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鲜血顺着向北的手腕滑下,流到地上,如同开闸的水龙头。
刚才事发紧急,她下意识的握住了刺向帕洛斯的刀,多亏了大力丸,她稳稳接住了,帕洛斯毫发无损。
向北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察觉到对方想抽出刀刃,右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
无论对方怎么用力,向北纹丝不动。
趁着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帕洛斯迅速召唤暗使拧断了对方的脖子,随后利用暗使的爆炸做掩护,带着方位组和佩利离开现场。
右手的剧痛和目击杀人现场的震惊令向北无法思考,她感觉灵魂好像飘到高处,目视着自己的躯壳麻木地跟着帕洛斯回到凹凸大厅。
向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耳边依旧回荡着骨头的咔哒声,脑海里不停闪过那名参赛者死亡时的眼睛。
胃酸上泛,想吐。
回到凹凸大厅,帕洛斯把佩利扔到一旁,站在旁边打算等他醒来再做打算。
方位组坐在不远处,向北勉强回过神,脸色苍白的对向南安抚性的笑笑:“可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吗?”
向南脸色难看的拿出医药箱,找出医用酒精和纱布。
因为向北的元力技能的问题,她的恢复力强一点,手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血液有些凝固。但是手套和伤口粘在一起了,向南翻出手术剪,开始小心翼翼的剪开手套。
靠近伤口的布料已经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粘在上面很牢固,只是轻轻动一下就疼得不行。刚撕开一点,鲜血和组织液就流了出来,向北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南有点下不去手了。
向北干脆自己上,揭起碎布一角,慢慢的撕开,大量鲜血和组织液流了出来,她疼得满头汗,被逼出了生理泪水,硬是咬牙没出一点声。
手上的碎布片清理干净了,向南刚想拿出“药”给她倒上,被向北制止了。
[我没事,用普通的方法包扎就行了,别用“药”。]
开玩笑,她都为帕洛斯挡了一刀了,受了那么大罪,不差这一点半点。现在舒服了,以后就真没好日子了。
是的,向北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刷好感,而是打消帕洛斯对她们过多的怀疑。她深知在初赛白热化阶段,这种挡刀行为不可能轻易消除帕洛斯的怀疑,在这个时候用“药”更是雪上加霜。
想想看,两个实力较强的大赛新人,在预赛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出现,前头刚砸晕了自己的队友,后头仇家就找上门,不仅没有联合仇家对付他,还冒着被重伤的风险帮他挡了一刀,但是有奇怪的手段能恢复如初……
放在谁身上都能脑补出:两个有点手段的黑莲花和大赛第六的仇家谈合作结果关键时刻反水,打算趁大赛第六防备弱时独吞这个积分大礼包的无间道戏码吧!
她们必须保持这个有点实力又傻白甜的人设,让帕洛斯轻视她们,打消他过多的怀疑;顺便消耗掉大量积分,让帕洛斯觉得和她们动手不划算,才能真正保住小命。
毕竟帕洛斯从不做赔本买卖,既然她们对他无法产生什么威胁,也无法做掉她们像碾碎一只小虫子那样轻松(不说怪力,她们的速度的确有点难缠),而且没多少积分,无法带来什么利益,还和她们动手干嘛?
向南轻轻用蘸满酒精的棉球擦了一下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向北抽了一口气,面部表情狰狞。没办法,她只能咬住手指关节处:[直接倒!]
向南拿着酒精的手抖了一下,心疼的看着她。
向北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后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
向北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痛的人,现在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下意识的咬紧嘴里的东西,铁锈味弥漫了口腔,手指的疼痛不及手掌的万分之一。
手掌上的伤口太深了,已经快要见骨,必须缝针。
向南已经给缝合针消好毒了,对着她的伤口无从下手。
她压根没拿过绣花针,更别提给人缝合伤口了。
向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缝合针,完全没有注意到牙齿咬得越来越紧。
浓烈的酒精味和血腥味熏得帕洛斯头疼,他非常不满的咂了咂嘴:“啧。”
向北这才意识到手指情况不妙,赶紧抽了出来。
旁边的佩利还是没醒,帕洛斯索性走了过来,反正在凹凸大厅没人敢下死手,现在他打算干回老本行。
帕洛斯非常自然的顶替向南的位置坐在向北对面,带好医用手套,接过缝合针线:“你们有麻醉药吗?”
向南实话实说:“没……”
帕洛斯开始装好人了,假惺惺的安慰了两句,让向南买了剂麻醉药。
“诶?大赛商城还有卖麻醉药的吗?”向北是真不知道。
“有的,要好好看看大赛系统啊。”帕洛斯和善的说,俨然一副关爱新人的前辈的模样。
向南从善如流的接话,虽然看向他的眼神还是带点恐惧:“谢谢大佬的指点。”
一剂麻醉剂下去,向北感觉手掌失去了知觉,虽然帕洛斯依旧面带商业化笑容安慰她,但下手仍然快准狠。
期间,他一直在打量向北,而向北一直死死盯着缝合针,眼睛不敢看向别处,被帕洛斯吓得直冒冷汗(但在帕洛斯看来是普通的害怕打针的小姑娘)。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闭眼?”
“未知才是恐惧,既然无论怎么样都会疼,不如让我疼得明白点。”
向北认为,逃避和自我催眠才是最傻的做法,既然总有一天过去会追上自己,不如迎难而上,来个痛快。不在极度的痛苦中涅槃重生,就在撕心裂肺中坠入深渊。
向北本来就有一双看起来很弱气的下垂眼,所以外表本来就有一定迷惑性,加上她稍微外露的真实情感,营造出来的假象很容易让人信服。
毕竟最真实的谎言就是只说一半的真话。
包扎好伤口后,两人不停地道谢,帕洛斯也客套了两句。
最后帕洛斯也没看出什么倪端,但是向北的无心之言听起来有点耐人寻味。不过搞清楚她们从天而降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帕洛斯打定主意,正准备套话,这时佩利醒了过来。
“撕——头好痛。对了,就是这两只从天而降的小老鼠砸伤了本大爷!”佩利气得把手指掰的咔咔作响,吓得方位组抱在一起,。
“佩利。”帕洛斯皱了皱眉,正巧这时佩利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响声。
帕洛斯笑着给佩利顺毛:“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向南借着帕洛斯的台阶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的错,这顿饭我们请!”
向北也附和:“没错,求大佬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佩利还是气得磨牙,但是帕洛斯拉着他也不好动手,一行人在诡异的气氛中来到餐饮区。
由于方位组的眼神太真诚,帕洛斯也懒得继续客套,由着她们买单。佩利也没客气,点了一大堆肉开始吃吃吃。帕洛斯嘴上过意不去,点餐时却没有半点手下留情。
开玩笑,没有这两人搅局他早就多了一笔积分了,也没必要逃跑,还免费帮她们缝伤口。现在不狠很敲一笔,真当他宇宙通缉犯帕洛斯是做慈善的啊?
看着帕洛斯专挑贵的点,向北怒从心头起,却不敢恶向胆边生。
您老人家不是只爱吃油炸食品吗?!
直到两人吃饱喝足,才开始进入正题。
帕洛斯脸上笑容未变,但目光中带有审视:“说吧,为什么你们两个会从天而降。别害怕,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
方位组早就在来的路上统一好了口径。
向南喝了一口免费的白开水,有些害怕的开口:“我……我们中午在自由丛林刚吃完饭,就看到了……”
向南小心翼翼的看了帕洛斯和佩利一眼,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看到了什么啊?继续说啊,小老鼠。”佩利有些急躁,方位组适时的抖了抖。
“佩利!”帕洛斯拍了拍佩利,温和的安抚了向南:“没事的,说吧。”
向北抖得像只鹌鹑:“雷……雷狮,和一个戴着红围巾的男生……”
帕洛斯不知道在想什么:“哦~然后呢?”
向南继续说:“我们太害怕了,就赶快跑了,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喊我们,接着我们就被吸入了一扇门……”
帕洛斯来了兴趣:“门?”
向北:“嗯,凭空出现!进去后我们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参赛者。金发男性,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右眼下方有个十字图案,貌似是靠声波攻击,很奇怪的元力技能。”
“嗯……你们说的应该是京弥。他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而且那个空间也很奇怪,没有平整的地面,全是横七竖八的红色柱子,整个空间十分混乱,好像柱子上还有传送点……”
帕洛斯随手翻了翻凹凸大赛的资料,眯起双眼:“凹凸大赛的资料里没有这种场地。”
向北睁大眼睛:“是真的!他手里还拿了块奇怪的石板,让我们按他说的走过(还发出了超级油腻的声音),唠唠叨叨一大堆,说什么‘这里是连大赛都感知不到的错乱空间’、‘能让我们离开凹凸大赛’什么的……这个语气一听就是搞传销的,我们太害怕了,赶紧逃跑……但是整个场地太奇怪了,他好像知道传送的规律,我们和他根本拉不开距离……还说什么‘你们是被他选中的,去往神之地的种子’……”
帕洛斯斟酌了片刻,她们的神情不像是撒谎,但两个大赛新人能在排名前五十的参赛者面前全身而退,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帕洛斯露出‘和蔼’的微笑:“所以,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这个……”向南有点惭愧看了向北一眼,打算卖队友:“实不相瞒,我们当时打算以毒攻毒……”
向北又羞又恼:“喂!别说了!”
帕洛斯准备看好戏:“继续说。”
“这家伙是个超级大音痴(也就两个白银御行+三个胖虎的程度)所以我们找了几个喇叭话筒音箱叠加使用让她和京弥对线结果就唱了一首对方就倒地不起了。”向南语速飞快的汇报完毕,依稀有龙门阿消当年的风范。
“啊!!!都说了让你不要说了啊!”向北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感觉自己已经被空开处刑到社会性死亡了。
帕洛斯看着头顶冒烟恨不得钻进地下的向北和一边被向北狠掐却不敢吱声的向南,感觉这两个小姑娘还挺可(傻)爱的。
向北一脸生无可恋,破罐子破摔:“然后我们就把他关进系统出产的囚笼,他进去了就没法用元力技能,从内部也无法破坏。然后我们就用几个音响对着他,威胁他‘如果不放我们出去我就再唱一首’,他妥协了。我们刚出来就碰到了你们,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
佩利不解:“不会吧?唱歌能有多大杀伤力?!”
向北已经开始咸鱼化了:“这家伙的能力有精神干扰的效果,虽然单用效果微乎其微,但叠加精神污染的歌声,效果就翻了好几倍,再加上音箱话筒喇叭的叠加使用,整个就是8D循环外放。”
向南笑容逐渐滑稽:“这招真好用,虽然抵抗精神污染就花了我一半的元力,但效果真的不错嘛~不如我们……”
“想都不要想!!!”
“最后一个问题。”
听见帕洛斯的声音,两人停止了打闹。
“你们的道具是从哪来的?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空间是独立于凹凸大赛之外,无法使用大赛系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