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您我才拒绝您的求婚,而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而且,您这样优秀的人愿意和我结婚的话我会很高兴。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对于知道我年龄的人,他们会对您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别人的目光什么的我不在意!”
“还有,我的一只眼睛和右腿。女性残疾本就是禁忌,更何况,是腿部明明完好无损却是残疾这已经不只是女性残疾就嫁不出去的问题。而且,我还是独眼,一只眼球被以前的某个事件直接挖走了。”说完,她摘下了那带有金边的黑色眼罩,血红色的瞳孔展露出来。与其说这是眼眸,不如说是宝石。它有着人体器官不同的光泽。
血瞳中似乎蕴藏着生华理解能力之外的非科学力量,但那种奇妙的压迫感也有可能是错觉。乍一看,她就是金红异色瞳。
生华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触摸那被这双美丽到让自己瞠目结舌的营养不良的白色脸庞,可是身上的绷带可不允许啊。
“还有我这头黑发,魔力越强的人,发色越会偏转向我这样的纯色。我这只没有问题的金色眼睛加上这头黑发,简直……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那个人?”
“黑发黄金瞳,您不知道吗…………也难怪,你是异世界人。”
“福尔莉斯小姐,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她将放在床上的眼罩拿起,隐藏起那只像是用鲜血染红的眼睛,“从您的身体状况就能看出来了,在这个所谓的‘和平时代’能够果腹的人也没有多少。身体偏瘦,但是却有些肌肉,明显不是为了当冒险者而生的。魔法适应性什么的似乎也没有,除了干农活的农民之外…………手上也没有干农活的茧子。说是贵族的少爷吧,或是王族的王子,王子是不可能沦落到这副模样吧?毕竟最近没有哪个国家灭亡。贵族流放的大少爷?但是从你这略微粗俗的语气上,看样子除了传说中的异世界人还能是什么呢?”
“哦哦!异世界的名侦探?!”生华夸奖道。
福尔莉斯小姐听了他的赞美,似乎也得意起来,不过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不过是捂住嘴‘呵’的笑了一声。
“我的职业,就是侦探哦。”
“异世界也有侦探这一职业?厉害啊……”
“其实,侦探一词是外来名词。是以前的勇者们也是异世界人,他们将他们世界里的故事讲给我们这些后人听的。而我的家族也是因为勇者们讲的名侦探的故事才选择这个职业的。所以,来自异世界的您,也一定是勇者哦。”
说到勇者一词,生华蜷缩了一下身子。一定是回想起了之前的经历,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被当做废物垃圾扔了出来的事情。
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啊?他还有什么必要再继续怕下去。是不想要被再次抛弃吧,被福尔莉斯小姐她抛弃。自己是废物,不是勇者的事实。
但是,生华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他也不愿意说谎,明明被抛弃过一次了,他的内心恐怕还存在着那样的情感。说不定福尔莉斯小姐能够接受自己。说不定。说不定…………
“我……”
“嗯?”福尔莉斯小姐拍了拍他那有些尘土的银发,明明对方都是灰尘和脏东西却还愿意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生华下定决心,但是眼角还是不停的抽动着,嘴上那炽热的笑容也有点扭曲起来。“我我……我不是…………我不是勇者。”
福尔莉斯小姐她轻拍生华的手停了下来,因为生华刚刚说的话而停了下来。
原来如此,福尔莉斯小姐她…………哪怕是决定一生都最喜欢最爱的人也是这样吗?就像是原来,原来的世界。无论自己再怎么对她好,再怎么执着,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也不如一个有钱的家伙撒一把钞票。而在这个世界,优秀的技能就是那个世界的本钱啊。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从自己是个没有好技能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注定惨死街头。
但是,生华还是打算感谢她。至少让他在临死前体验到了最后一次的热恋。
非常感谢。
福尔莉斯小姐将手竖到他的面前,强烈的疼痛感似乎提前在生华脸上绽开。“唔…………”这让生华发出丢脸的声音。抽动的眼角已经无法管住那奔腾的骏马一般的泪珠了,只能任由它滑落至绷带上染湿它。
“我知道啊。”
?
福尔莉斯小姐将手中的树枝扔到装着复数使用过针管的垃圾桶里,好像刚刚的停顿就是为了取他头上的小树枝一样。
脸上没有疼痛感,恐怕刚刚脸上那灼热的感觉是幻痛。生华忍不住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
“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我只是正好路过,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想要救您的想法。我只记得我的心脏跳的很快,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我觉得有趣便去救下您了。”
“可我是…………”
“我知道,你身上穿着真神教的服饰,证明你是真神教的人或是在真神教的教会中居住过。同时还承认自己是异世界人,对于真神教来说,你可是相当珍贵的神存在的证明之一。但是总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把你扔到灰街,所以你肯定是没有什么好的天赋技能。”
“对,一点没错。所以,我不是勇者。抱歉,让你失望了。”
“没有,您是勇者这一点是没错的。”
“勇者才不是我这种废物,我明明这么没用…………我明明拯救不了任何人哪里有资格自称勇者………………”
“不,您已经拯救了一个人了。”福尔莉斯小姐她松开了生华身上的绷带,先是从手臂开始。
“谁?”
“我。”
“我可没做什么拯救福尔莉斯小姐的事情…………”
“拯救了啊,说真的。我父亲他曾说过,我迟早会遇到能够拯救我的人。那个人会有点傻乎乎的,但是却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拯救我。我一直相信着父亲的话,而您,不是天选的大家的勇者,而是只属于我一个人只拯救我一个人的勇者。”
“我,没那么强。我拯救不了你。”
“会的,迟早会的。因为,您选择了我。所以我也会选择您的,只要您不嫌弃。”
生华躺在床上,他那黑而深邃的夜色瞳眸注视着在月光下的福尔莉斯,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到底是为什么?即便知道自己是废物的福尔莉斯她依然坚持选择自己,天赋技能的正否判断明确的让他分辨出正确与谎言。
答案,正如她那没有掺杂任何情绪的扑克脸一样。纯洁白净的且无任何瑕疵…………
泪花宛如明星,点缀在那夜色的眼眸的四周。
为什么而哭?除了被人认可后的喜极而泣,还有什么呢?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感觉,在生华脑中逐渐浮现。
为什么以前都那么眼熟,就连此刻自己内心那最为真挚的情感都觉得经历过。
双手的指头开始颤动起来,痉挛的感觉很快就带动了整只手臂,就像是经历了数小时的雪天的寒冷一般。急促过头的呼吸声,他此刻的眼神就好像在注目着一个自己早已失去的最重要的……最宝贵的……最完美的存在。
福尔莉斯将手轻轻的放在生华那解开绷带后不断颤抖且发凉的的手背上,冷漠的表情加上那温和的掌心,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她那不会笑的樱色双唇让那副扑克脸缓解了不少,是笑出来了吧?可以这样认为吧。
握紧生华那抖动发凉的手背,问道。
“我可以被拯救吗?”
她的眼中也出现了银闪闪的液体,在月亮这个魔法下显得更加动人。
生华下意识的坐了起来,不顾绷带是否会扯到自己。只是为了抱住她。他瞪大那双黑色眼睛,泪水毫不保留的从眼眶下落下,落到混凝土地面。
生华将福尔莉斯紧紧抱入怀中,泪滴染湿了她的衣领,并且不断加大力度地抱紧着福尔莉斯,不停的重复着那几句话:“可以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可是只属于你一人的勇者啊……我不会…………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我不会的……所以拜托啊,不要再一人承担一切了,让我拯救你吧…………这次……我会做到的,我会拯救你的,这次一定会的………………不要离开我………求你………我会永远成为你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