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屁事都没有的夜羽照常去上学,正常开始了高三生活,而李浩阳就得在床上躺着度过这一天。
才一进校门,夜羽就很不爽的发现自己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皱着眉头进了教室,原本因朗读声而略显吵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直到一脸大便的夜羽坐到了座位上,才又恢复了原状。
“喂。”同桌张梅碰了碰夜羽的胳膊,“你昨天打架了?”
早已有预感的夜羽问道:“谁说的?”
“刘通啊。他说你跟别人打架,把对方全送进了医院,真的假的啊?”
夜羽在心里悲号一声,生出了想一头撞死的念头。若是把爱传话生事的人称为小喇叭,那个刘通就是防空警报器。什么事到了他嘴里,瞬间便世界全世界皆知,其速度之快都让人怀疑相对论的正确性。
“没错……”恨得咬牙切齿的夜羽从牙缝间突出两个字,承认了。面对刘通那张顶得了十个八婆的巨嘴,他也无可奈何,只希望不要传到老师的耳中才好。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
“呵呵……”夜羽发出一阵自暴自弃的笑声,同时把头撞向了桌面。
“嘭!”教室里又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看了看把头贴在桌面上的夜羽,随后教室再一次恢复了原状。
这种作为所有人焦点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星期才有淡化的趋势,而在头一个星期,郭天根本就没来上学,第二个星期郭天虽然出现在了学校,却一直躲着夜羽。于是夜羽和李浩阳两人也就一边庆幸着他明哲保身的想法一边延续着自己正常的高三生活,至少夜羽自己认为是正常的。
一个月后,农历八月十五。
体育课上,夜羽在进行一千米长跑。李浩阳计时。平常人说什么也得三分钟才跑得完的路程,夜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只用一分半便跑了下来,而且连大气都没喘。
这一个月中,夜羽发生了非常之大的变化。首先是身高,原本一米七五的夜羽竟上窜了十几厘米,害得他不得不新添了几套衣物。再有就是身材和相貌,夜羽原来的身材是那种算不上臃肿,也好看不到那去的平常样子,脸更是属于放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标准大众脸。可现在的夜羽有了一身近乎健美先生的腱子肉,脸上的五官虽然还是老样子,但都变得非常深刻,而且位置似乎也发生了变动,让他的相貌可以被归入美男子的范畴。
“怎么样?”跑到李浩阳身边的夜羽问。
“一分四十二秒,比上周又块了十秒,李浩阳似笑非笑的说,再这样子下去,你就会打破人类的体能极限了。”
“天啊……”夜羽的眉头简直都快连到了一起。
在夜羽身上,这一个月来变化最为巨大的恐怕就是体能了。夜羽百米可以跑到九秒四四,世界纪录也不过如此。跳跃力更是强的夸张,学校两米五的围墙他可以一跃而过,不过再高就没试过了,他自己也害怕。其它还有诸如在公园里用拳击游戏机测爆发力,结果一拳打爆了机器,让老板欲哭无泪;用学校大门上的铁栅栏做拉力测试,结果把门拆了下来(晚上干的),害得看门大爷挨了好一顿批;用野外巨石试验力量,结果一个没控制好吧石头扔到了旁边的湖里,砸沉了一艘小船……在一系列破坏行动之后(幸未造成人员伤亡),李浩阳的评语就三个字:不是人。
面对这些变化,羽妈妈理所当然十分高兴,夜爸爸却想送夜羽进医院检查,而夜羽则是苦恼万分,他这些天来已养成了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屁股后面是否长出了狼尾巴的习惯。那狼人的话也像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在夜羽的心中徘徊。
再过不久,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好在除了上次的狂暴之外,夜羽再没有过异常行为。虽然他自己也动过是不是按照那个狼人的话,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念头,可每每只是想一想,根本就下不了决心去做。毕竟他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太多,父母、友人、同学,因为这些无法放开的人,每一次都用“等等看,说不定会有转机”的借口麻痹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理由。
“我说,”李浩阳拍拍夜羽肩膀,“你干脆参加奥运会去算了,也能为国争光。”
“别胡说,万一露馅怎么办?”
“跑啊,反正没人追得上你。”
“……我认为我还跑不过汽车和直升机……”
两人一边进行着内容诡异的对话,一边走出了空无一人的跑道。高三的学生们,不是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就是在树下看书学习,基本上没人会光顾跑道,间接的为夜羽提供了方便。
“晤!?”夜羽突然捂住了胸口,跪到了地上。
“怎么了?”李浩阳赶紧上前搀扶。
“不………没什么,走吧。”夜羽刚才突然感到胸口一闷,全身一下子没了力气,但这种感觉瞬间便消失了。
下午的课上,夜羽表现得异常烦躁不安,总是有一种想要出去尽情奔跑的冲动。尽管每个任课老师都给了他几次警告,可夜羽就是无法抑制住这种似乎是来自于本能的,近乎野性的冲动。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夜羽异常的恐惧,惟恐成为狼人的时刻即将到来。可另一方面,夜羽的本能似乎接受了这一点,潜意识中的决断让夜羽无法做出逃避的选择。就这样,在老师的白眼和内心的冲动中苦苦挣扎的夜羽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习结束,几乎是下课铃一响,夜羽立刻就拿起书包跑回了家,进了门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冲进卧室倒头就睡。
十一点,夜羽辗转反侧。
十一点十五分,夜羽仍无法入睡。
十一点三十分,夜羽开始数绵羊。
十一点四十五分,蜷在被窝里的夜羽粗重的喘息着,胸口像压了块大石。
十二点整,月光普照。
夜羽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掀开了被子,同时扯下了身上的睡衣。赤身裸体的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
月光包裹住了夜羽。
夜羽闭上了眼睛,感到全身一阵舒畅,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长舒了一口气,夜羽拍了拍胸口,却猛然一惊。
颤抖着睁开双眼,说先看到的是高高突起的口鼻。
夜羽,变成了狼人。
可原本以为一定会出现的惊讶和恐惧却无处可寻,夜羽走到镜子前,观察自己的新身体。
狼夜羽全身覆盖着光滑如缎的雪白皮毛,惊人隆起的肌肉带着协调的美,均匀分布在全身各处。夜羽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狼的样子,两耳高高的力在头顶,可以自由旋转,黝黑的鼻头有着极强大分辨力,夜羽甚至闻出了前天早餐遗留下的气味。笑了笑,露出了交错的白亮长牙和鲜红的扁平舌头。夜羽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一条长尾巴在屁股后面摇来摇去。
狼夜羽并没有像恐怖片中的狼人一般可怕,而是充满了美,一种来自深山荒野的,由大自然亲手雕琢出的野性的美!
“这下麻烦了。”狼夜羽用巨大的爪子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他耸了耸肩膀,打开窗户,直接从四楼一跃而下!
夜羽竟毫发无损的落地。秋夜的晚风带起了草木枯败的微香,与飘飞在空中的落叶婆娑起舞,一同沐浴在明朗的月光中,在这城市里少有的晴朗夜空下,夜羽兴奋非常的仰望着繁星密布的深邃天空,然后他用四肢站在了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大地上,全力狂奔!
在奔跑中释放自我,在奔跑中燃烧激情,在奔跑中体会生命!
夜羽化作了在月下荒野中独奔的狼,他越来越兴奋,终于在跑到野外山坡上的时候,对月长嗥!
“呜~~~!”这一声直穿云霄,远远的,传遍了四方。
“呜~~~!”夜羽惊讶的扭头,远处似乎也有叫声传来。静待了一会,果然又是一声,这回来得更近了。
(难道是他?)夜羽又回想起了公园中的那一夜。克制住了转身逃跑的欲望,夜羽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分钟后,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夜羽的视野中。(黑狼人?还有别的狼人?)夜羽暗想着,观察起这只陌生的狼:他的身量明显小了夜羽一号,肌肉也不是很发达,但速度更快,也更灵活,漆黑的皮毛如同海底的黑珍珠,在月下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那只黑狼犹如夜的鬼魅,几下就闪到了夜羽面前。不过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冲着夜羽的喉咙咬了过来。
(什么!?)大吃一惊的夜羽猛力跳起,堪堪躲开了尖牙的狙击。
但这只狼明显比上次的白狼厉害得多,一击不中的他在空中转身,落地的瞬间又反身上跳,咬向了仍身在空中的夜羽。
夜羽在空中惊险的转身,挥起爪子拍中黑狼的肩膀,借此闪开了攻击,而黑狼划过夜羽的脖子的一口只咬到了一嘴白毛。
黑狼和夜羽同时落地,夜羽毫不迟疑的撒腿就跑,可黑狼犹如影子一般跟了上来,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眼见逃不掉,夜羽索性心一横,一个急停,转身面对黑狼。
狼爪已到面前!
“喝啊!”夜羽大吼,左臂上扬,挡开了黑狼掏向心口的一爪,同时右拳猛力击出,在黑狼胸口轰出了令人神经颤抖的巨响。一击打飞了黑狼之后,夜羽跟着扑了出去,按着黑狼的四肢把它压在了地上。
夜羽从喉中吼出了象征威胁的喉音,居高临下的看着无法动弹的黑狼。可奇怪的是黑狼并不挣扎,只是闭上了眼睛,把头扭到了一边。
感到纳闷的夜羽开口问:“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黑狼一下子扭过了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夜羽,似乎是看到了月球落到了地面上的奇迹一般。夜羽被看得很不自在,正想扭开头的时候,黑狼突然开口了,它的声音清清脆脆,十分好听。
“放开我吧,我不会再攻击你了。”
夜羽谨慎的放开黑狼,然后立即后退。
黑狼先是躺了会,随后才艰难的坐了起来。它看着随时准备逃跑的夜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白狼咬过的?”
夜羽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
“一个月前……不过不是它咬我,是我咬了它。”
“你咬了它?你喝了它的血?咳———咳咳。”黑狼剧烈的咳了起来,最终喷出了血沫。夜羽的一击相当强劲,黑狼受伤并不轻。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重重的刺激了夜羽的嗅神经,夜羽不安的抖了抖耳朵,心里为自己下手过重而懊恼不已,于是他走过去想帮黑狼一把。
黑狼接受了夜羽的好意,被他扶着靠在了一块大石上。就在那里,黑狼告诉了夜羽自己攻击他的原因。
“白狼的血是诅咒的血,凡是被它咬过而未死的人,或是得了它的血的人,都会在下个月圆之夜化为白狼,为了鲜血而永无止境的杀戮。”
原来凡是化为白狼的人,在成为狼人的时间里,只有本能的杀戮意识。而这样的狼人对整个狼人种群也造成了威胁,所以一般的狼人只要见到的白狼,都会尽一切力量抹去它的存在。
“那我……”
“不用担心,既然你没有失去自我,就不会有事了。”
“……可我怎么才能变回来?我可不想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听到夜羽这么说,黑狼的眼睛又一次瞪大了,接着它象是觉得很有趣一般轻笑了起来,结果又从嘴中喷出了血沫。就在夜羽不知所措的想找什么东西帮黑狼擦拭的时候,黑狼止住了笑,认真的对夜羽说:“用心想象你人类的样子,诚心希望可以变回来,想要变成狼只要把这个步骤逆过来就可以了。”
夜羽才知道,狼人是可以随时变身,又随时变回来的。
“请你靠近一点。”黑狼突然说。
“哦……”答应着,夜羽蹲到了黑狼的身边。黑狼探出鼻子,伸到夜羽的脖子底下用力嗅着。温热的鼻息喷到了夜羽的脖子上,让他本能的生出一阵想躲开的冲动。
黑狼缩了回去,意味深长的看了夜羽一眼,然后说:“时间不早了,就快有人来了,回去吧。”然后他又给了夜羽一个地址和电话,并要求他周日有空的话过来找它。
当夜羽提出送它回家的建议时,黑狼只摇了摇头,就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夜羽待了一会,直到黑狼的身影快要看不到的时候才摇了摇头反身向回跑去。
回到小区,从地面上跳回自己的房间,夜羽按黑狼教的方法试了试,果然屡试不爽,于是夜羽兴奋得没睡着觉,重复了一夜变成狼人又变回来的试验,直到老爸老妈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