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土元素纠缠而成的巨蟒龙卷,与水嫌张开的【二式、白雾水仙】碰撞在了一起,但仔细看就会瞧清,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碰撞”,到底这股能量不是冲他们二人而来,那条“巨蟒龙卷”,只是与水嫌所张开的屏障擦肩而过,向着二人头顶那块炼金石板撞去。
与巨蟒般的元素龙卷相比,那块微凹的石板就显得太过单薄。然而耐人寻味的事发生了,在元素龙卷与炼金石板相触的一瞬,石板上的炼金阵光芒大作,激流般的能量尽被炼金阵吸收,似乎只那石板,才是元素龙卷的尽头与归宿。
可即使只与【白雾水仙】产生摩擦,也足以将水嫌逼得狼狈不堪,他双手齐张,十指在指骨的咔咔作响中剧烈颤抖,他紧咬牙关,竭尽所能的在维持。
维持【白雾水仙】的屏障在与元素龙卷的摩擦中不破,就如同一场焦灼的拔河比赛,赢则生,败则灭。
危急之中,水嫌预先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很快他将无力维继,他所有的魔力将会在元素龙卷的冲击下,因不断修复屏障而枯竭。似乎【白雾水仙】会被元素龙卷的边缘撕破,只是时间问题。
他扭头望向身侧,想让灰白支招,刚开口喊出一个“灰”字,人却懵了,那刚才好端端站在自己身边的丫头,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再回身四顾,才发现自己那个捂着耳朵,缩在楼梯角落里的灰白。
当然,要是换做别人也该死死捂住一双耳朵,因为屏障与龙卷所摩擦造成的声音,实在嘈杂刺耳,将“百爪挠心”这个成语稍加修改,变成“百爪挠黑板”,你会有身临其境的体验。
可你绝不会尝试这样的体验,那刺刺啦啦的声音,仿佛是用刀在你耳朵里划拉,在那样可怕的噪音中,捂住耳朵是人之常情,水嫌自己都恨不得多生一双胳膊。
可这.....也太不厚道了吧,你的队友还在前线出生入死啊喂,你要不要缩成这幅德性啊灰白。
“你.......”水嫌试着压了压火,终究没压住,“你他喵躲这么远干嘛,帮忙啊!!”
灰白也正瞅着水嫌,眼神复杂,似是七分埋怨三分嫌弃,如果你在小学六年级时,是全班唯一一个不会背乘法口诀表的人,那么你大概会从数学老师的眼中,见识过这样的眼神。
像是看蠢材般的无奈。
交流的言语全被噪音淹没,眼前水嫌只歇斯底里的、张着说话的嘴。即使听不见,灰白也晓得他要表达什么,于是她从角落中站起,一溜小跑来到水嫌跟前,一脸“我绝不是开玩笑”的认真,挥起一双手,缓慢的重合又分开,反复了数次。
孩童身体的灰白,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就好比一只在你面前表演鼓掌的企鹅,加上她那张认真的脸,就像.....一只认认真真表演鼓掌的企鹅。
动作持续了将近十秒,灰白又一溜烟的跑回角落缩成一团,向水嫌投去“接下来就靠你了”的信任目光。
“你......”水嫌心中又气又急又茫然又好笑,五味杂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卖萌!?”他再次“无声”的朝灰白发火。
不得不说,丧失了最便利的语言作为交流工具后,作为替代,人类脸上的表情与肢体的动作,往往是最为丰富的时候。便是此刻,足以看到灰白脸上的“精彩”,那表情难以找到一个精准的词描述。
她微微张嘴,双目圆瞪,那神情,像是“数学老师第一次得知六年级竟然有人不会背乘法表”那般惊异,她再次站起,再不看水嫌,只顾满脸焦急,低着头原地跺脚,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忽的左拳一敲右掌,似是有了主意。
她再次来到水嫌跟前,竖起左右两根食指,硬是在存量为零的体内,生憋出一丝魔力。于是便有了一个气泡般大小的【黑星】,在她二指间浮现。
两根食指忽近忽远,悬浮于二指间的球状【黑星】,也随之忽圆忽扁,像是弹簧般的伸缩。最后,在微不可查的“噗”的一声中,【黑星】如泡沫般炸开,想来是灰白的最后一丝魔力,也在此刻油尽灯枯。
【黑星】消散,灰白微微一愣,抬起了头看向水嫌,双掌一摊,满脸“你要是还不明白,那咱们就一起死呗”的无奈。她叹了一口气后,又是一溜小跑,回到了楼道的角落里,只留下了如梦初醒的水嫌,呆呆站在原地。
原来如此.....
本来已经消散在空气中的【黑星】,此刻如同直视太阳后闭眼,那抹残影始终逗留在水嫌漆黑的瞳中,亮得变色而发烫,他口干舌燥,缓缓咽了口唾沫,恨不能大叫。
原来如此!
这他喵的居然是个几何问题,他只需像灰白操纵【黑星】一样,通过缩减屏障的面积,节省下的【白雾水仙】,就能够完美的增加屏障厚度,他只需像灰白一样,退到那个狭窄的楼道角落。
难怪她三番五次的回到那里,难怪她总像看傻子似的.....
纵使心中郁结有气,却也不是时候发作,他不徐不疾,稳步后退,一双手掌在白雾中撩拨,如运太极,每每后退一步,米白色的云烟便缠裹着他的衣袖,如潮起潮落、步步与他同行,让人误以为他的一双手是生在着白雾中似的迷幻。
每退一步,白雾便缩小一圈,却也厚上一分;每退一步,他对【白雾水仙】的操纵更得心应手,原本因外力而颤抖的双手,此刻也能安然的垂在身侧。
当退至灰白身旁,白雾渐浓,猛烈的元素风暴被完全隔绝,除了那声音还让人有种在施工现场的错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干扰。
两人就这么被【白雾水仙】隔着,缩在狭窄的角落空间里。事态转好,水嫌吐出一口浊气,也蹲坐在地,挨着灰白。光看姿势,他们像是冰天雪地中互相依偎取暖的情人,可要是探其心境,他们是两只缩在耗子洞里,暂时压抑了欲望的老鼠。
时间缓慢流逝,一阵冗长的沉默后,水嫌凝视着望不穿的白雾,突然的开口,“要是之后,洛阳没办法带我去歇尔福的地底魔城,我想我真的会杀死你。”
灰白也凝望身前白雾,眼神冰冷默然,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她才轻轻的哼了一声,“嗯”,算是作了回答。
拜斯宾格,教堂——
远看宁静悠然,近看庄严质朴,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所教堂,会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中,洛阳初见它时,总感觉它应该安置在皇宫大殿的附近,或是某个宗教圣地的中心,才好让它随着时间之河一起静谧流淌。
可当真要把这番见解,分享给教堂屋顶上,依坐在十字装饰旁的男人听,他会将三十二码的鞋印,印在洛阳十八厘米的脸上。那个男人一定会愤慨,紧接着朝洛阳怒吼,说,“你懂个屁”。
当然的,男人认为只有他懂,因为整座教堂,并非是村民口中,“某个有钱有势的领主老爷出资修建”,建造这一切的是他。
教堂中的一梁一柱,乃至一砖一瓦,都是他记忆里的完美复刻,因为这座教堂曾经坐落于此,只不过后来随着历史变迁,教堂被当做邪恶污秽的象征,给村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而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调整了姿势,好让自己的脊梁,能够完全的贴合在屋顶的十字架表面,这样一来,他能扬着头,鼻口中呼出的酒气,会随着忧绪飘到天空,也不至于坠落在沾了尘的房檐上。
这样更惬意,也更舒服。
是的,他喝了酒,他本不该喝酒的,因为他正在执行任务,任务的内容,是测试某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人类少年,是否具备“魔城建筑师的器与量”。
可这重要么?他觉得不重要,于是便喝了酒。
今夜无月无星,偶有微风吹过,他便将这片刻的凉,当做了下酒的菜,提着酒瓶灌了一小口,酒入喉微辣,只一小会儿,就在舌尖发酵成甘甜。
他本不该喝酒的,有些人在喝酒前与喝酒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句话中的“有些人”,说的就是他。他依然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看他那精致的袖扣,严丝合缝的裤腿,干净整洁的领口。
只是少了洛阳初见他时,那份翩翩佳公子的淡然。
此刻他曲着腿,胸前纽扣散落几颗,露出洁白的锁骨,左手散漫的垂在身旁,右手搭在了膝盖上,看上去放荡而率性,贵族气息中多了几许邪性。
他右手手掌握着一瓶酒,酒瓶的模样像俄罗斯便携式酒瓶,这样装酒的瓶子很好,他很喜欢,可以随身携带,藏在衣衫内袋中,又不至于被人发现。
他买了很多个这样的便携酒瓶,原因不止单纯的喜欢,因为醉了酒,第二天他会找不着心爱的瓶子,他不想因此而难过,所以他会买很多。
他,叫水厌,是水嫌的哥哥,是深爱着白夜的人,他不该喝酒。对于夜隐恶魔来说,酒精是毒,是足以消解生命的强酸,他不该喝酒。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酒是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柔,世界向来残酷,他甘心饮下这致命的解药。
“有什么关系?”他自言自语,像是听到冥冥中有谁劝他停杯,他又抿了一口,从屋顶上站了起来,沿着寸许宽的屋顶边缘,张开双臂,保持着平衡慢慢走,像是踩在铁轨上。
他停了下来,因为记起小时候,他曾和水嫌打赌,看谁能在铁轨上走的更远,赌注是一块兄弟俩都眼红的巧克力曲奇,他们打算以此一决胜负,结果是他赢了。
他笑了笑,其实他是想放水让水嫌赢,可那心急的笨弟弟还没走几步,就从铁轨上落了下去......
“是呀,那个笨弟弟总是这样的心急。”他又自言自语,拧开了瓶盖,猛地灌上一大口。
(未完待续,接下来是作者废话时间。水厌这个角色呢,我构思了很久,一开始按照忧郁型的帅哥来考虑,但仍然很难拿捏。大家都知道的嘛,小说角色一般都是从自己身边的同学朋友找原型,然后稍稍加工修改,但水厌比较特别,忧郁型帅哥我身边并没有这类的朋友,于是,作者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几经思考之下,决定牺牲小我,就按照我自己来构思......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些看到这儿的女读者们,不考虑一下点赞、收藏加评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