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认识我?”
帐篷内,我与张教授面对面坐着。一旁的炉子还烧着开水,温暖的空气充斥着这片空间。
“虽说是认识,但我却连您的名字都没能打听到。”张教授倒了杯茶,面带苦笑的说道。
“对了,你说那把枪...杰诺是怎么回事,能具体说说吗?”我问道。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张教授递过来一杯茶,缓缓说道:
几十年前,张教授还只是科考组的一名普通成员。
有一天上头忽然下了通知,说有一名大佬要进驻科考组,而且恰巧编入的单位是我们7队。
当时我们7队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能进到这里的谁手里没点真本事?
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那个年轻人,对,就是杰诺。
他总是面带微笑与别人相处,轻轻松松解决令人头痛的难题,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
是一个看上去很有神秘感的男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感到了这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男人带来的恐惧,那是实力悬殊造成的,根本无法弥补。
后来一天天相处下来,我们逐渐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也渐渐开始主动找他聊天,共事。
这也使他变的不再那么神秘,拉进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后来有一次外出考察的活动,按照常规顺序恰好轮到了我们7队。当然杰诺也不例外,他也加入了这个活动。
本来是一次正常的考察,却因为情报不对等而使我们陷入困境。
无穷无尽的魔物像海潮一样一波又一波的降低我们的存活率,也是在那时我们见到了杰诺作为军人的另一面。
很难想象,那个拥有丰富科学知识的家伙居然还是一名战士。
不过也多亏了这样,我们才没有全体光荣牺牲。
说到这里,张教授自嘲似的轻声一笑,眼眶有些湿润。
“那我呢?我们怎么认识的?”我也不想无端让老人落泪,于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不料张教授惊讶的看着我说:“在那之后是您救了我们啊!”
“那啥,我...片段性失忆”我找了个借口。
张教授愣愣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叹着气幽幽道:“唉,都不容易啊。”
“所以,能说说么?”我试探性的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继续讲述:
我们在杰诺的保护下东奔西逃,怪的是各种通讯手段都失去了作用,什么消息也发不出去,什么信号也接收不到。
我们的人数不断减少,体力也逐渐见底。当我们终于摆脱魔物来到村子休整时,队伍只剩下了4个人。
13个人啊,死的就剩4个了!
杰诺,猴子,大锤,我。
我依然记得我们当时看到有村落的时候有多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哇!
村长在听说我们的遭遇后毫不迟疑的就让我们住进村子,还连续几天送上了干净的衣服和丰盛的食物。
一周住下来,猴子和大锤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当然也可能是喜欢那个美女村长,呵呵。
“等等...”我听着张教授的讲述,总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于是问道:“你还记得村长叫什么吗?或者...还记得那个村子叫什么吗?”
“嗯,我记得”张教授点点头,开了口,却没有声音。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明明记得的...嘶”
“怎么了?”
“我应该是记得很清楚的才对啊,怎么...”张教授连忙起身,从一旁的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不记得就算了吧,毕竟30年了忘记了也很正常。”我安慰道。
“不...你不懂”老人露出了苦笑:“我的记性是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而且那种命悬一线的经历怎么可能忘记。”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是卡渊吗?”
“不...不对!”老人有些狂躁的翻着手里的笔记本,然后...停留在某一页上。
“该死的...我想起来了,”张教授恢复平静,把笔记本递给了我。
“是德尔,村子和那个女人的名字,都是德尔...”张教授仿佛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是您...是您救了我们,让我们离开了那么恐怖的地方...比死还恐怖的地方...”
德尔村,一个久违的名字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大山,尤萨,艾露还有黑袍法师和盔甲骑士,我最初的记忆以这种方式被唤醒。
“德尔...”我也不禁念叨着这个名字,据说公爵那不存在的三女儿就叫这个名字。
不对...我记得三女儿是叫安德鲁·德尔·艾德,哪有人自我介绍时只说中间名的...
而且霖不是说5年前这个村子就被毁了吗?
张老讲的是至少30年前的事...
我亲生经历的是今年...村子被魔物给摧毁...
时间错乱...或者记忆错乱...
我看向手中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有些凌乱,胡乱的写着什么恶魔,鬼族,天灾之类的词语和短句。
“教授!”李科一进来看到张教授的模样,熟练的从衣服里摸出一盒药,拆开,喂下。
张教授服了药,脸色明显好转,有些苍白的脸色露出些许歉意,他轻声对我说:“抱歉了,下次再说...咳咳!”
“您老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顺手把笔记本收起来,说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帐篷。
冬天要来了,凌冽的风吹到脸上,使人不得不冷静了下来。
德尔村啊...
“喂,你!”李科紧跟着走了出来,凶恶的盯着我说:“你到底跟张老说了什么,他的病状很少像今天这样严重!”
“没说什么,只是聊了聊30年前的故事。”我活动着身体说道。
“30年前?那场灾祸?该死的你怎么能...”李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看着李科说道:“怎么了?这年头谁没个过去?”
“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不懂那还叨叨个啥呢?”我有些烦躁的说。
李科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张老是国家级人才,你也看到了他一把年龄了,如果因病折在了这里...那是整个国家的损失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我想说,但能说出来。因为李科的对讲机发出了警报:李科?我们巡逻发现有一大波丧尸正向营地的方向赶来,带上张老赶紧撤离,听到了吗?李科?
“李科收到!”
“那你怎么说?”李科看向我。
“走呗?我本就有目的地的。”我摆摆手,准备离开了。
“等等...”李科叫住了我,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另一部对讲机。
“我们之前有名队员牺牲了,多了个,送你了。”李科说道。
我看着他,俏皮的眨了下左眼,然后带着对讲机离开了。
守则第27条:生人宜友不宜仇
我看了眼地图,重新走上了进城的路,虽然据李科所说非常危险,但我还是想要亲眼看一看。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只是想这样做罢了。
在后面的路途中我没有再碰见任何人,应该说任何活人。
我也见到了李科口中的丧尸——像极了德尔村那些带着死人气息的守卫。
不知道在他们东方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但从魔法的角度看这无疑的亡灵术。
恶心,病态,且不人道。
这是人们对亡灵术的评价。
这些“活”着的尸体十分脆弱,但剩在数量多,而且杀伤性还是挺大的。
我亲眼看见十几只丧尸把一颗20年的树拆掉了,分食了躲在树枝间的小动物。
而且在多次战斗中我发现,必须摧毁他们的大脑或心脏,要么就削成人干,不然他们就会一直攻击。
堪称最强的狂战阶士兵。
好在丧尸没有理智,只有对鲜血生肉渴望的本能和动物般的行为。
去往城市的路上,这种丧尸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有的时候我甚至要绕路来避开这些丧尸。
太多了...铲子已经被成了红色,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块一块凝固的血迹。
然后我便发现,丧尸开始对我不予理会了。
难道是被当成同类了?有可能...毕竟沾染上这么多...
于是我加快了进城的速度,终于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看到了那座墙——泽林墙。
泽林墙下堆积着人和非人的生物,叠的高高的,甚至堵住了较低的攻击口。
到处都是火焰烧过的痕迹,原本清澈的护城河也填满了各种尸体,黑色变成了河的主色调。
绕到当初入城的地方——
城门紧闭着,外面围着好几层丧尸,他们伸着双手渴望着,给人一种错觉——无辜的居民请求守城军开门救人。
我拿出水瓶灌了一口,然后猛地朝墙上砸去。
“砰”瓶身破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我也是个人,如果这些都只是单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还好,但我在那密集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队长牛顿。
这说明什么?说明城里可能有更多的人变成了这幅模样,可能我所认识人都会变成这幅模样。
甚至可能国家都面临着危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到自己的过去吗?
我的过去是否会在这样的灾难下被彻底抹去?
张家镇离这里不远,那...也会变成这样吗?
就因为丧尸...这样错误产物的存在...要抹去我苏醒以来的记忆?
要毁掉我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我很愤怒,因为我有一种被命运否定的感觉。
看着缓缓向我走来的丧尸们,我不禁咧嘴一笑。
毁掉我的生活?
来吧杂种们,看谁干的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