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吧。”
“贝利尔大人,这是……”
地狱的最深处。
一位高贵而貌美的女性正倚靠在座椅上,慵懒地指向深色水晶桌的一隅:一张绘制在羊皮纸上的地图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旁的少女蹑手蹑脚地靠近桌角,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又好像是没有腿的幽灵一般,走路也完全不发出声音。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生存空间都被人类占领了……其他种族,特别是魔族,生存很困难呀。”贝利尔伸出玉指,抚摸着少女白净的面颊,“而且,你也应该锻炼一下自己了……”
“既然贝利尔大人这么说了……”少女喏喏地端详起地图,最终指向了一个角落,“就把出生点设置在这里吧。”
☆☆亚酱醒了。
辽远的青空,浩瀚的大海,水空相接,天地一色。本不分明的天际线,被初升的旭日切开,依依层云之中,隐约透露着黎明的辉煌……
少女远眺这一切;又在山巅俯瞰,这是她不熟悉的事物。
四周,葱绿的林木肃立着,泉水潺潺地流淌,有生命的从心底雀跃着,欢呼着;无声命的默默地祈祷着,祝愿着……静止的一切如同丝绸般轻灵地披拂在这少女地的肩头,——从肩至尾,浑然一体;运动的则点缀着,闪耀着,展现少女之地的青春与不凡……
这里就是少女选择的地方,她宛若神所创造的,但即是是赫菲斯托斯,耗尽心力也难以再现这样的奇观。
“贝利尔大人……”少女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它是好的;而这片土地,是仅存的净土。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像这样安谧,和谐,宁静又无比美好……”
☆☆亚酱穿过漫长(指三公里)的森林,一片平坦开阔土地舒展着,诉说着她的惬意。
微风叹息着吹过,抱怨着忙碌的旅途……
一片小村庄拘谨地出现在少女面前,它羞涩地坐在河滩不远处,对岸,是一座被高大的木桩围起来的镇子……
她走近它。
位置随时间而变化,村庄的样貌逐渐明晰。
一个少女,正蹲坐在溪水边,一边放着木盆,手里搓洗着些布料。
“洗衣服?”
“嗯……诶?”
从音色中判断出端倪的少女转过头,手中的布料“咚”地掉进了水里。
“衣服……”还没等她迈开腿,那块被水浸湿的布料便自己从水里跳了出来,扑到了亚斯塔禄的手上。
“喏。”她把它递给少女。
“谢谢!”少女惊讶地接过衣服,“您是魔法师吗?”
“魔法师?”
“刚才,衣服飞过来……”少女突然捂住嘴,亚酱还以为她要把衣服吃了。“对不起,”少女忽然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魔法师大人们都不喜欢被别人看见对吧……”
“无所谓。”亚酱打量着少女,一身朴素的布衣,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妆扮,岩泉般的金色长发静谧地流淌到腰间,双眸少了许妩媚,多了分灵动,瞳色在温和的背景的衬托下,也呈现出一种偏近茶色的金绿色……
眼前的少女,和这温柔的自然是一体的。
“名字……是什么?”亚酱伸出手,碰触着少女的脸颊。
“伊薇特……”
简洁的发音。
“伊薇特……”亚酱反复默读着这个名字,她体会到了命运的牵引。
的确不可思议,几秒钟里,魔神决定了她的第一位眷属。
“伊薇特,你可愿意相信我?因我向你所显现的?”
亚斯塔禄说,地上便开始生长白色与黑色的花朵,阳光照到的,又变成与少女一样的颜色,同四周融于一体。
“您是……神明吗?”少女看着这个银发苍瞳的女孩,她也受到了命运的牵引。
“我是恶魔,天使大人所遣的恶魔。”亚斯塔禄凝视着她的双瞳,里面没有冗余的物质,是杰作,她是这大自然的杰作,连芙蕾雅也要承认,少女由她独特的美好。
“神为我而创造了你,也为你而派遣我来,——我作神的指,流我的血,作为神保护你的见证。”
“神……”少女闭上眼睛,虔诚地低下头。
亚酱轻轻拨开少女额前的发梢,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的额头。
自然的精灵欢呼着,萤火虫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围绕着少女。
“你是我的一部分,因而给予你,名诺尔,伊薇特-诺尔。”
☆☆“所以说,成为魔神大人的眷属会怎样?”伊薇特静静地看着与自己并排闲坐的亚酱。
“在因果上,我们有新的关系。”亚酱看着少女,“伊薇特是我的直系眷属,又得到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密不可分的了。”
“就像结婚了一样?”
“就像结婚了一样。”亚酱抓住少女柔软的爪子,“还是没法离婚的那种。”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诺尔-亚斯塔禄,你可以叫我亚酱,地狱的大家都这么称呼我。”
“亚……酱?”
“嗯!”
伊薇特看着比自己还矮上一头有余的亚酱,不禁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
这么可爱,捏一下会哭很久吧?
不过,这个想法,暂时没有被实践。
伊薇特牵着亚酱的手,装着衣服的木盆自觉地跟在后面。
这片小村庄依着林子,和树林生长在一块儿的那座木屋,便是伊薇特的家。
门前是一片小园子,与其他人家不一样,伊薇特的园子里,没有种菜,没有养牲畜,只有些看似肆意生长,却又安分地居住在这里的花花草草。
显然,花是野花,但却是有人陪伴,不离不弃的。
屋子的门没有“锁”,屋内一隅,一张草甸编制而成的“床”,上面铺着一块皮毛,也许它就是被子?看起来比枕巾大不了多少。
“床”的对面砌了一个炉子,炉子的不远处堆着一些枝条。
在由枝条构成的区域与“床”之间,还有个柜子,——是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书(虽然只有十几本)。
地板是不存在的。不过,地面上是干燥的砂土,也没有长草或者蘑菇。
“虽然比较穷酸,但这里是我的家。”伊薇特笑着面对着亚酱,微微勾起的嘴角告诉她,伊薇特幸福地在这间不到四十平的火柴盒里生活的事实。
“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亚酱?”
☆☆虽然和伊薇特在一起,火柴盒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有几个重要的问题必须解决。
“上厕所怎么办?”虽然说理论上美少女不可能会上厕所,可事实上美少女也需要厕所。
亚酱现在不想去讨论这个深刻而复杂的问题,但是看伊薇特的窘迫,她就知道这里的卫生条件也不会太好。
不过,伊薇特却很干净……
“这里其实是教会给安排的住所。”伊薇特为了解答亚酱(和读者)的疑惑,讲述起自己的身世。
“教会?”
“就和亚酱说的一样,我从出生开始,就是教会在扶养我,——因为我是被神创造的,我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教会的神像下面的。”
“神父和修女们在礼拜时,便听到了我的哭声,用他们的话说,我是被清晨的第一束光送来的。”
伊薇特和亚酱一起坐在了“床”边,她闭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
“后来,神父说他听到了某位大天使的声音,告诉他,‘扶养这个孩子,直到她十五岁,把她放在人们来时的方向’……”
“人们来时的方向?”
“指的是人们登上这座岛屿的地方,也就是那片林子。”伊薇特伸了个懒腰,躺在了草“床”上,白净的脚踝下面是一双看不出名状的草鞋。
“然后,我就遇到了亚酱。”伊薇特又坐了起来,似乎要仔细端详亚酱一番,“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要遇到谁,变成谁……但我看到亚酱的时候,我突然就知道了,您正是我等的那个人……”
“您……”有点阴阳人。
“抱歉……”伊薇特笑了起来。
“不过,既然要开始新(婚)生活,那么房子也得改改了。”诺尔(指亚酱的名字)打量着四周,主意自然早就有了。
☆☆诺尔在尊重伊薇特的意见的基础上,对两人即将开始同居生活的小窝进行了简单的改造。
最后,除了伊薇特的书和那一块皮毛以外,没有任幸存的东西。
按照伊薇特的话说,今天镇上在开公民大会,除了她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参加以外,村子里的人即不是为了参加会议,也可以趁热闹把生产的蔬菜,猎物,拿到镇子上去换些物资。
所以,诺尔也不担心自己这一番折腾会惊扰到其他人。
虽然伊薇特对于火柴盒被改造得不成原型而有些闹别扭,但当她了解到,二层的别墅里可以有独立的厕所的时候,别扭就消除了一半。
不过,伊薇特对于火柴盒的执着诺尔也能够理解,毕竟这就像玩一款特别肝的游戏,当你兴致勃勃辛辛苦苦,克服一切困难打到已经开始风生水起时,突然有人就给了你一个通关的满级号……
“这只是我所要做的事情中的第一步,”诺尔看着鼓着脸颊的少女,“神的安排[野心],从来都不会是小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