的两架海燕也趁乱发动了攻击,不过它们的准头奇差无比,丢下的炸弹也落在了距离目标很远的位置,与海相比,船团的飞行员不但胆子小,而且技术也不敢恭维,否则蕾茵也不会得到这个虚假的“第一”头衔而骄傲自满。见识到真正的轰炸机飞行员的实力,蕾茵彻底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距离王牌飞行员的实力基准线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贴着海面脱离战场的尖叫女妖并没有立刻返回母舰,海注视着一直躲在后方的那艘运输船,她本以为它是海盗船的指挥舰,但是这艘船上连根炮都没有。据此推断,海认为这艘运输船应该是海盗们用来装运战利品的移动仓库,可就在这时,这个“仓库”却打开了侧舷的大型舱门。
“卧槽!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8台人形机甲几乎同时从打开的舱门中一跃而出,它们四台一组分别从运输船的两舷离舰,然后组成两个编队砸海面上高速滑行起来。海不是没见过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装备的机械装甲,那些人形机甲虽然有五米高,但是却都是旱鸭子,只能在陆地上使用,抢滩登陆的时候需要用专门的登陆舰运输。而眼前的这8台机甲却在背后安装了喷射推进器和地效飞行翼,脚下则踩着像滑雪板一样的水橇,不断在海浪之上跳跃。
“这……这是什么啊?”蕾茵也是一脸惊讶,“那些机器人为什么没有沉下去?”
“蕾茵姐姐,”海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滑水运动,滑水爱好者会穿着水橇,在船只或者赛艇的拖动下在水面上高速滑行。这种机甲大概是使用了相同的原理,如果让它们接近船团就糟糕了!”
正如海所担心的那样,克里夫·冯·迪尔汉克·拿撒勒伯爵率领他的“第七水上机甲中队”发动了突击,这支部队由8台“食人魔”水上机甲组成的,除了标配的23mm突击炮,这些食人魔还携带了400mm火箭炮与一次性使用铁拳火箭助推榴弹。
“阵型C,”克里夫发出命令,“所有‘食人魔’注意,执行8号战术方案,优先攻击漂流船团的护航队,压制他们的旗舰尤里乌斯凯·撒号。”
话音未落,一串火线斜着扫了过来,在海面上掀起整排的白色水柱,克里夫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扫射,他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食人魔”的头部也跟着同步抬起,主摄影机的防弹玻璃罩上倒映着一架深蓝色涂装的尖叫女妖,它正是给克里夫制造了大量麻烦的元凶。
“卡尔,”他命令,“把那架轰炸机打下来!”
“遵命,长官。”
卡尔驾驶的“食人魔”打开了肩部的导弹舱,露出整齐排列的六枚对空导弹,这种形似易拉罐的小型导弹射程只有20公里,但是却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和追击能力,不过它们已经无法制造,是泰坦帝国军械库中的瑰宝。每个水上机甲中队只配备了六枚,克里夫把所有的导弹都交给了自己的副官卡尔。
“目标锁定,开火!”
从弹舱**出的两枚导弹拖着白色的尾烟扑向尖叫女妖,手疾眼快的海躲开了第一枚导弹,但是却被第二枚导弹命中,浓烟和火焰撕碎了右侧机翼,严重受损的尖叫女妖拖着黑烟着落在远处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