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位置呢？』我问。
钩藤掐了掐手指，似是在算着什么，沉默了一会，道：“不太好探究，但你呆在这无疑是最能保障自身的。”
『喂，谁需要自保，我这是要去解决问题好么。』
更何况连神弓都给我了，不然摆看不成？
“没想到你觉悟还挺高，”钩藤又不正经地笑出一声，“保守来看，一个活人支付掉全部生命，换来的应该是能操控上百个死尸，当然，仅仅只是死尸，而非凶尸，或是尸王。”
我点了点头：『就是说，若他们每个人都仅仅只是操控那种软趴趴的死尸，那我要面对的，也会有上万的数目对么？』
可是这么多死去、且还未腐朽完全的尸体，从哪来？
……
该不会是……
“对，这只是保守估计。”钩藤眉头拧起，“但是，若他们都操控凶尸的话，少说你也要面对七百个像你自己这样厉害的角色。”
『……这个时候就请不要再说笑了。』
“尸王并不是那么好制造的，甚至就连凶尸都是需要刻意蓄养的，更别提尸王了。”他摩挲着下颚，边思索着，边道，“所以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最有可能面对的是哪种情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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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一点，我当然还是清楚知道的。
但也有疑惑，那就是数目上万，这么多的尸身从哪来？
一时之间，不可能同时让一座城市里的这么多尸体爬出坟墓，因为这样只会惊扰到活着的人，无异于是给在自己找麻烦。
除非……用上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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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上万具尸体总会让我对上的是么？』
我还是很明事理的，甚至这话的语气说出来，都感觉根本与我无关一样。
“既然这事祂都已经做出来了，哪还会让你全身而退？”钩藤无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我们不知道的那段时间里，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照这么说，至少在我身处浮屠山上的那段时间，是没有得罪过谁吗？』
可千娥也说过，我跟她还在一起的时候，同样也没得罪过谁。
——所以我果然不是什么大恶人。
『……等等，茯苓那会说的那个山神，那之后祂难道就没有想拿回自己的领域吗？』
这不是就有一个得罪的对象么，还不是人，而是神，且我不仅把祂赶出了老家，甚至还霸占了祂的房子。
……
“大王，”茯苓安静地坐在一旁，突然唤了一声，这才幽幽答话，“那个山神，已经不是神了哦。”
钩藤点头，接过话来：“祂是凭借以前治理浮屠山的功绩，才被封神的，自那一事过后，祂的神性全部泯灭，功绩归还给上天，自然，他也重新变回了人，历经着生老病死。”
『记忆也没有了？』
“有的话对你影响也不大啊。”他指了指我，“人类的正常寿命基本不过百年，从现在而言，他自是早死去了，怎么，你觉得你得罪的人是他吗？”
『……不然也没有别人了。』
生前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死后遇到了精怪，那段时间除了跟那个山神有渊源，也没别的仇家了。
“想多了小鬼，”奈何钩藤语气揶揄，冷笑道，“你呆在浮屠山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年而已，谁知道你离开浮屠山后都干了什么好事。”
『……喂，你不是说信赖我的吗？』
怎么现在又反过来指责我了？
“哈，我可从不信任像你这种不靠谱的家伙。”他毫不客气地再次指责道，“你要是靠谱，当初就会留在浮屠山了，无疑，这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所以说你现在揪着这一点不放再来怪我也没有用啊，那种事我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就像赌气一般，我立刻就反驳道，『与其对着空气一顿输出，你还不如找个办法让我想起从前的事，哪怕我不同意，你先斩后奏我也不怪你。』
“扯犊子，让你恢复哪是这么简单的事，你当我万能的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有事万钩藤”？意思不就是说有事找万能的钩藤？』
“放你○的○，亏老子还想着你能通过这话想起来一些事，现在看来，你不仅没想起来，连意都会错了！”
『啧。从字面意思来看你就说哪里有问题吧？』
“哪里有问题？哈、这简直就是哪里都有问题！”
『有问题你就直说不成么，打哑语干嘛？』
“不说！老子说什么也不说了！你自己选择忘记的事，凭什么指望别人给你解释？”??
“——都别吵啦！”
一声过于激动大声，以至于都破音的声调响彻了整个房间，我立刻视线一转，正见茯苓刚好站起身来，手搭上桌子，一副准备拍案让我们停下来的架势。
『……抱歉。』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我又开始了最熟悉的道歉。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跟钩藤斗嘴。
茯苓看着我，又看着钩藤，无奈摇了摇头，到了最后，竟是忍不住地笑出了一声。
“——这种相处方式，果然很像从前的你们。”她眉眼一弯，索性笑道，“但是现在并不是做无意义争吵的时候，叔叔，我们还是先去帮清解决死尸吧。”
钩藤本还气得瞪眼看我，现在听到茯苓这话，势头一下就没了，整个人都跟萎缩了一样。
“啧。”他挠了挠头发，尽管表情上一脸不情愿，人却是走前了几步，到了我身边，又是一拍我肩膀，“——走了，出去了，去颜洵小姐那，然后再一同去对付那些死物。”
『等等。』
他一说到此，我便生出了另一个念头，也没有再多想，张开就道，『让她留在这吧。』
对，跟着我并不一定安全，妹妹的存在本身太不稳定了，无疑，把她藏在这里是最好的。
可刚好就是在这时，还没待到钩藤做出回应，突然我便听到一声极大的声响，从外方传来。
有点像鸟叫，但又十分凄厉，真真切切。
而且一旦有了一声后，这此起彼伏的鸟鸣，也如同警报声一般，从各个方位都尽数传了过来，就像相传的烽火一样。
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立刻，我瞥眼看向钩藤和茯苓，果然，他们都是脸色大变，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低头一看，正见钩藤左手指头在动，似是在算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微声问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不安全了！叔叔！”
茯苓反应过来，没有理会我的问话，而是惊恐地看向钩藤，慌乱道，“这里不安全了！叔叔，怎么回事？怎、怎么办——”
钩藤眸子一暗，双手搭到她肩上，按着她示意冷静，然后安抚道：“夜夜别怕，上层元老自会解决，我马上就去找夏语，你立刻带着清还有颜洵小姐出去，等我给你消息，你再回来。”
他就这么条理分明地告知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女应该做什么，又偏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坚定，严肃道， “抱歉了清老大，这事得请你一个人去解决了，我这边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之于我等的恩情固然重要，但现在我的身份不允许我有过多私情，我得以保证同类们的安全为先。”
『以大局为重，这很好。』我点了点头，以示理解，『不过我应该帮不上你什么忙，抱歉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不！”茯苓却是更加抗拒了，疯狂摇头，手也抓上了钩藤的臂膀，急声道，“为什么要等你消息我才能回来，叔叔你是不是刚刚算到了什么！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不管有没有危险，我都希望丫头你离远点，你可以轻易离开，那就没必要还继续呆在这里，明白吗。”
“那我这就带清和颜洵小姐走，然后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说着，她立刻看向我，伸手便准备结印。
“丫头！”钩藤语气一转，严厉道，“听话，清需要你的帮忙，而我们不需要。”
“不！我不要离开你！”茯苓急得都要哭了，“我听过这个声音，白色的狐狸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声音，你不能现在让我走！”
『……』
从想保护茯苓的这点来看，钩藤毫无疑问是希望她走的，但是。
——但是茯苓并不一定需要。
不难看出这种警报声是大危机，钩藤那会是掐指算了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算出什么来了。
『如果你是想让茯苓帮我一把的话，大可不必。』我决定临时劝一句，『但如果你是因为想让茯苓平安，才让她离开的话，那还不如直接说出来会发生什么，让她自己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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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讨厌这种，不明不白就分离的场面了。
若是日后能相见还好，若是再也见不了面，岂不是等于替她擅自做了决定。
更何况，茯苓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清说得没错，叔叔你告诉我会发生什么吧好不好，我有权知道的。”
话落，钩藤更苦恼了，叹了口气，直直摇头。
“……哎，正因为什么都算不到，才是我最怕的。”
他转身看向我，无奈又道，“我先送你和颜洵小姐离开吧，既然这里不安全了，那就没必要还呆在这里。”
『好。』我干脆地答着好，又动了动肩膀，指着后背的弓，『那这把神弓你用么？』
茯苓一喜：“不让我走了吗？！”
“……留下吧。”于是他更加无奈了，“就算让你走，你也还是会私自回来的吧。”
说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回答了我前一刻的话，“没用的，它只加护人类持有者，我们不是人，拿着也不会有任何加护。更何况我也不会用弓。”
钩藤的话音还未落下，眼前的一切就随着响指的打起而完全变了样，不再是那个几乎封闭的卧房，而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区域。
接着还不待我定睛看清楚四周的景象，便瞧到妹妹嗖地一下扑来，双手展开，似是想拥抱我。
当然，结果还是与我穿身而过。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哥。」她急切道，「不管怎样，我现在就把他们的灵魂给吃了替你出气！」
『精怪应该是没有灵魂这种东西的哦？』
「……可恶！」妹妹气得咬牙切齿，「居然敢把我丢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跟你——」
“颜洵小姐，”钩藤唤着名字打断了她的话，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我是钩藤，好久不见。”
「——哈？」
妹妹似是这才注意到我边上的人，立刻在空中一个转身，可刚一看到他，她整个魂体便愣在了原地，更是瞬间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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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钩藤？」
她一脸惊讶，吞吐着字音，尽显不可置信。
「我记得你！」
「原来……原来你是精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