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六时,赶路的摇晃扰醒了江琉的清梦。
比起这位吃了就睡,每天玩乐的甩手掌柜,布冯可是在用心的扮演一位马戏团长。
如果大多数讨生活的小商人一样,早早的便行路赶场,一点没有因为江琉的加入而迟缓。
“啊...真是辛苦。”
江琉趴在马车床上,睡眼朦胧的看着在车队里忙来忙去的布冯。
“有意义么?指不定那天被一把火烧了,就全没了。”
话刚出口,江琉便发觉了不对劲,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象起马车队被火劫掠的场景?
说来起来,江琉自从被绝火击中后,精神一直不稳定。
之前的消沉之后,便是时断时续的恶劣想法,总觉得身边的事情都会被毁。
“嗯...我睡糊涂了?”
江琉用力吸了一口气,打断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决定去车外呼吸点新鲜空气。
撩开车帘,江琉挤到了涅昂身边,忽然他大量了几下涅昂,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打扮?”
涅昂碰了碰脸上的油料,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打扮成了小丑模样,头上还缠着一圈圈菜头巾,滑稽又可笑。
“呼呼,没什么。我明白了。这是伪装。”
江琉明白这是布冯做的伪装,小丑宽松的裤子能塞下尾巴,头巾又刚好遮住了兽耳,涂花的脸又能避免别人知道他的相貌。
不得不说马戏团的确是个很棒的伪装。
“嗯,是布冯先生给我提的意见。这样能给你少惹点事。”
“你居然接受了啊。”
江琉不由得感慨一句,明明在异人村那么倔,面对人类的时候反而能和气些。
涅昂没有多在意江琉的话,他只是看着远方露出微妙的艰难表情。
江琉好奇的看了过去和周围没什么不同,一望无际的荒野。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看,大哥。那些飞鸟,没有一只敢往那里飞。你们说的堕月林,恐怕真的是不好的地方,动物都在本能的回避那里。”
被涅昂这么一提醒,江琉倒是注意到了平和中的微妙怪异。
不仅仅是动物,就连路两侧的植物都出现了的微妙方向。
远离堕月林方向的一侧树木肆意的生长着,无所谓的开着花,但是另一侧的,仿佛受到了统一的指示,那些零星的树,斜着身体,枝叶一边倒的朝向远离堕月林的方向。
江琉想用趋光解释,毕竟树木也会不自觉的朝着阳光富裕的地方多生枝丫,但是这里是草原无遮无挡,这几颗孤零零的树木不需要这般折腾。
“他们想逃离那里。”
涅昂准确的说出了这些生物的意志。
“究竟是什么存在能给周围的生物这么大的压力?”
江琉到不觉得什么,看着远处逐渐出现的迷雾,随性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下去。
“那是...”
一时间,涅昂也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但是异人族可以联系荒野的血统一直在提醒他。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大哥时那样。”
江琉靠着座位,不解的瞥了眼涅昂,发觉他是认真的,但是配上小丑的妆容就很难让人严肃起来。
“噗。”
“江琉先生,涅昂先生,翻过前面的丘地后就要到舒曼伯爵的领地了。”
监督车队的布冯骑着马从后方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那么接下来全交给你了。”
涅昂见状停下了马车,让布冯代为驾驶,和江琉一起回到了演员的化妆马车上。
入关,检查。
这些在西部领本来就是例行公事,但是这次却多花了点时间。
关卡的守卫,认真的检查每个车厢后,终于给与了放行。
江琉撩开马车的窗帘,窥视了一眼岗哨。
装备齐全的士兵们在岗哨处警戒着,丝毫见不到松懈的模样,一旁的士兵营房也没有人休息,全都在一旁列队训练。
“舒曼伯爵的士兵挺有精神的啊。”
这绝不是夸赞。
士兵们也是人,即便是伊赛西的部下,比如阿瑟,也会在休息时适当的放松自己。
可能不会像江琉那么懒散,但是坐在一旁擦擦剑,看看书,拥有自己的生活。
除非有什么行动,他才会像是上紧了发条一样,做事一板一眼。
“大哥...有问题...”
涅昂虽然没有江琉的经验,但是他的感觉相当敏锐,意识到了这群士兵在戒严着什么。
放下窗帘,江琉立刻想到了奴隶交易,这恐怕就是士兵们这么有精神的原因。
“看来舒曼手下的交易不小,这么多士兵肯定是防止异人们在他的地盘闹事。”
“那么...”
涅昂露出了揪心的表情,涅奴和露潜伏在这里,无疑是冲进了敌阵中心。
不过更让涅昂不安的还在后面。
黄昏,马戏团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麦果城。
这是一座西部领少见的大城,整整比隔壁领城大了三倍之多,估摸着能容下三十多万人。
更意外的是不仅大了三倍,更严严实实的用城墙封闭了起来,修建起了不错的护城河。
看着土丘对面厚实的城墙和免疫的护城河,涅昂不免露出了更加担忧的表情,暗中竖起了城墙上巡逻的士兵。
“十,二十...四十...城墙上居然有一百多名士兵...”
“嘛...毕竟西部领的大小领主都来了,安全不搞好不行。”
江琉不觉得意外,在伊尔那见惯了士兵的大阵仗,而因为不是异人的关系,少了很多对人类士兵的恐惧。
所以他的目光在那些城墙下的商队,这里可以说流水马龙,四方的城门进进出出,但是因为检查比以往严格的关系,不少商队出现了滞留。
“不愧是西部领有名的城市,坐拥以西部领交通中枢,贸易如此繁忙,难怪能修起这么大的城市,养这么多的士兵。”
“这么好的地方,却给了帝都贵族...”
布冯有些不满的插了一句,朵露立即纠正道。
“舒曼伯爵虽然是帝都贵族,喜欢奴隶但是治理手段却相当好,能发展成这样也省去了将军不少精力。”
讲到这里,朵露开玩笑的说了句。
“倘若再和教廷开战,凭这里的武装和物资,足以拖住他们大半的兵力,没准都碰不到伊尔那。”
“嗯,所以无关的外国人也多了。”
布冯调侃一句,早已发现了在人群中偷偷记录商队的“外国人”。
“江琉先生,你们先上车。与维多接头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