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的我该算是什么呢?
我的父亲和母亲原本是神职人员,作为主教和主教夫人管理着这个新兴教会。作为女孩出生的我,被信徒们尊称为圣女。我自小在教会中长大,在私塾与小我两岁的亲弟弟一起上课。当然,中考还是正常地参加了。
那一天,笼罩整个地球的光芒褪去后,整个世界改变了。
所有东西都反转成为了相反的性质,其中就包括性别。
所有凌晨时分还清醒着的、以及处在不同时区的人说,在那审判的瞬间,所有人眼中都看到了斑斓的光——持续整整一秒。
被剥夺整整一秒的视野,在危险作业的时候是极其致命的。汽车、飞机在那一瞬间都有发生事故的传闻。
但这仅仅是传闻,因为很多东西都在TS事件最开始发生的时候瘫痪了,新闻媒体鲜有相关报道。而且他们的视野全都集中到了事件发生的原因上了。
我的父母不幸在这一秒的时间里出了交通事故,被主召去侍奉左右了,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但是我不被允许悲伤,因为侍奉主、去往至高存在的身边,是崇高的事情,是值得欢庆的事情。
于是整个宗教上下都发生了混乱。即使我原本拥有着教内最高的地位,根据教义,仅限于我作为女孩的场合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我转变为男孩的当下,已经不再有人听我说话了。据我揣测,这样的教义原本是为了保障我在教中的地位,现在却反而成为了弹劾我的利器。
思想极端的我的弟弟则上位了。
她宣扬着这一次事件是主的选拔,是给人们所设置的试练,竟然不知何时吸纳了前所未有数量的成员。
弟弟曾经非常嫉妒我的性别。她比谁都深爱着父母,认为是因为我身处圣女的位置才得到了不公正的更多的宠爱,一直与我关系不和。她也患上了性别认同障碍,一直渴望着成为女孩。
而今由她来继承圣女的位置,对于失去父母的她来说,能够成为些许的抚慰就最好了。虽然我不受弟弟的待见,一直以来我也想方设法来宠爱她,却总是不得其法,传递不到我的心情。就连现在也是,能够给予她亲情的人只剩下我了,可是我被贬到底层,连亲弟弟的一面都见不到,真是个无能的姐姐呢。
我的弟弟虽然成功壮大了宗教的信徒,却带来了鱼龙混杂居心叵测的各种人,其中一些甚至混在这个教里,利用宗教的名义做着一些苟且的事情。
我感觉弟弟或许是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即使没有,我也要想办法肃清那些没有任何虔诚信仰,为了私欲而搞臭这个宗教的人。
就算在远处,我也会守护你的。
***
司职于公安特警部门的赵晴现在成为了队伍中少有的男性成员,忙得焦头烂额。不过,至少比司法部的那些人好一些。
因为TS事件连带引发的伦理问题,所有关押于监狱的人员都必须再一次量刑审核。毕竟这些人被关押的原因是记忆改变之前的自己犯了罪,这并不能作为证据给他们定罪,因为如果采纳平行世界说,有民事行为能力和刑事责任能力的人所犯的罪,要让另一个人来承担责任,这是完全不合理而落后的连坐制。即使很多分析认为,这个世界的犯罪记录可以作为证据量刑,毕竟人们的所作所为别无二致,可是上哪找证据呢。
听说甚至因此有监狱发生了暴动。
公安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犯罪率与自杀率在这段时间呈现飙升的态势。雪上加霜的是,外勤人员现在女性居多,也使自己突然转变成了一线成员。妻子觉得这太危险,在电话里一直跟我吵架,想要我辞职。
如她所说,作为心理医师的她在事件发生后薪酬暴涨,即使我一直赋闲在家也完全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辞职就代表临阵脱逃,在忠于妻子的同时,也得对人民负责,我不得不冲在前线。等放假了再好好向她道歉吧。
“这次目标的宗教团体在这一周时间内迅速扩张,有多次拐卖人口的嫌疑。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个窝点的位置。目标组织成员的信息已经放在各位的资料夹中,正式行动前务必背出。事态紧急,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这次行动非常的突然,给我的感觉就是,难道上面正在急于追求政绩吗?
行动很突然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样的,这将成为一次奇袭。奇袭作战容易成功并且相对安全,正是因为对方毫无准备。但是没有一网打尽而过早收网,对于这样潜在拥有多个窝点的团伙,我们的行动必将打草惊蛇。就算能够通过这一次追捕到的人员审问得到更多情报,这对于进一步的行动也是不利的。
长官布置了这一次的作战行动。
目标位置是郊区的一座办公楼,附近没有高层,我们也不计划出动直升机,因此本次行动没有狙击小队的协助。办公楼外警方会采取合围封锁。主要的侦查手段为无人机,根据侦查到的情况决定突击队的行动路线。
作为少数的男性成员,我被编入了突击队,与几位老手一起行动,这之中也包含有培养之意。基本的知识在警校学过,单位组织的培训和训练有所巩固,只要不紧张就没有问题。
前往任务地点的车上,前辈们各自做着自己的准备:聊天、阅读资料或是单纯的看手机。没有人保养枪支,因为没有计划开枪,采取枪弹分离的原则。坐在我旁边的洪队长即使成为了女性也有着彪悍的身材。
“你的表情太僵硬了,放轻松些”洪队长亲切地给我做了建议,“这次就像是见习一样,不用特别做什么,适当参与就可以了。”
而且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会得到一整天的休假,终于有机会好好安抚一下可爱的妻子了。不过,她是心理医生,能够安抚心理医生的我,难道说是心理医生的心理医生吗?果然,在出任务之前感受到的不安只是因为我因为初次任务而感受到的紧张罢了。
民警们也协助了这一次的行动,办公楼周围已经悄然形成了包围网。
“这里是鹰眼01,目标办公楼已经侦查完毕,一楼南北向各2个房间,每个房间约二十余人,似乎是在讲课。二层走廊确认到两人,南北向各6间房间,按房间的设施来看是住宿区和浴室,没有发现人员,请小心藏匿的可能。三层窗户被遮盖,无法观察内部情况。”
“辛苦了。”
对讲机里传来无人机的侦查报告,我们也已全副武装,洪队长一声令下:“开始行动!”
一层的人数很多,因此我们选择从一层开始镇压。
“我们是警察!举起双手!”
“举起双手!”
我和队长两人为一组,闯入四间房间中的一间,举枪威慑。当然,没有装上子弹的枪连走火的可能性都没有,但是没有人选择反抗,他们都举起了双手。
“这里是棕熊01,一层镇压完毕。”
等待前来支援的警员给他们一人上了一个手铐,小队重新集合上到二楼。
走廊上,与之前听到的侦查报告不同,我们只遭遇了一人,他的相貌颇为特殊,是发色为米白色的男孩。虽然现在染成白发的人不少,但他的发色却像是天然形成的,发根处也没有黑色存在。
这位男孩顺从我们的指示举起了双手,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向我们搭话说:“警察叔叔阿姨们,三楼放了陷阱,很危险,但那里有被抓来的人。”
“这一层还有人吗?”
“没有了。”
“报告,房间里没有发现其他人。”
“我和你们一起去三楼救出他们!”
这个孩子很配合我们,而且说了实话。他说想要救人,可能知道一些内情,也许他就是被诱拐的人之一,趁着混乱一个人逃了出来。虽然在我的映像里,资料并没有写到这个孩子的信息。但是不管怎么说,不能让这样的孩子遇到危险。
“小朋友,外面有别的警察,可以自己去那边安全的地方吗?”
队长做出了保护的判断。
“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们……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谢谢你,我们要继续执行任务了。我们上三楼。”
“明白。”
上到楼顶,这里直接连接了一扇门,并没有走廊。
队长做出突击的手势,率先撞开这扇门,那一瞬间,发生了爆炸。
是诡雷!
意识到的瞬间,队长已经被爆炸所吞没,紧随其后的我也被抱风吹出,碎裂的弹片和门的碎块混杂在一起,如子弹那样向我袭来。
“队长!!”
受到诡雷直击的队长,此刻装备已经残破不堪,身体各处淌着鲜红的液体,倒在地上。但是我们受到过训练,必须以执行任务为优先。也就是说,只有镇压这个三楼,确保周围安全后才可能施救,我们不得不踏过重伤的队长的身体前进。
眼前所见的是一幅诡异恐怖的光景。这里难道是用于拷问处刑的场所吗?这个大房间的各处摆着类似于刑具的东西。一些人随意地躺在地上……如果那能够称之为人的话。空气中能闻到粪尿的味道。这个宗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把人诱拐过来,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现在开始允许开火,继续前进!小心对方拥有爆炸物!”
队长无法指挥的时候,由副队长接替。对方已经有明确的反抗行为,称之为恐怖分子也不为过。我们快速地给手枪装上子弹并上膛。
迎面冲来持刀的两人!副队长和几位老练的队员开枪击中了两人的腿部,成功使他们无力化。也许是听到了枪声,这之后并没有遇到抵抗,我们成功镇压了三楼。
向外面传递了信号,医疗班快速行动,把队长接走。负伤的我也需要接受医疗处理,于是询问医生护士队长的情况,他们只向我摇摇头。
回到家中,面对妻子做的晚餐,我一口也吃不进去。
她看起来很担忧,但是我没办法开口。抱歉。
第二天休假,传来噩耗。
“抢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