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先不走了。”
在池边我看着水里游动的生物,向狐渊宣布了我的决定。
“为...为什么?”狐渊大惊失色:“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为什么突然又不走了...不是说好的...”
“你急什么?”我淡定的瞥了她一眼说道:“据希尔所说你不是我的下属么?”
然后继续去观察水里那些可爱的生物。
“不,大人...”狐渊连忙说道:“全凭您决定...不过——”
“不过什么?”我冲她笑了笑。
狐渊也笑着说道:“不过这个地方很快就会陷入不可逆转的灾难之中,如果不及时离开的话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了呢~”
“啊~是这样啊~”我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随意的问道:“话说狐渊你是这片地区的领导者吧?”
“是啊~”狐渊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我要问这个。
“那上一任领导者也是个像你一样的美女吗?”我继续维持着我那不变的微笑打趣道:“该不会是一个糟老头吧~”
“阿拉~”狐渊眨了眨眼睛,带着略作惊讶的语气说道:“您猜的真准呢~那是名叫狐鲁思的怪老头哦~”
“哦!还真是啊,”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狐渊说道:“能麻烦你带路吗?我想去见见这位怪老头。”
“我劝您最好不要去哦~”狐渊一脸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啊?”
“因为他是罪人哦,整个村子的罪人哦!”狐渊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那他怎么会成为上位首领呢?”我把身上之前穿的防具、长剑整齐的摆好交给狐渊。
“说来话长啦~”狐渊接过东西整齐的放在地上的木箱里:“如果您执意要去的话,那我也只能带路咯。”
“不过...他是一名魔法师”狐渊把箱子背到身上说道:“如果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奇怪的现象请不要在意。”
“好”
“那我们出发吧。”
于是狐渊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偏了...或许她故意配合的?
顶着看不见光源的无温度照明,踩着黄褐色的土地。
周边是随处可见的绿色和堆在土里的金属。
当我向狐渊问起那些金属是什么的时候,得到了[那些都是废弃物哦~]的回答。
“到了。”
我从村庄建筑的观察状态回过神来。
当我看到竖立在眼前的监狱的第一反应是——和外面那些建筑一样新,如果是存在了很久的建筑是一定会有岁月的痕迹的——例如墙上的裂缝,墙角的植物等等。
也就是说他们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时间并不长...那么——哪来的老人?
而且在这个人口数量并不多的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从最初躺在床上听到的说话和脚步声判断),而且完全没有见到小孩。
这不合理——建立时间如此短暂的情况下居然有两任领导者,或许狐鲁思的下台和狐渊所谓的【全村罪人】有关。
一股强烈的直觉迫使我想要见见这个罪人,想听他说。
“啪”守在门口的两名守卫见到狐渊来了立马行了个礼——和狐渊向我行的礼一模一样。
狐渊回了个礼说道:“我们要进去找狐鲁思。”
“额...他...”一名守卫有些尴尬。
“他怎么了?”
“不不不,狐渊大人,他好得很,您进去看看就明白了。”另一名稍瘦的守卫堆着笑脸说道。
“哒、哒、哒”跟着前方节奏,我们很快便来到了这座【监狱】的最深处。
“叮铃、叮铃”铁索拖在地上发出金属的声音。
从笼外看去是一个弓着腰,背对着我们,身着一袭白衣的老人。
“狐渊,有什么事吗?”苍老的声音从笼中传出。
无喜无悲,大喜大悲。
我似乎能从声音中听出这样一种感觉。
“似乎不止你一个人来了啊”沉稳的、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狐渊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说话。
“你是狐鲁思么?”我说道:“我是前些日子误入这里的维。”
“哦?”老人缓缓转过身,白色的长发因为长期没有疏剪而盖住了他大部分的面部,但仍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惊讶和好奇。
以及不属于普通老人的炯炯有神。
“我是狐鲁思”老人说道:“你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呢?我只是个糟老头子罢了。”
“可以说说当年的事吗?”我问道。
“当年的事?”狐鲁思眉头紧锁,像是要从上万张相同的照片中找出一样略有不同的出来。
“对,我想知道你当初是如何成为了领导者的。”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啊~这个事说来话长了...”狐鲁思看向狐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会儿?”我对狐渊说道。
“这...”狐渊皱着眉头看着狐鲁思,对我说道:“还请您不要相信这个人的鬼话,他最擅长的就是骗人。”
“我知道了。”
“喂!这样诋毁老人家不好吧?喂!”狐鲁思对着狐渊不断远去的背影叫喊道。
待狐渊离开后,这空荡荡的监狱只剩下我和狐鲁思俩人了。
“请问,”狐鲁思换上严肃的语气说道:“您是维曦娅·赛达斯吗?”
我心神一震,从离开秘境起我一直对外宣称的名字都是维,就算是当初去登记身份的时候也不例外。
要么,这个老人认识我;要么,他熟悉的人向他说起过我。
“我是。”我假装淡定的回复道,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那么讲故事的时间到咯”狐鲁思一屁股坐在了干草堆上说道:“如果听完这个故事您相信我这个老头的话就麻烦把我杀了吧。”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请求。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老人眯着眼仿佛在回忆着过去,他的眼睛深邃而清明。
四十年前,一队逃难的年轻男女来到了这里。
“喂!克鲁斯!”吊在队伍最后方的胖子挥手喊道:“还要多久啊!我受不了啊!”
而带领队伍前进的,那名被称为克鲁斯的精壮男子也高声回应道:“王胖子再忍忍,我们马上到了!”
“马上到马上到,你永远是马上到”胖子小声念叨着:“就是你这样才害死了张琳!”
“咚!”
克鲁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胖子身边,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看着那面色阴冷,眼中充斥着火焰的克鲁斯,胖子老老实实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一拳打肿的半边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克鲁斯看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胖子,冷哼了一声再次回到队伍最前端。
整支队伍突然间气氛变得非常沉重,好在及时出现在大伙儿面前的目的地冲缓了这粘稠的氛围。
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准备今后在这生活的一切——衣食住问题。
但身为领导者的克鲁斯却在这样的背景下与一个女人见面了。
(你们把我吵醒了)那个女人这样说道。
(我允许你们在此生存,但请不要打扰我)
虽然初次见面只说了两句话,但克鲁斯却把这名女子的形象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许多年过去了,克鲁斯瞒着族人私下与女人越发熟络。
并借此知道了她的名字——狐青
当时克鲁斯只知道她是在这里等人,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据狐青所说,当初让他们一群人进入这里也是她提供的帮助。
10年后
克鲁斯30岁,他结婚了。
当他兴奋的跑去那个熟悉的山洞告诉狐青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发现几乎从未离开的狐青并不在洞里。
于是他留下了刻了字的木板便离开了。
因为他觉得明天依然能见到她。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晃晃悠悠20年过去了。
克鲁斯从狐青那里学到了很多关于【科技】的知识,并熟练的掌握了制作技巧。
那是一个和他们认知中【魔法】完全不一样的技术。
再后来,村子里弥漫起一种可怕的瘟疫,这种病毒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一个在它笼罩范围内的生物,包括那些原本就存在于此的动植物,在缺乏医疗设备和技术的环境下,理所应当的克鲁斯的请求被狐青拒绝了。
那是克鲁斯第一次对狐青发火,他坚持认为狐青一定有什么办法只是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7天后,克鲁斯被迫下任。
理由疾病是克鲁斯引来的,他家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就是引发这场灾难的导火线。
无论克鲁斯如何解释都没有人相信,就算是和他在一起20年的妻子也是一样。
10天后
他被关进了他亲手组织制造的监狱,也成为了村史上第一位罪犯。
在那之前,他去山洞中寻找狐青。
他见到了狐青的尸骸,检查后他明白狐青是病死的,病状和村里的人一样,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错怪了狐青。
人死不能复生,至少他做不到。
在为狐青埋葬的时候他捡到了一封信和一个并没有密封的铁盒子,那是狐青留给他的。
里面有保住年轻人的方法。
当初克鲁斯的要求是【救救我们】
狐青在信中写道:抱歉我只能救你们中的一部分人
克鲁斯哭了,那个一拳可以让一名战士哭很久的汉子在寒风中留下了他的眼泪。
凭借着信中的方法,克鲁斯挽救了一部分族人,并以此要求所有人冠以狐姓。
自己也更名为狐鲁思。
然后他就回到了监狱里,他认为那里才是他的归宿,他要在那里等,等待信中所说的人的到来,并亲手把铁盒子交给他。
哪怕狐渊篡权污蔑他,他也毫不在乎。
“而今天,老朽等到你了”克鲁斯老泪纵横,颤抖的双手从干草堆下拿出一个已经生锈的盒子,盒子上只有一个很容易破损的纸封条。
从那泛黄的纸张上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这个老人守着它没有动一丝一毫,连想法都没有。
“那封信我已经撕毁了,”克鲁斯闭着眼睛说道:“信的最后有写需要我转告的话,请您听着——勤王敢道远,私向梦中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