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长呼一口气。
刚刚演练完一套剑法，是之前未完成的‘八苦’剑法，剑法完整，剑意如同一个缓缓转动的磨盘，碾碎一切的气势和涓涓细流般的生机，仿佛构成了一个圆环，不断的循环。
脑中不断变多的回忆无疑昭示着我的死期降临，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并没有亲身体验剩下几苦，剑意却如此完整的缘故。
看着回忆，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心如刀绞。
明明他们之间的情感如此美好……为何……只得道一句天公不眷。
如果我不会死的话，回去蒙面当个侠士也不错，天算道人不是给我了个‘剑仙’的身份嘛～
说到回去，不知道那丫头过的怎么样了，那丫头不说篡位，混个宰相还是很轻松的……离赴约之日，也只有几天了，只是，这次怕是赴不了约了啊，明明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守约呢。
平复下心境，坐会一旁屋内的椅子上。
“主人，茶来喽～”泠心打断了我的沉思。
“嗯。”
我一口喝光茶水。
泠心拿过空杯子，放在了一边。
“主人又变成这种惜字如金的状态了。”泠心幽幽的说，语气有些幽怨。
“调整状态，才能更好的应付战斗啊。”我说，这次没有摸她的头，而是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顿时脸红了起来，发出了享受的声音，没有说什么不要我摸之类的话。
“怎么不傲娇了？”
“主人不是说傲娇会成败犬嘛～就不那样了，反正之前的傲娇也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
“唔……好舒服，主人可以多摸一会吗？”
“无所谓了……啊，要开始了。”
我带着泠心瞬间传送到了平安京外城的城墙上，几位妖王，大阴阳师们，和阿离还有雨儿已经在这了。
“他们要来了。”我平静的说出我刚刚随手推演出的结果。
漫天的乌云，隐约透出里面血色的天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蔓延开来。不过没有修行过的凡人看不到，不然绝对会引起恐慌的。
“来了。”酒吞童子紧盯着天空。
突然，万物似乎都失去了声音，我们屏住呼吸，静候强敌的到来。
乌云当中裂开了一道口子，从中露出的却不是红光，而是耀眼的金光，阵阵诵经之声从中传出，显得格外清晰。
这幅画面，突然让我想到了一副壁画，十分有名的壁画，叫:
《飞天》
不过，《飞天》是普度众生的佛，这是普度众生（物理）的天人。
南无菩萨加特林，一息三千六百转。六根清净贫铀弹，大慈大悲度世人。
“哈哈。”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
裂缝越来越大，金光越来越多，酒吞他们已经准备好出手了。
我们计划在天人完全降临的一瞬间发动一次大范围的攻击，也以此为号，高天原的众神发起冲锋。
天人降临。
“虚空万藏-王之军势！”
虚空万藏，《太极劲》两种法术之一，可以模拟一切，最大的方便的地方就是，它是根据使用者目前能力的百分之八十计算消耗和威力的，不会引动‘本源’就可以造成巨大的输出。
我抬手一挥，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沙漠，在我的身后，有着百万的大军。
“冲锋。”我发起指令，周围的大家保持着阵型迅速的冲锋
“去！”
酒吞他们紧随其后，发动了攻势。
天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许多天人葬于我的结界中。
“呵。”结界中的大地突然裂开，很快，结界就崩碎了。
一道无形之力径直撞向我，将我本就被‘本源’搅得天翻地覆的身体重创。
“主人！”
“我没事，战斗要紧，做好备战姿态！不过是一点小……咳咳咳！”我咳出来了一大口鲜血。
“快，高天原！”
“上！”高天原的由神明组成的军队冲上去，与天人的军队开始厮杀。
天人的后方隐隐出现了三道身影。
“泠心，小玉，你们去对付中间那个最强的。”
“酒吞，大天狗，你们对付左边那个，铃鹿御前，雨儿，阿离你们对付右边的。”
“全体阴阳师听令！一半去对付军队，一半为妖王们掠阵！”我以代理阴阳阁主的身份号令。
“月读，你去帮铃鹿御前，须佐你去帮酒吞，我去对付中间的。”天照大神赶到。
我身形一闪，回到了我的庭院中，我的庭院虽然在街道的尽头，但却是靠近城门的一头。
我坐在了院中的石墩说，旁边的石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副下了一半的围棋。
“右翼左二进三，冲锋，打乱敌方的阵型，左翼左三退一，暂避锋芒，中间不动继续厮杀，远程组预备！”
我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军队。
“搭矢，蓄势，齐射！远程组不要停，继续发射！”
“啧，麻烦的军师！”一道气刃斩来，被我用太极劲的体术勉强躲过。
“啪——”一道晶体碎裂的声音传来，我毫不犹豫地捏碎的铜镜，金属的材质在我手中生似一块玻璃，被我直接捏碎，我不顾被扎破的手，强忍着痛苦继续指挥。
［快点来啊！你相公我要死了！］我想。
……
与此同时。
“！！！！！！”在宇宙某处的曦眼睛一瞬间从蓝瞳变成了红瞳，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铜镜的破裂。
她周身原本温和的气场此时变成了极其恐怖的气场，将一切碾为了虚无。
“相公！曦这就回去。”她向我的地方定位，以极快的速度赶去。
“膨——”曦出现在了这里，但这里已经是断壁残垣，火光连天，一番刚刚战后的样子。
她没有找到我，院子里的柳条也不见了。
……
画面回到这里。
激战仍在继续，喊杀之声遍地都是。
城中也没有闲着，一个个居民跟着各种妖，鬼逃出平安京。
这些妖啊鬼啊平时哪里见过这么多‘零食’？再说了，这么乱的情况下，失踪几个人不正常？
天人一方渐渐吃力，我们有了优势。
异变横生，高天原的神们突然莫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是毒！快用灵力或仙力护体！”
可惜已经迟了，大部分的神已经吸入了足够致命的剂量。
“可恶！”我猛锤了一下石桌，桌上的棋盘的局势，由两边持平，渐渐变成了黑子优势，白字劣势。
“霍霍，‘白子先生’很生气啊？”
一个穿着黑袍的有着中性声音的娇小身影走进院内，不慌不忙的坐在了我的对面。
“还不是拜你所赐？”
“哎嘿嘿～不要这么夸人家嘛～”中性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女声，我抬头看了眼那黑袍身影。
只见她已经摘下帽子，露出自己漂亮的脸蛋，身材也……一马平川。
“居然是你？”这样子赫然是那天路上偶遇的姑娘，我不禁疑惑。
“哼哼，当然是本小姐。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梦清潼，是五重天的公主哦～”
“哦？天人的公主，那么为什么从我到这个世界就处处与我作对呢？”
“叫我小潼就好啦～至于为什么和你作对……”她突然收起那玩笑般的神情。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
停停停，我又干什么了我？怎么老是有美少女……唉？不对，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作对啊？
“？”我表示疑惑。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jpg
“因为……之前你去天人的领地的时候……我……我一眼就看上了你，但我打不过你，所以就和你打赌，谁赢了，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
“啊这……”我目前恢复的记忆中，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但似乎……不太对劲？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天才的直觉。
“铛——”
“锃——”
刀剑碰撞之声。
“不愧是你呢～‘白子先生’～”
“害人之心不可有，所以我是个医生，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知道你会出其不意。”
“不过，丫头啊，要是只有这种水平，你可赢不过我哦。”
我单手持剑，就可以轻松压制她双手持着一柄极其锋利短刀。
我们俩之间还有一点距离。
“呵。”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我用袖剑挡住了她的袖剑。
这波啊，这波是两个影帝千层饼。
“！”
她突然抬起右脚，用我们抵在一起的剑和刀支撑身体。她的脚下出现一柄小刀，从我头上径直劈下。
但小刀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一般劈到我的头部，而是落下，被她用脚踏下插.进了我的胸膛，我的心脏。
我们这个境界，只要不是大脑或灵魂损伤，基本都救得回来。
“你？”我露出疑惑的样子。
我突然注意到她右臂处出现明显的严重烧伤，一丝关切从我眼中闪过，又迅速被我压下去。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够可以的啊你，还过河拆桥？”她回头质问。
我没有去攻击她，因为我现在心脏受伤浑身无力。
“哈哈哈哈哈，从今以后，我就是天人的帝王！”
“这股力量……你就是‘神’啊？”
我早就将小刀弄出，但身体恢复的依旧很慢。
“主人……”
“凌哥哥～”
看着几女归来，我松了一口气。
［泠心啊……］我在脑海中与泠心对话。
［你还记得说要做我女朋友那一天吗？］
［记得啊～和主人有关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我那时答应了，可到现在我们还只是情侣……］
［主人晚上说会更好哦～］泠心用魅惑的语气说。
［我走以后，将科研和我的理论发扬光大吧，医馆也继续开，记得把我床垫下的信给曦，记得代我向露晞道歉，记得把我葬在昆仑山顶，泠心，你一定要记住，路是永远永远不会断的……伊迪丝¹。］我语重心长的说。
［Me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²］
［检测到核心指令……正在确认内容……开始更改。］
泠心突然昏了过去。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友，让我做一回合格的主人吧……］
［晚安，我的泠心。］我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远处的‘神’可不会给我们聊天的机会，直接发动了攻击。
“ Load Chaldeas！”我拼尽全力挡住了‘神’的攻击。
“哈哈哈，蝼蚁们，去死吧！”
说完，他释放了全力一击。
曦……摆钟效应啊……突破光速时，时间坐标也会成倍改变什么的……
平安京已经被毁了，所幸人们已经撤离。
这就是绝望吗……第一次亲身经历啊……看着回忆……这么多情债，怕是永远还不完了，不过我好歹还能守住她们，这就够了。
我毅然走上前。
“喂，前面可是地狱啊！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铃鹿御前说。
“吾既屹立此处，便不惧所谓地狱。还有，区区致命伤算的了什么！守护之心，呵……天下万世，永存于此！”
我不再压制体内躁动的‘本源’，我的气息攀升，直至那永无止境的道归境的尽头。
我伸出右手，垂向‘神’的方向。我的双手的每根手指上都出现了指环，身上的衣袍变成了那有着日月星辰的灰袍。
［医生……我来找你吃蛋糕了……］
“创世之时已至，此乃轮回复生万物。”
“黄昏之时已至，此乃斩尽天下万神。”
“诀别之时已至，此乃放手世间万物。”
高天原的众神如同奇迹般复活，‘神’直接被我消除存在，那些天人也是一样，我的全部力量，散溢而出，就像神话中创世后的盘古，但却被身后的柳条多数吸收，瞬间长成了参天巨木，一根根柳条从上垂下。
我靠着树坐下，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我闭着眼睛。
“唔……主人？你怎么了？泠心刚刚睡了一觉……主人？”泠心刚好醒了，她现在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不必依附于我。
“对不起……我会在时间的尽头等着你们的。小潼，对不起，让你演了这么久的戏……对不起，各位，我没能赴约……”
“只有连自己都骗过的戏才是好戏嘛～你……你不要吓我，你说句话啊！”
“你们尊敬我，但要是有天你们的尊敬倾倒了那又怎要？不要让一座雕像砸了你。³”
说完，我便再也没有了动响。
“凌哥哥，小玉要摸摸～”
我没有动。
“幻君，阿离……”
我没有回话。
我死了，向一位英雄一样死了，没有什么悲壮的音乐，只是静静地死了。
夕阳与巨树衬托出一片哀情。
没有浩荡的剑气，没有赞美的诗词，但人们永远记得，这一日一人救世 。
…………多年以后的随笔…………
“人死了，就变成一个星星。”
“干嘛变成星星呀？”
“给走夜道儿的人照个亮儿……”
──史铁生《奶奶的星星》
英雄不朽。
（注释:
①:死后我仍是英雄的英文简写，语出《蜘蛛侠:英雄远征》。
②:万宝路的英文宣传词，这里的用法类似于《三体II》中的移交舰长权限。
③:尼采的名言。）
（ps:要考试了，祝我一路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