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顶上那颗金色的火球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精神,激昂地散发着光与热,冰冷的空气也由此变得暖和了不少。这是冷天里难得一见的艳阳高照天气。
接近中午,黑发少年狄内斯·洛斯米特·星洛特(注:狄内斯为父亲家族前称,洛斯米特为母亲家族前称,母亲家族前称基本不使用,父亲家族前称相当于姓氏,但一般也不常用,平时只会别用到最后面的名字。)双手插在裤兜里,随心的在隆顿大街上瞎逛。今天多罗和沃巴都没有出现,让他有时间一个人上街散步。这样的散步对他来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艾丽塔,我出门转转去了。”半个小时前他从自家大宅走出来的时候,转头对屋里的人说。
“请尽量早些回来,汝的作业还没有完成。”房间里面传出女性的声音,一种语气上不参杂任何感情起伏,但很明显带着敬语的发言,“午餐也将在不久之后开始准备。”
“知道了,保证会在假期结束前解决完。”星洛特朝后摆摆手,开步向大街走去。
如今还处在寒假的日子里——确切的说,是仅剩十天就要结束的寒假。
开学后,17岁的星洛特便要开始艾格蒂帕尔学院巫师分院7年级下半学期的校园生活。不懂得好好享受假期的话,人可是会坏掉的。——这是他在假期里经常说的,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的话。
街上马车来往井然有序,街边店铺人流络绎不绝。岁月的流逝下,街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着巨大的变化,原本两条线一字排开的路边摊位现在已被街道两旁装饰漂亮的店面所代替。此外商品出售的种类已经远远不再局限于水果蔬菜肉类盔甲剑类和魔杖这一些东西,现在的店铺种类中,各式各样的酒吧和餐饮店随处可见,富有新意的恶作剧道具店也不断增加,以及出售一直以来虽然有着许多争议,但不断有人研究制造,被誉为划时代的产物的机械装置店同样也在缓步发展中。
过快的变化会让人产生些许不适应,但所有的这些呈现出来的美好安逸的景象,很自然地能让情绪保持在平稳的高度。
虽然一般情况下情绪平稳,但是始终有一个伴随他左右,令人苦恼的问题时而搅扰一下兴致。
那便是众多路人在看见他的眼睛后,神情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惊讶,让他感觉像是别人看作怪物一样。而这种现象的根源,在于他——狄内斯·星洛特,拥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
自古以来,人们的头发会长成各种各样的颜色,这一点早已不足为奇。然而眼瞳除了黑的之外还能存在其它颜色,这在长久形成的认知上是稍微有点超乎常理的事情。
好看吗好看吗?有那么好看吗!星洛特边心里念叨,边微微低下头,用刘海遮住眼睛,闷头往前直走,差不多保持着低头状态走出了一个街区。当他走过一家餐厅,闻到了里面飘出的香气,这时候他发觉肚子饿了,心里想着虽然艾丽塔正在做午餐,但先吃一点也没有关系,抬头望了一眼名为“拉面屋”的店牌,折过身走了进去。
“嗨,小帅哥,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吗?”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很是妖娆勾魂的声音响起。星洛特浑身打了一下颤,侧过头将视线投向柜台。
柜台的后面有一个身穿华贵长裙,半身俯在台面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正用关注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棕发中年女人。她看着星洛特魅惑地笑了一笑,另一只手把轻轻将菜单推到柜台前方。
就在这一时刻,脑袋里毫无预兆地过电般刺痛了一下,他下意识抬起手按住太阳穴,但却发现疼痛感却瞬间消失无踪了。
“嗯,一个人,”星洛特走向柜台,脑海里还在回想刚才的奇怪感觉,“老规矩,今天也是一大碗拉面。”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这家店和老板娘产生陌生感,自己明明是这里的常客了。他困惑地思索着。
老板娘朝店里一个女服务员打了个响指,说了一句“大份拉面”,那服务员点点头后朝厨房走去。
“因为另外两个小帅哥没有陪在身边而苦恼头疼么?”老板娘手指拨弄着自己的鬓发,笑眯眯地问。
“我好像听到了情况非常不妙的问话啊。”星洛特停止揉搓自己的太阳穴,把手搭在柜台上。头疼的问题也暂时被甩到脑后。
“难道已经被他们抛弃了吗?!”老板娘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故意捉弄道。
“你已经彻底没救了,大婶。”星洛特低头看着柜台上的菜单,摇着手指回道。
“真过分呢,大婶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老板娘伸出手一把捏住星洛特左边脸蛋上下扯动,凑到他跟前责怪道,“人家还是很年轻很有魅力的哟。”
“是呢是呢,迷倒万千大叔不成问题。”星洛特用食指点了点柜台菜单饮品类的水蜜桃汁,由于脸被拉扯着,说话有些变音,“嗯,请给我来一杯这个,常温。”
星洛特抓着一杯果汁往餐厅深处餐厅走,为了找到一张空座。
“嘿嘿,原来你的兴趣是钓小伙吗,沙丽雅,有空还是应该多关注一下我们啊,哈哈哈。”一张桌上围坐着等餐的几个中年男人中一个朝老板娘开起了玩笑,其他几人跟着欢笑起来。
“我说得没错吧,迷倒万千大叔。”星洛特也高声玩笑道。
“你们几位,那么喜欢我,用行动表示一下怎么样,餐费双倍什么的……”
老板娘跟几位大叔闲扯起来,星洛特找到了一张空桌,坐下来用吸管西着果汁。
很快拉面也端上来了。身材娇小,论学年的话,看上去至少比自己低两个年级的小女孩服员说了一句洛特学长请慢用,便把托盘摆在一边,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
这个服务员长着一张可爱型的娃娃脸,头顶上竖着一撮很有趣的呆毛,脑后分布两根棕色及腰麻花辫。据星洛特观察,这个女孩似乎属于基本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的类型——因为最近才在店里出没的她在第一次见到星洛特的时候就强行把他拉进了自己的老友圈,而理由则是非常崇拜他的眼睛。
“我又不是比别人多长了几只眼睛,说什么崇拜眼睛这样的话也太奇怪了吧!”星洛特记得自己当初如是回复,她却只是笑呵呵地摆摆手说:“请不要在意,不过你的这个说法也很奇怪呢。”
于是两人便在一个由眼睛引出的话题结束后相互认识了。之后她便开始称呼星洛特为学长。
“盯着别人进食可是很失礼的行为,”星洛特卷了一个面团在叉子上塞进嘴里咀嚼完后,抬起眼睛从刘海的缝隙中看着她说,“而且你不用去管别的顾客吗,小雅同学?”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对方笑着说,脑后的双麻花辫欢乐地跳动了两下。
“好吧,被老板娘扣工资的话可不要缠着我赔钱给你。”
“不用担心,怎么会要你赔钱呢,那样也太不像话了,”小雅以一只手手挡着嘴,侧过身眼睛斜斜地瞄着星洛特说,“你只要以身相许就够了,呼呼呼——”
吃进去的面条差点没从嘴里喷出来,星洛特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边继续用叉子卷面团一边说:“小朋友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是从哪里学来的呢……啊呀,忘记了。”小雅装模作样想了一会,最终说道。
“别装傻啊!”
突然小雅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脑门,立马将表情改换成正经模式,说“对了对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南大街那边好像发生了命案,或许跟最近接连发生的失踪案件有关!”
“哈?命案?什么样的情况?”星洛特被这个新话题勾起了兴趣,暂时放下叉子准备仔细听他说话。
“今天早上我去南大街供货商那边买店里需要的原料的时候看到了,一根魔法阵石柱旁边留有一大块滩干涸了的暗红色血块,而且存在拖拉痕迹,应该是受害人在地上挣扎形成的。另外——”小雅摆出一副让星洛特想笑出来的严肃姿态,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说,“另外,据围观群众说,纪摩们(注:做调查工作的公职人员,多为巫师)检查完现场发现地上有细小的黑色衣料碎片和皮肉组织,以及地面上像是被剑刃之类的东西刺开的裂口,很像什么东西被贯穿后留下的。但是——”
小雅拖长音调侧头瞟着星洛特。
“你别卖关子了。”
“但是——却没有尸体,而且街道两头百米范围内也没有血迹,一滴都没有。”
星洛特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说:“那么就无法确定是不是命案了,有可能是某个可怜的迷路妖兽被杀死在路边。”
“妖兽会穿人的衣服吗?还有据说那些细碎的皮肉组织看上去原本属于人类身体。”
“呃,我正在吃东西……”
“不好意思,我道歉——好了话题回到前面。流了那么多血,伤者应该没有力气起来自己逃跑,就算能逃跑,也不可能完全给自己止住血,”小雅晃动着脑袋说,双股麻花在后面甩来甩去,“更别说衣服上渗透的血会滴下来粘在地上了。”
“嗯,如果说有在用愈合术,但愈合术不是那么简单的咒术,想要完全掌握,那都差不多是专业级的疗士了,何况是在自身受伤的情况下自我治疗。”星洛特一口气把果汁喝掉大半。
“就算周围没有血迹可以用这是第一案发现场来解释,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小雅继续正襟危坐地说,“既然没有尸体,应该是被凶手毁尸灭迹了,但是地上的那很明显的一滩血迹却没有处理,对于想要销毁现场的凶手而言,疏忽太大了,很不合情理。”
“你脑补能力不错啊,这样看来确实不太正常。”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之类——”
“抱歉,今天的推理就到此为止吧,侦探小雅。”老板娘从前面走过来,打断小雅的话说,“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一会,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在柜台那里记账收银好吗?”
“哦,好的。”小雅眨了眨眼,遗憾地朝星洛特笑了笑,站起来对老板娘点点头,转身朝柜台走去,“真是不凑巧,我们下次再聊,洛特学长。”
“打搅了你们的约会,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老板娘也朝星洛特眨了眨眼,说笑道。
“谁在约会啊,大婶!”星洛特差点又把果汁喷出来,“话说你这是从哪拐来的未成年儿童给你当服务员,她应该14岁还不到吧?”
“这个要说起来的话就有各种原因呢——”老板娘转身向门口方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啊对了,小雅15岁哟。”
“不用特别说明了!”星洛特对着老板娘走出门的背影喊道。
几分钟后,星洛特碗里的拉面所剩无几。
“你看到塞敦大街那家特别餐厅贴出的广告了吗,那家店最近有家务女仆出租……”
“什么什么?店里的美女店员么?”
“嗯嗯!”
正准备把剩下的躺一口气解决掉的星洛特,忽然听到对面桌微刚刚坐下来的一对脸上长着雀斑的年轻男子的谈话。
两位,你们的秘密话题被我听到了!说这么大声当我不存在吗?星洛特在心里嘀咕道。
“最近店里新增一个来打假期工的学生美女,金色的头发耀眼夺目啊,脸蛋和身材也堪称完美,能把她租回家当家政女仆的话……嘿嘿嘿……”
你们两个是万年死宅诈尸出来透气的吧!星洛特继续心里的吐槽。
“喔喔喔喔!叫什么,她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激动的捶打着桌子问。
“依、依什么来着,依……啊想起来了!依格利娜,就是这个名字没错!”
星洛特这一次真的把面喷出来了,刚喝进嘴的面汤全部喷回碗里——珀玛·依格利娜——这女人在搞什么,当女仆,还可以出租?完全无法想象,太可怕了,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他放下碗,转念想道:不过如果真的是她,那就是找到一个大乐子了啊。嗯,我得亲自过去确认一下,哈哈哈哈,依格利娜,我这就前去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