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幽冷的废弃工厂,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带着点铁锈的味道,隐约还能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滴水声,回荡在这空旷的空间里,用脚尖轻轻戳一下地面,厚厚的积尘提醒着我这里被遗弃的年岁有多久。
双眼被黑色纱布紧紧蒙住,手上的石膏也被敲碎,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一张木椅上,只能隐约透过纱布看到几个人影在身前晃悠,自己的呼吸也在此刻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
很显然,我被人给绑了,就是这么突然,就是这么吓人。
当慢慢适应了这个突兀的事实后,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并突然意识到,在自己面前晃悠的这几个人影对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意,因为自己身上并无什么伤口——我没有被人虐待过!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嘴巴被一张胶布被封住了,虽然我感觉自己只要用嘴巴跟舌头稍微挣扎一下,这胶布肯定也就被挣脱了,可既然他们不想让我说话,我也不打算逆着他们的意思。思来想去,不管心里再怎么懵逼和慌张,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为妙。
说起来也是够奇妙的,前天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罩着,结果今天一出门就给绑了,还被关在了这鬼地方。
这个时候,我身前的那个身影终归向我这边走来,然后在我心里各种紧张他会对我做什么的时候,一把将封在我嘴巴上的胶布给撕开了。
“嘿嘿,感觉怎么样啊?”
说话流里流气的,一听就是街边小混混,这让我第一时间联想到前天的那个黄毛,但又马上把这想法给否定了。
“什么怎么样?”
“哼,明知故问!劳资问你怕不怕啊!”
“你们想干嘛啊?想杀我的话,那我是挺怕的。”
我想,也就只有我这样的“十三岁”的少年,才能如此平静跟人聊着这种话题,毕竟死过一次,还是自己找死的。
“你就不怕劳资彻底打断你这只手吗?”
“嗯,还行吧,反正最近也习惯了。”
“呵呵,你还挺拽啊,就不怕我真卸了你这条胳膊?”
“有吗?话说为什么非要跟我胳膊过意不去,我应该也没得罪过你吧。”
跟这人聊了两句后,我也就基本肯定了,自己确实不认识面前这人。我身上没伤,所以他肯定不是跟那个黄毛一伙的,而我也从没得罪过其他人,所以这不可能是对我的报复打击。
如果只是绑架勒索的话,那就只能让老爸破钱消灾了,毕竟是重生一次的人,赚钱的路数我还是有一些的,钱绝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这些人没有打我,说明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而且听这人声音也没那股狠劲,也就没必要为了点钱而遭罪了。
面前这人的声音顿了片刻,而后用极其凶恶的语言警告我:“劳资提醒你,不要在劳资面前装蒜,你装不起!信不信劳资把你给阉了!”
“哈?没必要吧,我都没好好用过那玩意儿呢,你还是卸我胳膊算了!”
“哼哼,晓得怕了?”
“怕了怕了!”
“哈?什么意思嘛,瞧不起劳资不是!”
“那……我再害怕一点?那个,你们把我绑我过来到底想干嘛啊?要想勒索我爸的话,他中午十二点才下班,晚上要五点半才下班,要没电话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注意一些打电话的时间应该都能联系到的,我爸他就算接到诈骗电话都能跟别人聊好一会儿才挂。不过我家也不是很有钱,你们看我身上也没啥名牌也该能看出来,所以就不要敲太多,我爸可能是真的给不起。”
我面前这个人突然就不说话了,可能是没见过像我这么乖巧的“票”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饶有趣味地笑道:
“呵呵,考虑得还挺齐全嘛,你可还真是个大孝子啊!哈哈哈!”
“唉,毕竟小命要紧嘛,钱也要有命来花不是吗?”
这些话其实只是在麻痹对方,同时也是为了放松自己,太过紧张的情绪只会让自己的神经紧绷成得死死的,而不能进行理性的思考。
现在看来对方确实是有被麻痹到,不再是先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而我也在努力寻找任何逃脱的可能。
“行啊,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说完这最后一句,这家伙就又把我的嘴巴给封住了……
老实说,他这样不放几句狠话,只是把我搁置在这里,反而让我更害怕一点。毕竟人最本能,也最强烈的恐惧,也就是对未知的恐惧了。他们这样什么都说,什么也不做,让人摸不清他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反倒是最令人害怕和紧张的。
终于,在我悄悄地几番尝试后,发现他们捆绑的手法并不够专业,只知道把绳结打死,但缠绕方式更是无比的简单粗暴。他们恐怕打死都不会想到,关于捆绑这事,我其实是个高手。
当然,这自然不是源自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当初高中的时候,班里公费买来的跳大绳的绳子突然断了,就被班里的男生拿出来各种折腾。而很不巧,性格随和,看着也比较让人有破坏欲的我成了他们的实验对象。所谓久病成医,我这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了,被绑得多了,就很容易发现平常的一些绑法其实是很容易挣脱的,然后就跟一堆好事的男生一起研究起了这捆绑之术。
那时候光想着从一堆军事栏目里学习捆绑的我们不会知道,捆绑这东西其实不光可以用来抓人……
“那个,有水没啊?我有点口渴诶。”
虽然发现了挣脱的可能,但一想到自己也不是万人敌,没有主角光环护体,盲目挣脱恐怕也只能是白白招致一份毒打,我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可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便决定稍微试探他们一番,看有没有逃走的可能。
他们注意到我挣脱了胶带似乎并没有太惊讶,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好像在争议着什么,大概是“哼,你看,我就是那个胶布没用吧!”“哈?你先前这么说了?之前要用胶布的不是你”……诸如此类的争论。
“那个,你们不理一下我吗?我真的有点口渴诶!”
“闭嘴,没水!”
“哦。”
好吧,不仅有人,而且还极有可能不只两三个人,如此情况我也只能另寻时机了。
然而,就在我等待时机的时,我听到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多,而我也是真的想不通,绑个我还需要这么多人的?
也不知道自己被他们搁置在原地多久,我身后的绑在手上的绳子也已经被我悄悄松开了,只是人太多,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绑在脚上的绳子也还没有被松开呢。
这时我忽然发觉,原本隐约还能听见的人声不知何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但我又分明能感觉到他们并没有离开,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十分的不好受,原本紧张的情绪更是一下压抑到了极点,总感觉他们这时候可能会对我做什么。
果然,这种预感还真没错,这一群人突然就这么走到我面前来,不由分说地就要将我连着椅子给抬走了。
诶,不对,为什么时抬走?不应该是拖走吗?
由于眼睛被蒙着,我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只能在一阵晃悠中感觉到自己被他们关到了一间更加昏暗的房间里。这个房间虽然说昏暗了些,但温度反倒是别外面空旷的环境暖和不少,然后就只听咔哒一声,人似乎都走光了。
这时候我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不管是被关到哪里,只要放我一个人,我就有机会逃走!
诶,不会,人还没走光!
就在我才窃喜不过几秒时,突然察觉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只是这个房间太多昏暗,我透着纱布完全不能感受那个人站在什么位置。
如此缜密的心思,不禁让我有些绝望,想要独自跑脱恐怕是无望了。
突然,我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不是外面的人走过来,而是房间里的这个人向我这边走来了。然后就感觉到那人居然又给我的手脚绑上了一圈绳子,不禁让我有些紧张他们是不是发觉到什么,不过下一刻我就又松了一口气。
那人把我加上一圈绳子后就把我跟椅子绑在一起的绳子给松开了,看样子这才是对方加绑的目的,所以我也就没什么好惊慌的了,只是在对方给手松绑时暗中拉紧一小节绳子,不让对方察觉绳子已经松开。
将我从椅子上弄下了之后,对方又拉着我站了起来,那人力气不是很大,但我还是配合着站了起来,然后乖乖被其拉走。
当我们突然停住时,那人触不及防地将我一把推到,然后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吃一鼻子灰的时候,却发现倒下碰触到却是柔软蓬松的弹簧床?为什么一个废弃工厂里会有一张弹簧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人有些费力地将我拉到了床的一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一声不吭,力气小嘛,还要我来配合才顺利将我的手给绑在床杆上。难道是第一次上手,太紧张了?
我心里一边庆幸着这是个新手,一边又赶紧盘算起了逃脱的思路,只要是把我单独关照一个房间里,总还是能找到机会的。而正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弹簧床的一边陷落下来,那个人居然也跑到这床上来了?
更让我惊讶的还在后面,也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又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的压力,感觉又什么东西压在了我胸口上,再然后,我又感觉到有些什么纤细的东西骚动着我脸部肌肤那敏感的神经。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只是少了明亮温暖的阳光和塑胶草坪的味道,不管心里再怎么的不可置信,我都很难忍住不往那个方向去想。于是,我还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低头细细一嗅。
让我最难接受的结果还是出现了,这就是她最常用的味道,我几乎是带着颤抖的声音,艰难而又小心地问道:
“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