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天格外的黑。
血红的月亮高高地挂在苍穹之上,四周散发着妖异的深红,遮挡住了大半个天空。
偶尔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散发出忽明忽暗的灯光,似乎要被这洪水一般的黑暗吞没。
在街道尽头的某个小巷深处,不知何人的血在静静流淌。
那血液随着黑暗流到了漆黑一片的狭小下水道之中,不知去向。
“谁派你们来的。”
周围的窗户无一不是关着的,黑洞洞的房屋里散发出死一般的寂静,月光之下,一把打磨锋利的唐刀散发着寒光,上面反射出一双冰冷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微弱的诡异红光,深藏在一副冰冷的面具里。
那张脸上薄薄的嘴巴轻轻开启,空气中毫无征兆地立起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把呼啸的狂风都沉沉地压在地上。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任务内容啊!!”
寒风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残旧窗户上吊着的木条在狂风的冲击下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墙上,发出“哐......哐......哐......”的呻吟,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当中是那么刺耳,把另一个人原本就就因恐惧而颤抖的回答覆盖住了,也不知道瘦高身影有没有听到。
那人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瘦高身影,眼光不时扫过身影旁边的一排整齐的骨架,但是很快又撇回了头。
那些都是他的同伴。
此时他们无一不是耷拉着头骨,安静地坐在地上,在那头骨上黑洞洞的凹陷当中,似乎传出来很多视线,一动不动,落在他的身上。
没有任何预兆的,瘦高身影轻轻一动,手中的唐刀轻描淡写地划开了那人的腹部,连凄厉嘶哑的哀嚎都被深深地冻在喉咙里。
身体里高速流动的血液都还没有迸发出来,一道白光闪过,高瘦身影的身旁又多出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血色的雾气慢慢沉淀在地上,瘦高身影把滴血不沾的唐刀收回朴质的鞘中,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他刚刚只是弄坏了某件不太喜欢的玩具。
他摸了摸唐刀刀柄上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即将散发开来的红光压了回去。
这是他妹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面具,黑色的鞋子,把这瘦高的人影包裹成一个优雅的死神,他转过头看着那些亮锃锃的白骨架,嘴角溢出阴森的微笑,踏着诡异的步伐离开了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巷。
那些白骨架在夜幕之下整齐地排列着,如果没有地上干涸的血湖,或许这一幕在路人眼里只是一场比较过分的恶作剧。
离开狭长的深巷,瘦高身影背对着城区,在一条幽僻的小道上飞速移动。
这个地方地处郊区,即使发生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此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刚刚他是把身后那几人甩掉了,所以才能那么心得安理地审讯那些人。
他身后的每个人都有A级的实力,这放在整个琉璃城都是无比强的战力了,但对于瘦高身影,也就是南宫弘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南宫弘懿,南宫家长子,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现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就是来刺杀他妹妹的,具体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不清楚,所以就要问,而且留着这些人也是后患无穷。
这就是他在解决第一波人后仍然没有选择撤退的原因。
那些人的嘴巴似乎有点紧,不过他有办法,只是连他都不知道这个扭曲三观的办法是怎么从他脑海里蹦出来的。
周围原本就稀疏的房屋渐渐被一颗一颗歪脖子树代替,它们互相紧挨着,诡异地扭着身子,仿佛在这之中有一两道绿色的视线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几道微光也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周围只剩一片漆黑与寂静,仿佛就连可怖的月光都选择性地绕过了这块地方,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着,显得十分诡异。
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变化了,南宫弘懿打了一个滑步,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身上的长袍被风吹起,长袍中隐隐露出一把朴质的唐刀,他开始外放魔力。
说是宽阔也不能说,其实这里只是一片阴幽的墓地。
寒风悄悄走过这块地方,掠过排列不均的灌木丛,抚过树梢上严密却单薄的叶子,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是冤魂在哭泣,而此时在南宫弘懿的魔力影响下,冤哭声仿佛在无限放大。
风越来越大, 南宫弘懿的长袍被轻轻托起,左倒右歪的墓碑上爬满了深绿的青苔,仿佛活过来一般,原本轻轻摇摆的树木都在此刻疯狂地摇摆着。
南宫弘懿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他的五米开外不知在何时站满了人,那些人似乎是直接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一般没有一丝声响,在满是落叶的地盘上追逐却隐匿得非常好,这足以见得他们的实力。
他们手上都捏着明晃晃的武器,锋利的大刀长剑散发着微微寒光,他们此时在示威一般将南宫弘懿围在其中。
紧张的气氛凝结在空气中,扰乱了夜的清冷。
“不打算跑了?南宫家的大小姐。”
领头的一人发话到,沙哑的嗓音飘散在空中,但没有人回答这一问题,就像是这一句话从来没有出现过,而这也给寂静平增一点诡异。
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南宫弘懿眼中的红光似乎更盛。
来者皆是A级魔力操控者,南宫弘懿无法想象,如果让同为A级的自家妹妹来亲自抵挡这一次袭击,她是否能全身而退。
磅礴的气势从南宫弘懿身上缓慢升起,想着自家妹妹受伤的场景,南宫弘懿有些失去理智。
所有企图打破自家妹妹生活的人,都要消失。
南宫弘懿慢慢释放着魔力,心里盘旋着这句话。
只不过他还没傻到会在出手前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他也稍微尽量把自己周遭的魔力波动降到最低,所以来人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感觉风更大了。
狂风卷起了地上发黄的落叶,遮住了南宫弘懿没有感情的双眼,他把手搭在伸出长袍的刀柄处,默默地扫过眼前训练有素的敌人。
而那些人也都按耐不住了,领头的人捏刀的手也是一挥,周围的人都无声跳起,抬起手中的武器,目标无一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南宫弘懿。
虽说是无声,但是呼啸而过席卷而下的磅礴气势,已经反映出了他们的实力与决心。
那些人手上的武器都在瞬间爆发出黑紫色的光,每道光当中都爆散着无与伦比的杀气。
强大的杀气灼烧着周围的一切,扭曲了空间,扭曲了他们脸上复杂的神情。
连风都无法从铺天盖地的杀气当中溜进来。
南宫弘懿耷拉着猩红的眼眸瞟了一眼空中的那些人,仿佛时间禁止了一般,风在那一刻停了下来,但是南宫弘懿的长袍却在无风而动,飞在半空中的人全都仿佛定在了空中,就连杀气都凝固了。
他默默闭上了眼睛,唐刀微微出鞘,看似软绵绵地自然一挥。
“锃!!!”
黑夜中猛然爆闪出耀眼的白光,所有人都没看到南宫弘懿到底有没有出刀,但是就是那么简单而自然的一刀,直接把这么一场死局给破了。
没有漂亮的剑技,没有标准的姿势,没有磅礴的剑意,甚至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
只是这么一挥,周围堵塞的空气又重新流转起来。
血液从半空之中洒落,随之而来的是刀尖稳稳嵌入泥土的声音,在树枝之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几具白森森的骨架,如果那些骨架并未在滴血,他们似乎都要认为这些可怖的东西原本就放在了上面。
至于剩余幸存下来的人,他们都无一例外的瘫倒在南宫弘懿跟前,他们也在落地的一瞬间看清楚了形式,眼中印着深深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他们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能力超强的魔力操控者,绝对不是南宫秋彤。
虽然他们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但是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到了这里,踏入了眼前这人布置的计划当中。
南宫弘懿的眼中闪耀着异样的红光,隐隐有吞噬掉南宫弘懿整个瞳孔的趋势。
他们都失去了四肢,而此时从动脉之中还在不要命似得向外迸发着血液。
身上沐浴着队友动脉中的鲜红血液,痛处还未传输到大脑,但他们都下意识发出凄厉的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叫拔地而起,打破了层层重叠的夜幕,直直地划过漆黑的苍穹,可惜的是,这里是比郊区还郊区的墓地,不可能会有人来到这里。
喊了一会叫声还未停止,也许是有点厌烦,南宫弘懿冷着脸,再次出刀,手上划出残影,直接把其中嗓子最大的几个人削去了身子。
就像削苹果一般,他们身上的血肉都从大腿根部逐渐消失,露出白森森的骨架,飞翔的碎末代表着他们消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