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内,顾六和萧忘生静坐在一室之内,沉默不语。
但毫无疑问地是,两者此时的脸色都非常的不好看,可以说是如丧考妣。
“第四起了。”顾六冷冷得说着,脸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萧忘生面色同样凝重,随手端起了桌前的茶杯,却又立马放下。
因为他记起来茶杯里的水早就被喝干了,在他半刻钟之前第九次端起茶杯的时候就已经喝干了。
而现在已然是第十次。
“唉。”
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般,萧忘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是啊,第四个死者了。”萧忘生无奈一叹。
就在昨晚,京城里出现了第四起恶性杀人事件。
而且从现场的痕迹和作案的手法来看,这是系列性的连环杀人案件。
四位死者并非是江湖人士,但是却同样被一剑枭首。
并且监管京城的清天监术士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证明犯案者应当有神通以上的修为。
如今清天监的高阶术士都和谪仙一同推演关注着天地变动,因此没有能来提供直接助力。
因此,这种事情涉及武林人士刑侦工作自然就交由六扇门来处理。
起初六扇门查了所有在京城内神通境以上剑客,都无任何发现。
然后六扇门联系了前面三位死者的共同点——男子、晚归、横行邻里、家中行暴、分别死于京城东、西、南三区、而且都是死于月黑之夜。
于是昨晚月黑之时,六扇门可谓是全军出击直接在京城的北区埋伏。
而昨晚,京城内依旧出现了一位受害人,依旧是一剑枭首,现场依旧残留的剑意依旧是那般“别致”——疯狂、混乱、杀性十足。
但是,死者却是出现在西区的街道上。
而且新的死者也让之前的推论被全部推翻。
之前顾六和萧忘生推断这是起案件是有规律的、有计划、透露着凶手的意志的连环杀人案件:
凶手会专挑一些横行霸道、对妻子儿女家暴、留恋青楼酒肆、不务正业的“烂人”下手,而且会在月黑之时依次于东、西、南、北四区行凶,以到达自身的目的或者精神满足。
然而昨晚的死者证明了对方杀人可能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或是精神上的满足,而是在……“乱杀”。
昨夜的死者名叫刘顺,是个平平无奇的酒楼伙计,与人和善、不争不抢,所以不可能横行霸道;三十三岁,未婚,所以不可能家暴;每晚都准时从酒楼离开,直接回家,也从没有去过青楼等地方。
每一条都对不上,直接否定了两人之前的所有猜测。
现在,两人根本就无法揣摩出行凶者的动机,他们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偏执的执行着自我的正义,将行“小恶”者除之。
而昨晚之后,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对方仿佛就是个随心杀人的疯子,有则杀之,不再挑剔,谓之——“乱杀”。
两人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第四起事件是有人在借机模仿,但是现场的剑意却做不得假。
更糟糕的是,现在这起连环杀人案件已经开始在百姓之间口耳相传。
恐慌,已经在京城的各个街道上酝酿。
因此此时此刻,室内的两人都陷入了焦虑无奈之中——
毫无线索,动机不明,月黑之时,京城犯案,修为奇高……
越想,两人越觉得这案件没法破。
可是,他们不破案,又有谁来破案?他们不破案,下一个遇害的又会是谁?
“不行,我还是去清天监请那几位先生再推算一次。”顾六摇了摇头,从座椅上起身。
“忘生,你去下令集结六扇门内的好手,根据清天监上一次的推算今晚戌时初会有一刻钟的月黑之时,你们随时待命。”
“而我,去清天监请一位先生抽身一算,必定在戌时之前赶回。”
说完了安排,顾六也动身出发前去皇宫之内的清天监,求取那关键的一卦。
听完顾六的话,萧忘生也郑重的应了一声:
“嗯,我这就安排,你速去速回。”
待他话音落下,顾六已然靠着轻功跑远了。
这时萧忘生才抬头看向天边,那琥珀色的流云和熬红了眼的夕阳无一不再提醒着他:
天色已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萧忘生也按着顾六临走前的吩咐行动了起来。
“传我的命令,六扇门内修为在先天之上者集合,今晚出任务。”
连萧忘生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在下达命令时他自己的满面愁容。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愁容下的忧虑让他一时无心考虑到其他问题。
比如,某位红衣的俏捕快。
“今晚,就麻烦叶姑娘去东区巡逻到亥时。”
从一位六扇门内负者安排巡逻人员的文官手中收下代表着“巡逻者”身份的腰牌和灯笼,叶红绫点了点头,飒爽一笑。
“本就是份内之事,不麻烦的。”
于是,红衣的俏捕快拿上了东西出了六扇门衙门的大门,向着京城东区而去。
而萧忘生更没有料到,今晚的第五起事件就发生在东区,就正好与叶红绫撞了个正着。
今夜,戌时,一片乌云已经飘到了月亮的身旁。
提着灯笼的俏捕快正漫步在人迹渐消的空旷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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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大门内,白衣墨发的某位普通明尘弟子面露庆幸。
“幸好,赶在宵禁之前入城了。”
当然,这要是没赶上的话,他白墨染就只有先不登记的“非法入城”,明日补登记,还有缴纳罚款。
但如果真那样的话,白墨染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心疼的。
现在他的资产已经严重缩水,而这罚款一定会让他那本就困难的财产情况雪上加霜。
然而就在这时,月亮边的云彩缓缓移动,将月光遮拦,京城之内顿时就暗了下来。
也同样在这时,白墨染在恍惚间如有所感,瞬时间目眦尽裂,向着某个方向飞遁而去,速度之快,恍若流光。
而白墨染这一道流光所去的方向正是京城的东区,随后东区之内两股滔天的杀意先后而出,却又转瞬即逝。
只是,少有人知晓这两道杀意的不同之处——
前者,为杀而杀;后者,为护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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