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从没想过事情会有这么个结果，我也还是认了栽，更何况，这件事从根本上而言，就是我自我意识过剩的错。
只是不知道，随着妹妹吞食鬼魂的这个结果，它背后的人会不会发觉她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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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玖着急带已经痛得昏迷的墨竹回去治伤，并没有跟我再拘泥太多，倒是强调了好几次让我藏好妹妹，甚至都没怎么警告我不要去危害普通人。
关于这一点，千娥原话的解释是，“道士先生已经了解清楚您所处的立场是善”，这也让我不禁感慨，终于有术士认同了我善良的本性。
至于她为何没有跟着顾玖一起离开，反而是留在了我这里，大概是因为他认为镜灵跟着我比跟着他回去有用。
毕竟，哪怕顾玖不在，我也还是会去继续寻找妹妹死因的真相。
只有在这一件事上，顾玖与我是同一目的。
尽管我们都不怎么会使用电子产品，他在离开之前也还是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并说明如果找到线索就联系他，他会立刻赶来。
当然，我嘴上一边答着好，内心想的却是真麻烦才不好。
至少在明白他另一个目的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去主动透露一些信息的。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某种意义上，我觉得这也是为了他的性命考虑。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顾玖并没立刻善后，那几具被残害的尸体还留在原地，至于被附身的人死没死，我觉得也没那么多时间给我去确认的了。
——现在再不走，等会或许就走不掉了。
今天在这座游乐园里发生的所有事，自是有监控完全记下，虽然顾玖肯定会将这种事摆平，但我等不起，还是尽早处理好。
『回去吧。』我抬起头，终于光明正大地看向了妹妹，对她道，『一起回家了。』
是啊，哪怕我们都不再只是单单的人了，也还是可以一起回家的。
她点了点头，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等等，可是为什么这只镜灵也跟着我们一起？」妹妹用余光看着正面带微笑的千娥，「喂，你不是顾玖唤出来的吗，怎么不去跟着他？」
〖因为妾身对■■老爷情有独钟呀。〗她笑意更浓了，〖有什么关系嘛，妾身可是愿意免费借用“镜”的能力给您们哦？〗
「哈？」妹妹选择性地忽略了她后面的商量话，「你可别对我哥动什么歪心思，他才不会任你摆布，死心吧。」
〖怎么会呢，老爷心思这么缜密，妾身可不敢随便打什么主意。〗
「对嘛，我哥哥就算肉体死去了，他的头脑也还是一样灵活。」
〖是的呢，不过小姐您跟老爷比也丝毫不逊色哦。〗
「对嘛！你很懂嘛！果然是镜……呸呸呸，可恶，果然是镜灵的能力，知道我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差点就被你得逞了。」
〖您迟迟反应过来的神情也真可爱。〗千娥笑得更开心了，〖多谢款待。〗
「……」
妹妹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出口，但再怎么说，也是刚被夸了可爱的，可能是有点害羞。
『——对了，我有个问题。』
既然她们不拌嘴了，那自然就到了我开始问问题的时候了。
〖您的问题真的是很多呢。〗
『……』
这也能被怼是我没想过的。
但总之于我个人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非常想知道的，所以我不依不饶地开了口，询问道：『千娥，你知不知道设下结界的人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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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我这是在明知故问。
就算后知后觉，她也肯定知道了正是在走进游乐园之前接触的那个女孩设下的结界，而镜灵要看穿某种存在的真实身份，完全可以说是被动技能。
也就是说，她其实早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至于她当时跟我接触的目的，这个就不太好说了，因为她若只是单单地询问我是谁，或是想跟我搭话的意思比带我进结界的意思更浓烈，镜灵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那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千娥为何看穿了那个女孩是精怪的身份，却不告诉我。
还是说，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她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
如我所料到的一样，镜灵眼神一暗，沉默了下来。
「咦？灵小姐不回答吗？」妹妹可能也反应了过来，替我道，「还是说，这个天下居然有镜灵无法知晓的事？」
千娥眯了眯眼，目光深邃，正细细地盯着我看。
〖……啊呀，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她语气一转，音调也沉了下来，听来竟是深感危险至极，〖还真是没想到过。〗
『……』
不好。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吗……〗千娥眉眼一弯，露出一个极其深邃的笑，接着又道，〖心思过于敏感，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实事求是。』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哈。〗她笑出一声，就像是听见什么新奇笑话一般，〖那你认为，我不跟你说这种事情，是在故意隐瞒么？〗
『……』
我接不上话来，所以只好干脆用沉默肯定了她的质问。
〖老爷啊，我可不欠你什么，有个时候可不要得寸进尺哦？〗她沉声宣告着，〖该告诉你的事，我自然会说，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而且我好歹也是灵的一种，所以希望你不要越界。〗
「——你。」
『抱歉。』
没有犹豫，我立刻便道了歉——确实，她说得没有错，她并不欠我什么，帮我还是不帮，都是她个人的事，的确是我越界，想知道太多事情了，我需要反省。
『……不会有下次了。』
〖您还真的是……〗
可能是被我这一句无关痛痒的道歉给浇灭了一头火气，千娥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该说您是能屈能伸，还是别的什么好呢，但既然您都道歉了，那妾身也不好追究了呢。〗
……称呼就这么换了回来，看来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尊称也是直接就没了，可以参考一下，为以后避个雷。
〖——不过，老爷，您这么怀疑妾身所处的立场，还真的让妾身难受。〗
她说着，仿佛还真的难受了起来一般，语气轻了很多，〖难道目前为止，妾身有故意害过您么？〗
『……』
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感情牌……这该怎么回答才算正确？
『……没有。』
……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合适，那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回话了。
〖那妾身再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妾身挖了洞想让您跳进去，您觉得您会看不出来前面有洞在等着您的吗？〗
这、
……不会。
因为我并不相信她。
『……抱歉。』
〖哈哈，您的这句道歉是真的有灵性。〗
……啧。
果然要跟镜灵相处太难了，至少现在的我层次还不够。
「我说，你们既然谁都不相信谁的话，就不要客套了好么。」妹妹幽幽插了句话，「不如将利害关系明确一下，毕竟看起来，接下来会有好一段时间的相处。」
〖哦呀？洵洵这是接纳妾身跟您们一起了吗？〗
「……不要叫我洵洵，我跟你很熟？」
一听到那个称呼，妹妹立刻就暴躁了起来，「这是我哥哥一个人才能喊的，你别跟我套近乎。」
〖可是这样的话，妾身就不太好称呼您了呢？〗千娥长袖捂口，眉眼带笑，〖还是说，叫您“妹妹”怎么样？〗
「呜……」
妹妹竟是被激得灵魂一颤，就像是被酸到了，反应过后，立刻拒绝三连，连连喊道，「我跟你有关系吗？谁是你妹妹！不许这样喊！」
『……先回家吧。』
这回抢在千娥接话之先，我就赶紧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生怕又开始吵起来。
但主要的，还是害怕妹妹被千娥单方面的调戏，然后更加没完没了。
不过先等等，既然是回家的话……
『打车回去我没有钱。』
……
〖……〗
「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你笑得这么开心？亲妹妹？
〖建议走回去哦，反正您没有感官，也不会知道累。〗
『……』
这也太不容易了，顾玖那家伙走之前就没考虑给我也来张传送符吗？
「哥，这里路我认识，我带你走。」
说着，妹妹立刻就飘到了我身前，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分叉路口，又突然回过头来，对我道，「——爸爸以前就是在这里遇见妈妈的，因为妈妈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颜霖也不是没有跟我说过他的感情史，只是这都被我自动略过了，毕竟听着实在烦人得很，简直就是平白无故地占据我大脑内存。
「那个时候爸爸谈了笔很大的生意，极其膨胀，就想跟人谈对象，其他什么都不想。」
但是，只要是从妹妹口中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听，然后深深记住。
「谁知道遇到妈妈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就像条哈士奇。」
……这话不假。
颜霖在家就是个妻奴，每天围着颜夫人转悠，妥妥的二哈，更别提以前家里还养了一条真二哈，两条二哈抢活干，就很恐怖。
「后来妈妈有了我，爸爸就连老本都不干了，每天都呆在家照顾妈妈。」
不得不说，颜霖不管是作为一位丈夫，还是一名父亲，都是很称职的。
——当然，没有那迷糊的性格就更好了。
「吃老底到底还是不行，我出生之后开销更大了，于是爸爸又重新干起了盗墓这一行……然后呢，就带回了哥哥你。」
回想第一次见到颜霖的时候，他那束手电筒的光亮，真的是让我没齿难忘。
『洵洵，明天一起去扫墓吧。』我微微笑道，主动提议，『他们一定，在等着我们过去。』
「爸爸，妈妈……」
妹妹瞬间便哽住了，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微笑，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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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都对不住颜霖了。
——但这之后，至少要对得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