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凌闹了这么一出，唐科也不生气，只是带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是要聊聊。
“坐。”唐科作出手势示意黄凌，自己则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
“介意吗？”唐科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烟，还没等黄凌回答便叼在了嘴上。
黄凌无声的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被唐科抢了先。
“哦别急，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唐科叼着没有点燃的烟，伸手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叠被订好的A4纸丢在桌上，说道：“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向黄博士请教一下。”
黄凌看向唐科，并未看出后者的意图，于是将桌面上的那一叠纸拿了过来，与此同时，唐科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博士啊，如果一个普通人遭遇辐射，短时辐射量达到3000多，会怎么样啊？”
“2000-4000毫西弗时，人的骨骼和骨密度受到破坏，红细胞和白细胞数量大量减少，有内出血、恶心、呕吐等症状。”黄凌回答着，正要翻开却被一只军靴踩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黄凌皱起眉毛，抬头看向毫无军人形象的唐科。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再问一个问题，”唐科不急不缓的点燃烟头，白色的烟雾缓缓飘出，：“如果到3000就已经有不良反应的话，那30000那个什么毫西弗不是必死无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普通人在短时辐射量高达30000的情况下不仅活下来了，还在短时间内将辐射量将至100以下。”唐科冷笑着移开军靴，白色的纸面上留下半个鞋印。
“呵——”话说到这份上黄凌心中已经有了数，就算不看他也能把里面的内容猜个七八成。
翻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他在前哨基地被救治时，那些被检测出来的异常数据。
往后翻，一份电子版的《关于黄凌博士遭某物质辐射的报告》清清楚楚的写道：基地没有完善的隔离条件，只能尽量让黄凌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哦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唐科突然收起架在桌子上的腿，端正坐姿对黄凌说道：“关于你说的34号小队全灭的事...前不久有前哨基地的人联系我们说9号还活着...”
“不可能！”黄凌猛然站起身。
“诶诶，别急，坐下说”唐科把烟掐灭，连同烟灰缸一起放到抽屉里，又打开通风管道，见黄凌坐下才说道：“虽然呢他们抵达了临时驻扎区，但是面临严峻的环境和紧张的物资问题。不久前他们中有人联系基地请求救援，在交流过程中我们得知了9号的存活，如果不迅速采取救援的话，唯一能辅证你话的34号小队的成员就会死亡。”
“你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他们故意...”
“也就是说你要见死不救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下一个问题！”唐科见烟散的差不多了，关掉排烟扇坐回位置上说道：“博士你当时和小队的成员们在沙漠中十几天，在水和食物无法得到补充的情况下，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可别跟我扯什么伟大的意志力啊，那要放在上世纪我还能信，现在说这个就有点扯淡了。”
“不，我们当时...我们其实只在沙漠中待了3天左右”黄凌思考片刻，觉得是时候说出来了，但肯定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唐科的眼神瞬间变得像鹰一样犀利，犹如一把冒着寒光的剑刃抵在黄凌的喉咙。
“小唐！”陈老不知何时推着轮椅进来了，他这么一喊唐科才收回目光，变回平时的状态。
“你也别紧张，慢慢说就好了。”陈爱国来到黄凌身边，干枯如柴的手掌带着些许热度放在后者的膝盖上。
“十几天前，我们喝完了最后一滴水，决定搏一搏...”
黄凌照例将故事中琳的存在抹去，但这并不影响内容本身给另外两个听众带来震撼。
陈老的眼中满是纯粹的惊喜，而唐科的眼中却闪烁着危险和警惕的光芒。
黄凌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就这样，我个人是比较倾向于那片时间流速不同的空间区域不存在于地球上这个结论的——也就是说我觉得另一个世界是存在的。”
“关于外星物种——”唐科突然开口道：“虚灵。”
“周蔚少尉说...”
“周蔚就是我们特地派去调查此事的。”
“可是他不是...？”
“你觉得真有这么巧？”
“....所以，”黄凌顿了一下说道：“虚灵，它究竟是什么？”
“这个让我来说明吧，”陈老摆摆手止住唐科，解释道：“根据我们长期的调查和研究，首先一点是可以证明的：‘虚灵并非地球本土生物’，在后续的跟进中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它的特性，但它作为生物本身的行为习惯我们还不是很了解，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智力，在我们尝试和测试下，我们判断虚灵是有智力的，而且是有族群体系的。”
‘厉害，博士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大学士一样的人物’
[所以陈老说中了多少？]
‘几乎全中，虽然只说了冰山一角，但已经很厉害了’
[回去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虚灵的信息告诉我]
‘是’
“所以我们当前面对的不仅仅是人类了，还有异界物种。”唐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一下子老了20岁。
“你...黄凌博士，虽然没有切确的证据，但我个人坚信你能和那边的人交流，也许是只言片语，也许只是一两个符号，”黄凌第一次见唐科露出这样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些许诚恳：“希望你一定，一定在保证你身为人类的前提尽可能的向他们传递友好的信号！”
‘博士，维姐那边来消息了，她说希望能与这边的高层人物进行一次书面交流，种族文明那边的信由你来代笔。’
[跟她说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是’
“陈老，老唐，”黄凌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确实和那边有联系，我现在无法证明我此前所言为真，关于辐射问题我也不清楚，当前我的判断只能将其归功于和异界的联系上，如果9号真的还活着我也愿意去救，‘虚灵’一事我也会尽量调查，我只能说...现在的我，还是人类...”
“好，”陈老用力握了握黄凌的手，充满智慧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后者，仿佛是将他的形象牢牢刻在脑子里一般。
“好了，你先回去吧，孩子等很久了”唐科指了指门口说道。
黄凌扭头一看，门上的防窥膜不知何时已经褪下，一名瘦弱可爱的女孩正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二人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女孩明显高兴起来，挥舞着小手。
黄凌嘴角溜出一抹微笑。
“那么，我先告辞了”黄凌有礼貌的离开了办公室。
“陈老，这故事换一个角度看，童话也会变成噩梦啊”看着黄凌安慰宝儿的场景，唐科轻声说道。
“但是，只要坚信纯粹，噩梦也会变成童话，不是吗？”陈爱国乐呵呵的看着门外二人的玩闹，同样轻声回复道。
在此之前——陈爱国办公室
那么，你要说的事是...？”陈爱国看向唐科。
“是这样的...”唐科走向陈爱国。
“在前哨基地的服务器中我们发现了黄凌身体数据的报告，其中表明黄凌很可能在极近的距离遭受某种物质的辐射，毫西弗高达3万。”
“你说什么？！”陈爱国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他现在不是...”
“不，他现在已经降到60毫西弗了，众所周知100以下是不会对人体有危害的，但这也是我们感到震惊的地方。”唐科连忙解释道。
“我有一种猜测，”唐科语气有些沉重：“如果前哨基地...是毁于核辐射呢？”
“停！我不允许有这种猜测！”陈老严肃的制止了唐科，语气强硬的说道：“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信不过，更别提抵抗外来入侵者了！”
“所以，以后不要让我听到这种言论！”陈老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你没有其他话要说就请离开吧！”
“我还有话要说，是关于那个名叫宝儿的女孩的。”唐科说道：“我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唐科你怎么了，一直在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陈老有点担忧的看着他。
“不，陈老，我是真的有一点印象但是想不起来了，而且在人口普查数据库中搜索不到这个人。”唐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那不是很正常嘛，弃婴或者孤儿？”陈爱国叹了口气说道：“小唐，最近你太紧张了，去休息下吧，一直高强度的工作对身体不好。”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看到那个孩子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唐科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种不适甩出脑外：“之后我去找黄凌聊一次，聊完我就去休息下吧，也许我真的累了？”
陈爱国拍了拍唐科的大腿说道：“现在的形势确实有些紧张，之后的谈话我也会过去的，别抽烟啊。”
“嗯”唐科轻声回应。
陈爱国点了点头，推开离开了，仅剩白色的灯光下男人还待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