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王富贵走了,带着无限的得意驾马离去,留下的是议论纷纷和烂事几桩,定了亲事的朱萍儿却是心乱如麻,原以为一年后便能等来那王富贵功成名就,踏马而归,无论是不是嫁了个良人,好歹是有了个归宿。
可谁知,这王富贵一去,便是五年。
一个本就摇摆不定的女人,定了婚约,却是定不住自己的心的。
王二狗有半年都不曾见过朱萍儿,起早贪黑的往地里跑,就是为了躲着抬头不见低头就能见的朱萍儿,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王二狗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地里回来,宽阔的身影有些佝偻,眼盯着脚尖,快步走着,唯恐多在这村道里头多呆了那么一会似的。
可谁知,就快到那家门口时,一双绣花鞋挡住了王二狗的去路。
王二狗停下了,挪着脚往旁侧走了半步,那绣花鞋往旁侧走了一步。
王二狗抬起头,俊逸的面庞上淌着汗。
一只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的手绢将那汗珠轻轻拭去了。
“朱姑娘,你是有了婚约的女子,这么做不合适。”
王二狗愣了下神往后退了两步。
朱萍儿见这般,双手绞住了衣裙。
“王家哥哥,这半年来我过得很不好......”
朱萍儿低着头轻轻地说道,声音忽大忽小,显得很是滞涩,轻轻抽噎了起来。
王二狗这才打量起了面前的青梅竹马来,她如今的穿着不似先前那般鲜亮了,一身宽松的衣裙,不知是服饰的缘故还是这些天过得当真不好,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低着的头也是有些尖细了。
王二狗没说什么,只是看着。
好半晌,才说道。
“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朱萍儿猛然抬起头,前踏半步。
“让王公子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王二狗说此话时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话音里有些不甘,更多的是落寞。
朱萍儿望着王二狗,秋水眸子泪水盈满,那神色直教二狗透心寒。
王二狗看着她,觉得面前有一块无形的墙横下,挡住了二人。
那无形的墙名叫——礼教。
王二狗身影越发佝偻起来了,他低着头想要逃。
朱萍儿见这般,不言不动。
王二狗离去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似乎迷了朱萍儿的双眼,只见两行泪迹悄然显现。
王二狗回了家,闭了门。
身子蜷缩在一起,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在束缚着他。
他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低下头喃喃自语些什么。
走进了听,方却才能听见不断重复的几个字。
“真是条贱命呵......真是条贱命呵......”
......
后来,两人倒是又见了几次,不过倒也没说上话,只不过那王公子已是离了有一余年了,却没有半分消息,也不曾有一封来信。
王公子与朱姑娘定了亲事这回事也很快便被遗忘了,村里的人没那么多时间去在乎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们光是活着,都要拼尽全力。
然而这个点上,朱父染了风寒,而那时又是农忙之时,朱家就那么一个朱父平时自己打理着农田,而此刻朱父病倒了,那田里的作物无人打理,若是一两日倒也无伤大雅,但这朱父一病却是没再起来,病来如山倒,病去那是如抽丝,若是没个人去打理,来年怕是颗粒无收,交不上公粮那可是要罚钱的啊,虽说王公子的聘礼里有些银子,但这一年可是没少花,若是真的错过了播种的好时节怕是要苦上好些日子。
朱萍儿不由得撇向了一旁王二狗住的屋子,想了想又咬咬牙,道:
“我去替父亲去!”
朱萍儿的心中其实是打了些小算盘的,王二狗和朱萍儿不仅是家离得近,地更是离得不远,相差也就不到半里地,明天自己去地里咬着牙干活,先能干多少是多少,想来剩下的地也不会很多,那时候再去求求王二狗帮他们干点活,毕竟两人好歹也是青梅竹马......
念及此,朱萍儿的心有些痛,那滋味仿佛像有人攥紧了她的心似的。
不知怎地,朱萍儿有些不想去求王二狗了。
是日,天蒙蒙亮,朱萍儿便离了家,乡下的姑娘都不束脚,因为束了脚的不方便干活,虽然朱萍儿娇生惯养,但平时也要干些不轻不重的活儿帮衬着。
不过独自一人去农忙倒是第一次。
天彻底亮时,朱萍儿停在了自家的田前,一抬头便见了王二狗的身影。
朱萍儿的泪一下便落了,过了一会又笑了。
又哭又笑的她看着王二狗在朱家的田地里犁着地。
朱萍儿痛痛快快的哭了一会,便跑进水田,将他推走,面色有些红的开始笨拙的干起活来。
王二狗愣了一愣,回到自家的田上卖力着干着活。
傍晚,夕阳斜照。
王二狗忙完了自家的地,便匆匆的跑去朱家的地,那因为双手磨起了水泡的朱萍儿半个时辰前便歇下了,抱着腿坐在田边,看着王二狗拉扯着影子在地里忙着,傻傻的笑着,笑容像花蜜一般,淡淡的,却很甜。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王二狗才从地里走了出来,朱萍儿见了连忙跑着跟了上去,轻轻的撞了撞王二狗的肩膀。
王二狗不说话,朱萍儿也不说。
朱萍儿只是捏起兰花指拿着手绢给王二狗擦汗。
朱萍儿不是矫揉做作的人,这般动作只是手掌上的水泡着实疼的不行。
王二狗停下,一把抓住了朱萍儿的手,细细看了会那水泡。
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之事,连忙松开了手,退去半步道
“晚上让令堂用针挑破,结了硬皮便不会那么疼了。”
“好。”
此后,两人便越发的熟络起来,王二狗依旧是不知装得还是真的那般迟钝,朱萍儿也不在意。
这般情景自然是落在了村中的人的眼里,只是大多数人家都心照不宣的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两个孩子打小是老一辈的人看着长大的,而年轻一辈倒是有些仗着家中有点小钱便造了些无关痛痒的谣,两人倒是谁也不在乎就是了。
只不过刚开始那会倒是有几个人说朱萍儿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云云,后来倒也不再说了,无他,那定了亲的王公子如石沉大海般三四年没个信了。
只是,谁也不知,五年没个声响的王公子竟是这个档口回来了,不仅回来了更是做了官要回来迎娶朱萍儿来了。
王富贵在朱萍儿的心中一直是一个魔鬼,这个魔鬼让她一瞬间便能沦陷在欲望之中,朱萍儿慌了,她要王二狗带她走。
她哭着想要离开,要和王二狗私奔。
王二狗不说话,她便一直哭,几乎要跪下来,王二狗才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朱萍儿说的:“我们走了,父母怎么办?就算带着他们,去哪?没了田地的我们,以后怎么活呢?走不得......”
朱萍儿跌落在地。
王二狗很是不忍,但他没得选。
......
“不兑现承诺,怎能潇洒?当今太后娘娘倒是很注重这些呢......”
“唉......青梅竹马
一玉如意
一酒桶啊”
王富贵坐在朱萍儿的木棺旁,一口饮下杯中酒。
却见一道身影缓缓走来,他与周围很是不符,手上拿着些水果食物,脸上没什么表情。
“王二狗,你来做什么?”
王富贵饮着酒,不去看那男子。
那男子将东西放在堂前,望着那棺木,良久才说道“我给她送些点心。”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富贵。”
王二狗低着头喊了他一声。
“哦?”
王富贵醉眼迷茫的看向他,却是忽然一怔,酒醒了一大半。
PS.苏唐是谁?
哦,那个配角啊~~
明天补昨天的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