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又圆了。”
少年盘坐在屋顶上,看着圆月,脸上表情尽是惬意。
似乎是在等某个人。
“呼。”
淡淡的破风声传入苏唐的耳中。
“少主。”
来者一身夜行衣,个子确是不高,身段起伏有致,小风吹拂,刮来阵阵香风,应是一位少女。
“这么香,又涂了胭脂?坐呗。”
“呃......嗯。”
那少女坐在了苏唐身侧,低着头,欲言又止。
苏唐抬起手来在她的脑袋上敲了敲,“又不听话。”
而后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夜幕里的杀手身上是不能有味道的。”
那少女缩了缩小脑袋,别过脸,嘴里嘟囔着迷迷糊糊的话语。
“还不是要来见你......”
“呐,说正事。”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只包好的糖葫芦递过去。
“嘻嘻,谢谢少主。看过了,那女子却是并非自缢,只是那尸体最后的神情很是奇怪,我也不敢多看,就回来了。”
“唉,麻烦。”
“那鬼面僧的目的你打听到了吗?”
“据说是他们的死对头圣宫传人入了南京城,鬼面僧想借六扇门这把刀吧。”
“这杭州城竟如此鱼龙混杂,想来天下要大乱了。”
苏唐搓了搓自己发困的眼眸,又道。
“老妖婆最近在干什么?”
“额......”
“得,指望她干正事我真是晕了。”
闻言一旁吃着糖葫芦的少女也娇憨的笑了两声。
“嘿嘿,能让少主露出一副毫无办法的神情的人也就只有主上了吧。”
苏唐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别提她别提她,脑阔疼。”
“哎,七七,帮我送封信。”
苏唐将别在了七七的发髻上,看着她那呆萌的模样不由得又拍了下她的脑袋。
“给京城六扇门总督苏妍,然后禁足三天,别拿命开玩笑。”
言罢,白衣少年便跃下了屋顶,趴在桌子上,没一会便睡去了。
那李汐儿大摇大摆的进来,本想喊他,却见他似乎真是睡着了,于是便如猫儿般,轻轻轻轻地挪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静静地盯着这个小她三岁的男孩子,容颜带着未褪下的稚气,睫毛长长,趴着睡着时那嘴唇微微撅起,长发如瀑,比寻常的女孩子还要柔顺些许,肩膀也并不宽阔,却让人有莫名的安全感,虽说五官生的秀气但眉眼之间却是有着属于少年的锐利和倔强,绝不会让人对他的性别有丝毫的怀疑。
李汐儿未曾见过苏唐已有五年了,自从那天离了南京城,就一直未曾见过苏唐,起初苏唐如消失般,了无音讯,后来才偶有几封来信,近两年来才是有来信的频繁了些,时常还附上几张小画,那是他师父闲来给他画的画像,倒是栩栩如生。
一想到这信和画,李汐儿便气不打一处来,那信每次都是给几人合写,往往给苏妍写的那段占了十之六七的篇幅,等到给李汐儿份儿往往只三两句话,问个好之类的。那画像更是每次只有一副,信又是寄给苏妍的,那画自然是由苏妍取了去,李汐儿好几次想要来却又拉不下面皮,每次只说是“看看那臭小子长成什么样了”借来看看欣喜几日便又是还了。
偶尔苏唐也会在信鸽装信的小竹节里放上两颗糖,苏妍和她各一颗。
想到此,李汐儿心里顿时生出了甜滋滋的味道。
身为公主的她未见过许多人,打小起便是苏家两姐弟与她作伴,苏妍性子淡泊,生的冰冷又不善言语,李汐儿便是与苏唐玩得好。
苏唐大小便是生性温和,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可甜了,又生的可爱,很是招人喜爱。李汐儿生的活泼可爱,又是公主身份,在宫里是众星捧月,却是在与苏唐在一次大人们起了玩心想要孩子们比试的时候硬生生给苏唐教训了一顿。
李汐儿何许人也?那可是娇蛮任性的小公主,怎能忍受被人教训,便是找大人们撒起娇来,大人们却是喝茶的喝茶,谈笑的谈笑,全似没听见似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嘴一撅,便是要哭,却是又不愿示弱,便噘着嘴心里委屈想哭却又倔强的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
然而苏唐是最见不得人哭的,别人一哭他就慌,小小的苏唐便笨拙的哄起了娇蛮的小公主。
见那模样,小公主便笑了,这一笑就笑过了五年。
变着法子欺负小苏唐,动不动就用哭来做筹码的小公主要和那个见不得别人哭的苏唐分开了。
其中自是有一段缘由,此时暂且按下不表。
李汐儿头一次感受到失去是何其痛苦地,这一次她再哭再闹,苏唐都没法去安慰她了。
也许是从这天开始,小公主不娇蛮了,学会了温文尔雅,开始努力练武读书,在宫中却是不若以前那般肆意欺负人了,但却不成变过骨子里的倔强和活泼。
李汐儿念了苏唐五年,却在杭州城无意见到了苏唐,一件了苏唐,李汐儿仿佛又变回了昔日的小公主,苏唐一说话,她就想闹脾气,鼻子就酸了。
所以那天在门后悄悄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听到他说自己是平胸女的时候,便是忍不住了,心中乱成一团,眼泪就落了。
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楚,喜的是再见昔人时,昔人如故。
酸楚的是自己已不是曾经那般自己,听闻了些许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他的眼中还留存那么些地位。
好在他没有忘了自己。
苏唐不知道,他早已就被内定为驸马爷了。
李汐儿看着苏唐动了动,连忙拭去眼里的泪花,正了正坐姿,摆出一副刚来的样子。
少年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才见身前端坐着一位眼中盈满笑意的少女。
“呀,唐芯姐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见你在睡着便没去打扰。”
李汐儿撩了撩耳旁垂下的发丝,语气中尽是柔意。
“明日,明日是元宵,若你无事陪我去逛逛可好?”
苏唐怔了怔,然后举起手道。
“唐姐姐有令,小弟岂敢不从!”
“你!贫嘴!”
李汐儿嘴上娇嗔道,眼里却是羞意喜意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