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走在前方的江琉长吁短叹着,充斥他心中的只有好奇,他的神经就像是高速公路一样粗大,丝毫没有觉察到林中不祥之物的压迫。
注意到的只有土地上缓缓流出的黑水,还有树上挂着的莫名的黑色藤蔓,就像是某种滑溜的软体动物一样。
“怎么了?大哥。”
不同于江琉的神经大条,早已绷紧了注意力的涅昂,可是敏感无比,小心翼翼。
抱着塞西莉亚前进的他,可是一步一个检查的避开黑水和不明触手状的藤蔓。
“怪事,我总觉得好像这里很熟悉一样,没什么太讨厌的感觉。”
江琉不太懂如何描述自己的感觉,本该是污秽之物的黑水不明触手,在他看来没有一点恶心和难受。
“大哥觉得不恶心么?这些黑水比伤口化脓的恶露还难闻。”
涅昂不太懂江琉的感觉,只觉得大哥神经恐怕真的有点异于常人了。
“你这个比喻不错,的确是难闻。啊,对了,我来这么比喻吧。”
涅昂的话提醒了江琉,他找到了一个非常靠谱的说法,也不管别人接不接受便开口道。
“比如说有人打喷嚏将鼻涕喷到了你身上,你觉不觉得恶心。”
“当然了!”
涅昂想都不想直接回复。
“没错,我也恶心。但是要是你自己打喷嚏不下心让自己的衣服沾到了,恐怕就没那么恶心了,只觉得麻烦,脏。”
江琉这微妙的比喻让涅昂悟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人对自己的弄出的脏东西都有很大的耐受力。把它们都当做鼻涕来看的话倒也没什么了。”
“唔...停一下...”
毫无下限的对话终于让怀中的塞西莉亚发出作呕的声音,原本就是普通人的她顶着林中怪异之物所给的恐怖,更不用说这两白痴兄弟的一次次对话造成的精神污染。
“哦。”
涅昂赶紧找了块干净的空地让塞西莉亚坐下,忽然发觉她的双腿浸红了血,身后的土地上还留着零星的血迹。
“糟了,马上的颠簸让你的伤口裂开了。”
涅昂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扯下头盔,将里面的系带抽出,为塞西莉亚扎紧了腿根主血管,这样就能暂时减少流血。
看着头盔下露出的兽耳,塞西莉亚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惊讶。
“你是异人?”
涅昂愣了一下,随即不在乎的继续扎紧止血带。
“是的。”
过于爽快的回答让塞西莉亚不知如何回复了,被异人所救的自己正是奴役异人之人的女儿。
不过塞西莉亚知道异人们最需要什么。
“我会让父亲赦免你...”
涅昂系着的手停住了,现在的他不需要谁的怜悯,仅靠自己就能活下去,也不需要仅仅是自己的特权。
所以塞西莉亚本是好意的话却像是侮辱了他,又让他抛弃了自己的同伴和憧憬的涅奴大人。
脸上虽然没有忿怒,但是沉默僵硬的身体已经传递出涅昂的不满。
塞西莉亚知道自己惹恼了涅昂,低下头不知如何做出许诺,父亲的顽固她非常清楚,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
如果更加要求只会让父亲苦恼,那不如让她去死。
“抱歉...你后悔的话,可以不用管我。”
涅昂松开手,将目光移向了一边,果然帝国的人都是一样。
阴郁笼罩在两人之间,甚至江琉也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之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断的,来回的,嘀咕着。
“怪...怪啊...”
“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这里?我活在这里?唉?”
忽然间,江琉像是注意到什么,自己怎么像是恋家一样在原地徘徊着,像是在留恋着什么一般。
“不对劲!涅昂!有什么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清醒过来的江琉看着涅昂的表情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本来温柔腼腆的孩子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愤怒。
他身边的塞西莉亚则面如死灰,像是等待着死亡一般。
“啪啪!”
响亮的巴掌打在涅昂的脸上,这小子猛地一抬手朝江琉露出凶恶的表情,但是下一刻便愣住了,逐渐恢复了正常。
“你懂什么...啊...大哥...”
“终于清醒了?”
将道理江琉刚才有点被吓到了,涅昂无意识发出的力量实在惊人,如果不是没怎么用力顺势卸掉了力量,此刻的手腕不是发疼而是断掉了。
不过江琉没有与小兄弟计较这些,揉了揉手腕提醒道。
“保持冷静,我们刚刚被迷惑了心神。”
“啊...!”
回想起刚才不自觉的忿怒和悲哀,涅昂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禁打起了精神。
再看看万念俱灰的塞西莉亚,涅昂不禁埋怨自己将负面的情绪感染了她,让她也陷入了绝望之中。
“对不起。快醒醒。”
不过塞西莉亚没有理会涅昂的道歉,仍是沉浸在绝望的哀想之中,竟然不顾着伤口站了起来,拖着一道血迹开始逐渐朝着林中走去。
“抱歉...父亲...我没有做好...”
“嗯?!”
比谁都清醒的江琉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恶意,说是第六感也不准确,周围的环境给了他充足的预感。
黑水,不明的触手,似乎偏向了流着血的少女,他们就像是无意识扭过去的枝蔓,不自觉合叶捕食的捕蝇草一样。
“涅昂!拦住她!”
涅昂一听便明白了什么,动作快如疾风,不由分说的抄起塞西莉亚,看了眼漆黑的黑暗,瞬间极为慌张的朝后跃去。
江琉的手亦没有闲着,掏出了怀中的魔铳间不容发的朝着少女四处的黑暗射去。
那一瞬,两人都达成了一个认知,黑色之中的是不可接触的东西!
那是它所给与的强烈的情绪。
无人有人可以躲过这混乱绝望的负面情绪,即便是江琉和涅昂也不能例外。
他们本该离开的,但是却产生了想要消灭它的憎恶。
除非,是不存在一点感情的机器,才不会收到这片林中黑暗的侵蚀。
比如,穿行在其中的剑骑士。
它的剑没有一丝感情,它的剑没有一丝犹豫,平等的给与被腐蚀的傀儡骑士们安息。
也许是过于无情,像是台完美的机器,就连黑水也对他没有一丝兴趣,就像是落在无生气的石头上一样,落入了他的铠甲上,然后如泥水般滑落。
当然,它是不会放过这些污浊的存在,银色的剑不知疲倦的斩着,用神圣的火烧却,让林中的黑暗更加深沉。
直到他看到黑水,触手的莫名聚集在一起,本能的将它们化作烧尽后,发现了那被污染的黑色血迹,残留的点点痕迹。
剑骑士明白他所要追杀的目标就在附近,然后黑暗中传出了撕裂的微弱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