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疯吧?”朵琳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疯?怎么可能,我甚至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嘶——”迪葛萨克张开双手昂头深吸空气,“呐,我说要你把他掐死,你听到了吗?就算你的是真话,绑架和伤害他都已经成为事实了,就算现在放他出去,我们也还是会被制裁,谁也逃不了。
“而且,他家族前称是狄内斯没错,但这也无法证明你说的一定是真的吧。所以由你来弄死他最好不过——你说了假话的话我会保证你平安无事,大不了接受一下无关紧要的调查;如果你说的确实是真话,那么动手杀人的是你,我最多只是劫持而已……啊哈哈哈哈,真聪明呢,实在太聪明了啊,啊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的老大好像也跟地上躺着的那位一样,需要入院治疗了吧。”帕巴萨凑到一个跟班的耳朵跟前说,“快点想办法阻止他比较好。”
“做、做不到啊,他……他发起狂来的时候,阻止不了的啊,这次死定了……”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过去试一试呗,如果成功阻止了他,说不定能保住性命哟。”帕巴萨眉毛一抖一抖地说。
“不行的啊,他的施咒速度比我们几个都快,”这个跟班干脆抱头蹲在地上,“现在只要过去就会被他干掉……绝对阻止不了……”
“帕巴萨,你应该有能力阻止的吧,或者直接将这个空间撤销好了……”另一个跟班声音颤抖地说。
“阻止他实在太简单了,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空间我也还不太舍得呢。”帕巴萨恢复到了之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双手抱住后颈脖懒散地说:“虽然那个叫星洛特的少年在这里死掉的话事情确实会变得比较麻烦,不过我更想看看这场闹剧接下来的发展。”
朵琳又气愤又惊讶,她瞪着迪葛萨克至少有半分钟,但对反完全没有要收回那句荒唐发言的样子。最后她失望透顶,双手抱胸问:“如果我拒绝那么做呢?”
“那你就率先去死好了。”
听到朵琳准备拒绝,迪葛萨克脸黑下来,将右手的小魔杖缩进袖子里,猛然他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
“臭女人,如果我活不成了的话,你也别想活下去,这里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嘶嘶嘶嘶嘶……”
迪葛萨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怪异笑声,表情已经扭曲到无法直视的地步。朵琳扣着他的手臂,因为无法呼吸脸色涨得通红。
“你……你给我……松手!”
朵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曲起右手手指朝前使劲抓了一把,迪葛萨克的脸上立刻出现好几道血痕。接着她又伸手在迪葛萨克脸上摸了一下,让血沾在自己手上。
“啊,你做了什么,混蛋!”迪葛萨克左手捂住脸,松开右手照着朵琳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直接将她砸倒在地上。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发现上面沾了血,这下变得更加怒不可遏,以震耳欲聋的音量吼道:“贱人!你竟敢抓破我的脸?想让我毁容吗?痛死我了……我绝对要把你手脚筋挑断,扒光倒吊起来饿死!在那之前先好好折磨你一顿才行!”
按住左脸的朵琳晃晃悠悠地抬起头,只看自己头顶一圈红颜色的旋风从迪葛萨克小魔杖的杖尖转开,接着一道尖细的风卷冲出小魔杖,斜着朝她射了下来。
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紧缩,心跳快要停止了——
一个身影闪到她的前面,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刺向自己的风咒就被身前这个人徒手弹开。
她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前面半曲着身体的这个人居然是……
“星、星洛特?你没有事吗?”她惊讶地问。
但星洛特没有回答。他缓缓放下弹走咒术的左手,从嘴里发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像低吼一样的声音。朵琳注意到他右手手臂上那骇人的伤口居然自行止住了出血。
“你……你这家伙……”迪葛萨克不知为什么惊恐地向后退去,“你是……怪物吗?”
“星洛特?”朵琳试探地又叫了一句。
“呃呃呃呃——”
继续发出低沉地吼叫,星洛特慢慢转过头,视线与朵琳对接。
那是一张表情极度冷酷的面孔。令人胆怯的紫色眼瞳,透出不详的邪气笑容,整张脸仿佛在对朵琳灌输冰冷的死亡气息。
浑身强烈地一震,朵琳从恐惧感中摆脱出来。这时候,星洛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脸和手的表面上开始出现一条一条刻印般的紫色印迹,头发和学院制服的衣角无风自动。
“哈,那是……无限印迹啊!”
站在远处帕巴萨兴致盎然地观察着突然醒来的星洛特的身体变化,自言自语地说道。接着他又对旁边发抖不止的迪葛萨克跟班问:“喂,那个家伙,他的本系是光吧?”
“是、是啊……你现在哪有闲心管这个……快让我们要回家啊……”
“哦?这就有趣更了,一个不配对的无限印迹持有者。”他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问跟班:“他平时眼睛是什么颜色?”
“蓝色……拜托你别再问来问去了,让这个空间消失吧……”抱头蹲地的跟班回答完后哀求道。
“居然是蓝色?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真是史无前例的情形!这一笔生意居然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就算没有佣金也够了,大爽!”帕巴萨兴奋地搓着手掌说。
朵琳从来没有见过星洛特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更别说那些出现在皮肤上,弯弯曲曲的条形刻印。但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还没从这个空间出去就随时会有危险。
“给我动手,你们几个给我动手……把他干掉!”
迪葛萨克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朝他的跟班们下令,可是跟班们早就没有心情在这里呆下去了,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命令。
“你们这些混蛋……”迪葛萨克气愤地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废物,软蛋,没用的家伙!看好了,我自己来解决他!”
完全进入疯子状态的他让右手小魔杖从袖子里滑出来,举过头顶飞舞。
朵琳发现势头不对,立即甩开一切负面情绪,纵身前扑将星洛特按倒在地——一道呼啸着的刃风卷随即从她的后脑勺上方穿过,撞在地面发出奇怪的响声。
她快速撑起身,在她身下的星洛特似乎再次失去了知觉,身上的条形刻印也逐渐消退下去。
“碍事的女人!”迪葛萨克边退边吼,同时又发射了一道恶意风咒。
朵琳向一旁伸出左手,一圈绿色的魔法阵出现在她手掌前方。她迅速将手伸进去,从自己的空间口袋中抽出一把长弓。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左手持弓前举,右手娴熟而迅猛地搭弦,拉弓,一只绿色凝风箭旋聚在弓上——迪葛萨克的恶意风咒飞近眼前,朵琳平稳地放箭,凝风箭矢嗖地一声冲出,射穿距离自己和星洛特不到五英尺的恶意风咒,风驰电掣一般袭向迪葛萨克,从他肩膀旁边飞走。
而迪葛萨克刚刚凝聚完的第二道风咒发射出来,朵琳再次拉弓,凝风箭矢又一次击穿飞行到一半的风咒,带着撕破空气的吼声挨着对方的耳朵呼啸而过。箭风带动他的头发一阵飘舞。
“别再乱动了,迪葛萨克!”朵琳拉着弦,第三支凝风箭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你敢动一下小魔杖,这只箭将不再故意射偏!”
她站起来,箭头始终瞄准迪葛萨克。
“顺带警告后面的几个,不要妄想在我背对着你们的这时候偷袭,”为了以防万一,朵琳又大声通告那几个跟班,“使用弓箭,我有十足的把握闭着眼睛射穿你们的脑袋。”
已经退到几十英尺外的迪葛萨克狠劲地咬着牙齿,恼火地说:“竟然还藏着武器……”
“在被你纠缠之后我就一直在空间口袋里放着这把疾风长弓,虽然持续供给了不少魔力,但总算没有白费。刚才状况混乱不好动手,现在你的手下全都蔫了,以我高超的箭术对付你一个人简直绰绰有余。”
“哈,哈哈,真的吗?大话说得太好听了一点吧,我可不是木桩,移动中的我你有多大把握射中呢?”迪葛萨克发出讪笑,直起身子。“更何况我手中还有魔杖,防御咒不是白学的!”
“那么这样呢?要尝尝追血之矢的厉害吗?”
朵琳说着,长弓上的绿色凝风箭一旋变成了红色,包裹在箭矢上呼呼作响的箭风也变得更加强烈。
“唔……变个颜色就想唬人吗?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迪葛萨克的底气明显不是那么足了。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用手沾了你脸上的血吧,现在不管我朝哪个方向放箭,这只追血之矢都会锁定你为目标,直到射穿你或者我魔力耗尽,不然它会一直追着你。”朵琳又看了星洛特一眼,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是真的彻底晕过去了。“你觉得自己有把握逃掉么?”
“呃……”迪葛萨克紧张地盯着指向自己的红色箭矢,一滴冷汗从脸颊滑落下来,“呵呵,说得真吓人,就算有那样的咒术箭,你也不敢下手杀——”
他话音未落,紫色的奇异空间突然反生了一次强烈的震荡,朵琳和迪葛萨克都重心不稳踉跄了几下。最终迪葛萨克站住了脚步,朵琳摔倒在地,弓箭磕在地上脱手飞了出去,红色的追血之矢也化成旋风消失。
“哈!这下看你怎么保护你的小情人!”迪葛萨发出胜利的狂叫。
“这个空间这么快就被人发现破绽了吗?啧,闹剧还没看够呢……”帕巴萨扶额叹息。
“不要啊,我不想死,放我回去……”受到惊吓的跟班们趴在地上惨叫。
“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
迪葛萨克举起小魔杖向星洛特奔来;朵琳爬向滑到一旁的长弓。
空间顶端投下了一道光柱,迅速扩大开来,雨水跟着光柱打在地面。
朵琳抬起头,看见空间的顶端以圆形扩散的方式在消失,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绵绵细雨通过顶端的开口下落进来。与雨水一同坠下来的还有一个人。
一个身穿灰色披风带着兜帽的剑士。
握在他右手上散发着荧光的银色长剑划出降落的轨迹。
灰披风剑士蹲伏接触地面,极快环视一遍周遭之后迅速起身朝迪葛萨克突进。
没等朵琳反应过来,灰披风剑士已经冲到迪葛萨克面前。同样没弄清楚状况的迪葛萨克神经反射一般将右手举起的小魔杖指向剑士。
脚腕转动,灰披风剑士挥出一剑,光影闪烁的同时自己也滑到了迪葛萨克的侧面,而迪葛萨克整只右手连同被从锁骨处砍下来的肩膀飞到半空中。
“什……”迪葛萨克瞪大眼睛看着在雨中飞舞的手臂和断口处大量喷溅的鲜血,依然没弄明白当前的情况。不远处趴在扑在地上的朵琳眼睛颤抖地看傻了。
灰披风剑士站稳,回身一脚将迪葛萨克踹倒,转动手中长剑准确无误地从后背刺入他的心脏。被砍下来的手臂掉落在他的前方。
“啊啊啊啊啊……”逐渐明晰起来的疼痛令迪葛萨克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的身体不停抽搐,身体的断裂处肌肉组织跳动不已,鲜血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一股往外喷涌,同样握着小魔杖的左手胡乱摆动着。
灰披风剑士抬起左脚,没有一丝犹豫,像踩死臭虫一样对准迪葛萨克的左手踩了下去。空气中传出骨头粉碎的声音。
“什……什么……情况……”吓呆的朵琳开始全身发抖,“这个人……是谁?”
“啧,那边的家伙,杀了我的雇主我找谁收钱去啊,喂!”帕巴萨高喊。
迪葛萨克身体抽搐的幅度渐渐变小,惨叫声也低落下去,很快就趴在血泊中不动了。灰披风剑士拔出刺进他心脏的长剑,空振一下甩掉前端的血迹,扭头望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星洛特,再分别看了看朵琳和帕巴萨。
空间仿佛正在被侵蚀着,顶端破开的圆圈不断扩张,空间壁变成粒子消失,越来越多的雨水淋进来,紫色的地面被细小的水滴击打着散出一圈圈紫光涟漪。
朵琳的衣服被雨水淋湿,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吸了一口空气,清醒过来。
虽然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但必须战斗,不战斗甚至慢一步就会像迪葛萨克那样被残忍杀害!她心里默念着,继续向长弓爬去。
而灰披风剑士也在同时移动起来,这一举动让朵琳的心霎时悬在喉口——但是对方并没有朝她攻过来,而是把帕巴萨和迪葛萨克的跟班们当成了目标。
“啧,搞什么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打架啊,今天已经收不到钱了,再跟你浪费体力你会补偿金币给我吗?”帕巴萨极不情愿地抽出小魔杖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