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被单方面的擦拭完身体后……当然只是上半身啦……我如同进入贤者模式一般心情无比平静，坐起身捂住脸，整理有些混乱的思路。
存在即合理，说的是现实里存在的东西都是合理的，好的坏的都是合理的，合理的意思不是正确，而是符合自然规律。
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我瞥了一眼坐在身边小鼻子一动一动不断嗅着我身上气味，就像一条小狗一般的弓弩死士。
也就是说这样的存在也是合乎理性，有她存在的意义的吗？
啊……不管她之前都做了什么，她救了我……从这一点来说，对我来说她就已经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了。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救了我的命。
我的救命恩人，是一个死士……
冷血无情无差别的屠杀人类文明的崩坏产物，今天差点杀死了我，又救了我……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所谓偶然的话，要连续多少次发生才能称为必然？
偶然无论发生多少次都不可能变成必然，我是这样觉得的。
偶然无论发生多少次还是偶然，必然就算一次都没发生还是必然。
偶然不会变成必然，必然也不可能成为偶然。
所以偶然就是偶然，必然就是必然。
也就是说今天我被这个弓弩死士救下是必然。
…………
我的脑海中涌起只有在贤者模式下才能出现的头脑风暴，经过多次自我否定与说服，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这个死士不一般嘛！
这时，我才注意到凑到我身边还在不停嗅着我身上气味的弓弩死士。
嗯？她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我抬起手臂闻了一下，一股血腥混杂酸臭的味道侵入我的鼻腔，强烈的刺激了一下我的嗅觉，只觉得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
死士喜欢这种味道？！
有点重口啊……
我咽了口口水，转过头，皱着眉头问了坐在身边的弓弩死士一句。
“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味道吗？”
弓弩死士抬起头，一双有些无机质但透露着生气的金色眼眸从下而上的对上了我的眼睛。
好清澈的眼神。
我惊讶了，她的眼神清澈透明的就像是一个不喑世事，对一切都抱着好奇而友好的态度的孩子一般。
听到我的问题，她小鼻子停止了耸动，伸出手指点了点我心脏部位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着我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部位的气味吸引了你？”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唔唔……”
弓弩死士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低头看着被她手指点过的胸口部位，一惊。
那个地方就是瘀血最严重的地方！
原来她是被我鲜血的味道吸引了！
我去，果然还是死士啊！
看着她脸上浮现出的有些僵硬的笑容，我感觉眼角在抽搐。
“你想喝我的血吗？”
然后宛如石乐志一般问出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唔？”
弓弩死士愣了一瞬间，眼神变得有些茫然，随即反应过来，飞快的摇着头，显得有些急切，就像很怕被误会一样。
“额。”
我愣住了，她的否认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我的血吸引了她……那到底是什么？
“唔唔啊唔唔……”
看到我有些疑惑和警惕的样子，弓弩死士再次伸出手指点点我的胸口，张开嘴拼命的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言的音节。就这样好半天之后，她颓然的低下头，一语不发，又过了一会，眼睛竟然湿润了起来。
我靠！死士也是会哭的吗？！
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可怜的模样，我立刻就心软了下来。
死士又咋样？！也是个可爱的妹子啊！
“好好好你别哭。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
我轻声细语的安慰了她一会，她才擦掉眼角的泪水，冲我一笑。
“额呵呵呵……”
虽然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来，但此刻也只能回以一个笑容。
房间中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我决定再度开口询问一些关键的问题。
“那个……你会杀掉我吗？”
“唔唔唔唔！”
“啊你别哭！我错了！”
……
“额，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唔？唔唔唔唔唔……嘿嘿……”
“……第一次看见人类，还挺帅的所以想救下来？……也就是说这次我能活全靠脸吗……”
“唔？”
……
“对了，我叫方程，你有名字吗？”
“唔……”
“别失落啊！没有名字是因为没有需要被称呼的人，现在不一样了。你看啊，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没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所以……我给你取个名字，可以吧？”
“唔！”
“喂喂……至于那么高兴吗？跳那么高……我去！胖，胖次！白色的！”
“唔哇哇哇！”
……
“至于那么狠吗……我这英俊帅气的脸都被你打肿了……”
“唔唔唔……”
“好啦，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其实是我不对啦……我不该看你的胖，哦！我什么都没看到麻烦你把你手里那张威猛的弓收回去！……”
……
“名字啊……我想想啊……如花可以吗？嗯？想杀人？唉，杀人可是不对的，虽然说你是个死士，但你也可以成为第一个帮助人类的死士嘛对不对？……对不起我马上想其他名字请你不要拉弓上箭啊啊啊！”
“梦洁……可以吗？在这城市中如同梦幻一般纯洁善良的女孩。”
“唔……唔！”
“太好了！你能满意就好！梦洁，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在这长空市，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是饿了我无条件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我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请你出手救我，可以吗？”
“唔！”
哟西！骗到一个强力打手。
……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自愈速度变得很快，胸骨骨裂，肋骨断裂的伤在我醒来后不到半个小时就痊愈了。因为还要尽快升级，我没有多余的休息时间。调整了一下心态，就踏上了刷怪之路。
“梦洁，那个……其实我还有两个同伴等着我去救援，但是现在我的实力不够，需要击杀一些崩坏兽和死士来提升等级……你……那个……你会恨我吗？”
走在路上，我有些忐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唔……”
她低下头，眼神闪过挣扎与不忍之色，随即黯淡了几分，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对我摇了摇头。
“真的可以吗？毕竟是你的同类……”
我还是有些担心的继续问道。
“唔！”
梦洁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强硬，她抓住我的领口，一瞬间拉近和我的距离，金色的眼眸闪烁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
“你是说，你不想看到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它们继续杀人了吗？”
“唔！”
她重重点头，继续说道。
“唔唔唔……”
“如果她们和你一样，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的话，一定会为自己手中的鲜血痛苦不已吗……”
“唔……”
“所以，杀掉她们，其实是对她们的一种救赎，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你愿意帮助我让她们获得解脱……吗？……”
“唔！……”
梦洁眼神再次黯淡下去，如同失去力气一般，松开了抓住了我的领口的手，有些趔趄的后退了两步，蹲了下去，眼中泪光浮现。
看着这样的梦洁，我感觉很心疼，可我却不能说出“虽然你的想法很对，但你还是很不忍吧。那我就不杀她们了”这种话，因为我必须依靠击杀死士和崩坏兽来获取经验，提升等级去救芽衣和布洛妮娅。
如果不杀的话，我就救不了她们。可如果去杀她们的话……
我看着蹲在地上拼命压抑着自己泪水的梦洁，捏起了拳头。
我忽然想明白了了一件事。
梦洁虽然再像人，可她终究还是死士。
死士，是无法与人类并存的……
如果让她跟着我一起行动，到最后我忍不住把她带到人类的世界的话……
那她恐怕就……
心中纠结了很久，最终我还是牙一咬，心一狠，将梦洁扶了起来，对上她满是坚决与不忍的金色双眸，咬牙说道。
“谢谢你，梦洁。”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但是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杀害你的同类。”
“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
“唔？！”
梦洁的眼神顿时多了焦急之色，她急忙拉住我的袖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听话，梦洁。”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各种情绪，然后把手放在她头顶上，轻轻抚摸起来，打断了她。
梦洁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我。
我冲着她温柔的笑了起来。
“梦洁，谢谢你之前救了我。说真的，我觉得你肯定是老天安排给我的幸运，我被你救下，我们相识，我给你取了名字……这一切都是必然的。”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你很单纯，很天真。在这个满是杀戮与绝望的长空市，你就像是一朵淤泥中生长出的纯洁莲花，给了这片乌烟瘴气的大地新生命的希望。”
“身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我们本该守望着你的成长，但人类与崩坏，是水火不两立的……不会因为你这个个体的存在改变根本的观念……所以，带你离开这里，跟我一起进入人类世界，会让你处于极端危险的情况之中。”
“在这里继续生活，好好的活着。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你死于崩坏，也生于崩坏，也应该终于自然法则之中。如果因为我，让你的人生终止于人类之手，那将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创伤。”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感受着她毫无温度的柔软白发，继续轻声说道。
“而且，如果因为我，自顾自的让你不得不染上同类的鲜血……我的良心会谴责我一辈子。”
“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梦洁，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记得曾经在长空市，救过我的那个可爱的女孩。之后的旅程，就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就好。你好好的活着，永远不要进入人类的世界，人类……终究是自私的，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类，是很危险的，包括我在内。”
梦洁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她听进了多少，半晌之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死死地抓住我的袖口，拼命的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被甩飞到了我的脸上。
我歉意的叹了口气，然后直接撕掉了她抓住的那部分袖口，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我怕再看她流泪的样子，自己的心会软下来。
低低的啜泣声从身后传来，我深吸了口气，最后对她说了几句。
“抱歉啊，梦洁。要让你寂寞了。”
“可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走。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
“以后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类，不要和她们打交道，千万不要和她们接触，那怕她们就要死掉，也不能让她们发现你的不一般，知道了吗？”
“唔唔唔……！”
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倔强呜咽，似乎是在跟我赌气，说“我不！我偏不！我就要救，我要救所有来这里的人！”
我心中一痛，下意识的就要转身安慰她，可我用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为代价，抑制住了这份冲动，同时最后平静的向她道了别。
“再见，我的朋友。愿你的前方……没有悲伤。”
说完这一句后，我开启了代打模式，爆发出了所有速度，直接朝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身形几个闪现之中，穿过无数重山叠嶂，眨眼间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唔……”
梦洁呆呆地看着我离去的方向，缓缓的跪倒在地，泪水一滴滴的滴落在地。
“唔……方……”
“方……程……”
“你……唔唔唔……不要……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