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唯奕最后还是来了我家,当我跟她一起出现在家门口时,可算是把老爸老妈吓了一大跳。也还好有叔叔在,稍稍让他们冷静了一点,一直等听完了我解释完所有的事情,这才稍微淡定下来。
老爸老妈虽然肯定了我的正直和勇敢,但也跟叔叔一样,肯定的同时还不忘语重心长的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唉,老实说,我自己何尝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呢,只是在那种情况,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回头啊!
听完我的诉说,老爸老妈对墨唯奕的遭遇也表示了同情,同时见她不愿说话,就没问太多话去刺激她。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了,墨唯奕被安排到了我的房间睡觉,而我则谁在客厅沙发睡。老实说,睡惯了爷爷家那梆硬的木床,我现在哪怕睡沙发也感觉无比的安逸,就是手上带着这么大一块石膏吗,怎么睡都感觉有些不大舒服。
想到过两天就要开学了,躺在床上的我除了觉得睡姿有些不舒服,还烦恼起来开学这几天的生活该怎么做。虽然老爸老妈也说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跟学校请假几天,但我在回学校前就已经规划好了很多事,如果请假的话,我的计划就要被全盘打乱了,所以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还是坚持要回学校上课。
夜半三更,我思来想去,始终没能睡着。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自己房间传来女生抽泣哽咽的声音。
唉,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啊……
本来,我并不想打扰她的对情绪发泄,但房间的传来的哭声一直没有停下,自己实在很难不去担心她,于是还在穿上鞋,走进了房间里。
推开房间的门,墨唯奕如我预料的那样蹲在床脚,抱着枕头不停抽泣着,流下的泪水都已经将枕头打湿一片,眼睛也好像已经哭红。见我进来房间,又停下了抽泣,抬起头来看我,“你来了。”
“嗯,听见你在哭,就过来看看。”
“魏然,我害怕。”
她这一句直直的戳到了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那一刻我只想好好守护眼前的这个女孩。带着这个想法,我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不怕,有我在呢。”
“你就…在我身边……不要走…好吗?”
“嗯嗯,我不走,我就在这。”
见到如此楚楚可怜的女生,用着哽咽的声音请求自己,试问有哪个男生能够忍心拒绝呢。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敢主动靠近她,不希望自己再刺激到她。但她却慢慢往我身边挪了过来,双手轻轻放在了我右手石膏上,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用着柔弱的声音说:“对不起,是我害得受的这些伤。”
听到这些话,我不再顾忌,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别傻了,这是那些禽兽害的,跟你没关系。”
“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你错了,如果没有那些禽兽,你不会躲在这里哭泣,而我也不会受这些伤。你没有任何错!”
墨唯奕抬起头来,张口还想继续说自责的话,却看到我不容置疑的眼神,又弱弱的把头低了回去。
“嗯,我知道了。”
“你现在还害怕吗?”
“在你身边,就没那么怕了。”
“那好,那我不走了,就在这里守着你,你就安心睡吧。”
“嗯……”
……
就这样,为了自己救下的小姑娘能够安心睡着,我强打精神守在床边将近有半个多小时,一直等到听见她酣睡时的声音,这才起身轻声离开房间,回到沙发边。这时候,我也是真的困了,脑海中什么都再想就直接躺下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柔软的触感,仅是挨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睁眼一看,竟是墨唯奕躲进了我的被窝里,而我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了沙发最里面,不敢随意妄动。真真还是个小孩,所以她跟我睡我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但眼前的墨唯奕我可没法把她当作小孩啊,虽然对我来说她其实也还只是个小孩。
我努力维持着原来的睡姿,没有惊扰她的睡眠,准备一直等到她自然醒来。
当清晨最耀眼的一缕阳光穿过阳台,照进客厅里,照在墨唯奕干净白皙的脸庞,她就像久眠的婴儿一样,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睁眼,便侧过头来,寻找我的身影,然后小孩一样努力的凑到我的怀里。
看着眼前的她,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回到这里,第一次在教室睁眼的情形。在绝望和寒冷中死去,在阳光明媚的校园醒来,这种感觉恐怕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你看,天已经亮了,不用再睡了,这是新的一天,一切还是美好的!”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回跑到我这里,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然后等她慢慢起身,自己再从沙发起来。
这个时候老爸老妈早已经醒来,而我猜他们应该也是看到了墨唯奕睡在我身边,只是出于一些顾虑,才没敢过来打扰。
现在墨唯奕还是害怕这个世界的,哪怕此刻阳光明媚,她也还是只敢躲在我的身后。我没有催促着她去勇敢,而是拉着她走进阳光里,一起看看这崭新的蓝天白云。
早饭过后,我们没等太久,叔叔就过来了,但却并没有急着带着我们去派出所报案,而是拉着我们进房间谈了一些事情。而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询问、讨论、争论和劝说,从房间里出来时,我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庆幸、遗憾、愤怒、无奈以及无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我久久不能自已。
我很庆幸,昨晚回头的速度足够快,墨唯奕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并没有被那群禽兽玷污。然而叔叔却告诉我,这种强_奸未遂的案件,在这种小地方是很难得到重视的,再加上对方又是一群未成年人,基本也不会受到什么重罚。而且我们现在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出来,想要在这种地方让他们为我们做现场的基因检测,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本来说到这里,我还不愿放弃,我相信证据只要找,就一定还是很找到的,只要我们不停的上诉,他们想不重视也必须得重视。但叔叔后面的话,却让我完全绝望了,墨唯奕说的一串名字里,有一个和城里的一个大人物有着莫大的关系。叔叔告诉,以那个人的势力,想要将这种案子压下来是轻轻松松的,就算我不放弃,想要跟他们刚到底,我们家也绝对耗不起。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这里一个相当令人失望的地方,现在则是一个相当令人无奈的时代。
我不是缺跟筋的愣头青,听明白叔叔的话后,也没在继续倔强什么,激动的情绪也逐渐被理性冷静下来。只是现在,妥协与这样一个现实,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唯奕了。
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带着墨唯奕出来时,我向她连说好几声对不起,毕竟我答应过她的,那些禽兽一定会伏法的。然而现在,这话却成了一句空话。但墨唯奕却好像对此事早有预料,脸上虽有失望,却并未像我想象那般绝望。
“没事的,是你拯救了我啊,就像你说的,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我也没想到,昨晚才安慰的她,今早就换成她来安慰我了。不过见她情绪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若不能让那群禽兽伏法的话,我实在是担心她安危。
这时候叔叔也出来了,对我们说道:“别失落了,这世界就这样,习惯就好,如果不习惯,就想办法去改变它吧。”。
在叔叔说出这句话时,我忽然想起了叔叔那个位置的职务,以及一段段零散的往事。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接触到这些阴暗而令人绝望的事实,但却依稀记得小城的那些大新闻,一个个腐朽的机构被打碎重整,一个个深处高位的名字被打落,甚至是这个整个小城权势最高的那个人,也在我离开小城的那天出现在了报纸头条上。
那时候,不关心时政的我还不清楚这个小城发生什么,但现在看来,这些新闻的背后恐怕都有着叔叔的身影。叔叔他,是真的在用自己的一生践行着他所说的这些话呢。
想到这里,我开始逐渐理解她,同时也不禁对面前这个高瘦的男人肃然起敬。
在说服我们接受事实之后,叔叔也就准备把墨唯奕先送回家去了,而我也安慰她很久,才让她安心离开我的身边,回到自己的家里。在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我跟叔叔还找她的父母谈了很久,除了跟他们说明了她遇到的事情跟现在的情况外,还建议他们直接带着墨唯奕转学到其他学校去。
后面的话,就是大人跟大人之间的事了,我作为一个小孩,还是放心不下墨唯奕,在离开去想要最后找她聊一下。
墨唯奕在她的房间似乎找到一些安全感,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床边,凝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是正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已经没那么紧张恐惧了。看见我过来,她也没再凑到我身边,这让我感到很欣慰。
“我该走了。”
“嗯。”
她的话还是那么少,但声音已经不再那么柔弱。
“我们跟你爸妈聊过了,你以后不用再去原来那个学校去了,但以后出门的时候还是多小心点好,尤其是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要找些同伴才行。”
“嗯,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虽然可能有些过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相信这个世界,毕竟这个世界不是还有我这样的人在嘛。”
“嗯。”
墨唯奕嘴上答应了我,但柔弱的声音总还是让人忍不住担心,但事已至此,我也必须离开了,只希望她能坚强一点,早点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好了,最后再给你我叔跟我爸的电话吧,只要你能打通他们电话,应该也就能找到我了。”
说完这些,我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叔叔应该已经在外面等我了。可还没等我起身,墨唯奕突然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到的,是她梨花带雨的脸。
“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的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