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不是只有痴汉才玩跟踪(29)

作者:自然卷的噩梦 更新时间:2020/10/31 20:21:17 字数:3708

接上文——

“距离现在而言,初次来昆勒海姆实在是有些年头啦,很多细节回想时都是模糊的,但只印象还算清晰,那是一次十分无聊的旅行......”安西碎碎念着,竖着青葱食指,想去卷弄发梢儿,但金发被扎起被藏进了南瓜帽里,于是那根不安分的手指,跟失了方向的蜜蜂似的,茫然无措的在脑袋旁划了个圈,晃了一晃,最终无奈的食指被迫降落,停在了嘴边,拨弄起画了红的下唇。

完全不顾胡子先生愿不愿意听,她喃喃自语,继续着初次光临昆勒海姆的话题,“虽然大多都遗忘了,可始终有件事是记得的,我记得领着我们的导游是个二货,他讲话总带着浓重的昆勒海姆口音,没办法区分卷舌与平舌,他说他是当地人,可就在领着我们去央长街的路上,他迷路了,一个当地人竟然在自己的家乡迷路了,你敢信?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快要抓狂的旅游团,对我们说‘这四个捷径,我记得的,这一定四个捷径’,然后一次又一次领着我们走进这些没有出口的巷子里。”

虽然不清楚安西口中的“旅游团”有多抓狂,但可知这份抓狂的心情,此刻的胡子先生是更胜一筹。

拜托,他诶,治安团诶,穿着这身甲胄,拿着十字铁剑,仗着这份威风走在街上,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社会名流,谁见了不多一分小心,谁见了不多一分担待?拜托请搞清楚一点,跟胡子先生打交道并不是跟他这具肉身来往,而是与他身后庞大且盘根错节的帝国维稳系统打交道,而系统的名称就叫做“治安团”,立国之初这个系统就存在于世,持续到今时今日少说两三百年的历史,就连三岁小孩都明白,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要交到叔叔他手里边,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却可以肆无忌惮到目中无人,讲到最后像是深陷回忆那样翻着白眼,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呀!

“闭......嘴!”声音不大,因为胡子先生几乎是咬着牙。

安西却像是坏了刹车的玩具车,一边发出“比不比不”的杂音,一边碾碎他多年治安团生活构建起来的尊严与自信。她絮叨着,“所以当你对我说这是条死路时,我当然知道啦,毕竟那年的导游与这条路都让我记忆犹新。”

“我让你闭上嘴!”

随着话语从口中咆哮而出,他手中的十字剑跟着划动,剑走银勾,刃尖儿由下至上向安西挑去。胡子先生出手的同时便掌握着分寸,他有自信这一剑不伤安西皮肉,却能斩开她的衣衫。

这一剑算是警告,也算是个教训,他要让目中无人的丫头,尝尝小觑了治安团的后果。

这一剑虽快,可安西更快,她双脚不移半步,身子向后一仰,锋芒卷着寒风扫过,没有撕破她的衣服,但过快的闪避动作使得脑袋上的南瓜帽落下,被捆扎束起的马尾像兔子出洞那般钻了出来。

闪避的过程没能应胡子先生所愿,使安西闭上她的嘴,她声音如旧,音色淡漠冰凉,继续着开口,“我知道你能看穿我的变装,这身变装只对酒吧里的治安团有用,可是对你,大胡子,我们近距离面对面,我的变装你一定能识破,可奇怪的是你却没有呼叫同伴,当场揭穿我,为什么?”

胡子先生愣了一愣,并不是因为安西的话而有所动摇,而是因为他对自身的剑术十分自信,他在酒吧门前抽闷烟的时候,回忆起安西拍在他脸颊上的两块瓦片,他就觉得懊丧,如果他能拔出十字剑,相信结局会被改写。

他的动摇源于这一剑挥空,安西游刃有余的闪避令他难以置信,他缩剑回身,动作如将弓弦拉满,剑如箭般射出,行走三路,分别刺向安西的手、肩、腿。

面对迅捷的三剑,安西踏着七星步向后闪,那是一个碎碎的“之”字型,每次侧身避开剑尖,脑袋上的金色马尾像是蹦蹦跳跳的兔子,比起夺命的寒芒,那抹亮色更吸引我的视线。

她对胡子先生的一次次逼近的威胁始终抱着无视的态度,这态度令她在躲过皮开肉绽时,仍然停住不嘴,她还在继续,“你一路都在跟着我,我却不着急摆脱你,因为我总想搞清楚,为什么你会单刀赴会,一个人跟踪我?”

“这不重要!”他驳斥安西的提问,第三剑刺空回抽后,以更快的速度刺出六剑,这手剑术,出自治安团训练时所用剑法的其中一式,一剑化三,剑式名为【影】,治安团多年生活,训练时所磨炼的剑术,令他轻易就能使出【影】,甚至孰能生巧的改良了【影】,剔除剑式中多余的动作,一次又一次逼近速度的极致,他更上一层楼将“一剑化三”进化到了“一剑化六”,自创出更新也更快的剑式,他将它命名为【双影】。

使出平生最得意也是最强的一剑,意味着胡子先生扔下原来掌握在手的分寸,他不管是否会伤到女人,不计代价,他只想夺回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一剑出手,他既是自信却也是自我怀疑着,听上去是个病句,但仔细想想这并非如此,胡子先生的自信源于多年经历,治安团的击剑训练、选拔剑师,使用剑技干翻敌人,诸如此类的经历令他自信;而他的自我怀疑,则来自于站在广场上安西身后,明明有机会却无法拔剑,那份怀疑来自于直觉,来自于恐惧。

【双影】确实快,笔直的铁制十字剑,在大力突刺下竟然能形成弯曲的弧光。

可即便双【双影】再快,结果始终如我们所想,也应了那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看一个人的境界,不要去看他是谁,只需要看他的对手是谁。”

与猎魔人纠缠的是邪魔,而与治安团为敌的是违法者、是同类,两人所处的境界一开始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起点的差距,让胡子先生无论剑术多高明,也终究无法碰触到另一个世界的边际线,落败的结局打从进入巷口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而意外却发生了。

就在安西嘴边不住的碎碎念,“如果你真是关二爷武功盖世所向披靡,单刀赴会来找我也就罢了,可你不是......哎哦!”她疼得叫了出来,脚下一滑,低眼一瞧,才发现是被高跟崴了脚。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对安西而言,真正难的不是闪过迅捷无比的剑锋,而是驾驭脚下的高跟鞋,或许她一路上摇摇晃晃着走路,不是假意喝醉,而是实在拿这对高跟鞋没辙。

但下一个眨眼,或许就让人笑不出来,【双影】的最后一剑已经逼近到眼前,本该刺向小腹的剑,却因她脚下一滑身子一矮,而刺向了她的咽喉。

真可谓是“夺命的一剑”,这一剑又那么近,而安西整个躲避的身姿又已经失去了平衡,就连使出这一剑的胡子先生都没有料到,他根本不曾动念杀掉她,顶多是给她添点皮肉伤,叫她目中无人付出点疼痛为代价。

“躲!”胡子先生彻底慌了神,他冲着剑尖半尺前的安西狂躁的吼叫,试图去改变些什么,他不想看到十字剑洞穿安西的喉咙,他不想,可电光火石的间隙,他没办法收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刃朝白嫩的脖颈刺去。

“开......”

这是接在“躲”后的字,胡子先生将这个字说出嘴时,眼前一黑,耳中响彻着一声鹰的长鸣,他虎口发麻,脸盘吃痛。他甚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啪嗒”一声,视野重复光明,他面露错愕与惊恐,表情仍处在即将误杀女人之时,他打量安西,发现女人安然无恙,剑招使尽,最后那下刺击令他手也笔直剑也笔直,将所能刺杀的距离发挥到了极致,可长度的尽头,不科学的停在了女人的头顶。

崴了脚,疼得安西细眉蹙起,她嘶的吸气,踢掉了只剩一只的高跟鞋,赤着脚从地上站起,这时,才见半空一物旋转如圆,落下后**地里。

待那物静止,才看出那物其实是断掉的剑的前端,断口平滑,断处干脆。胡子先生终于注意到,安西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寒芒从匕首的锋刃处闪过,冻得他心底冰凉。

原来如此。

自己会眼前一黑,是因为她摔倒时趁势将高跟鞋踢到自己的脸上,也之所以她才穿着只剩一只的高跟鞋。

原来如此。

明明极尽了十字剑的距离,而剑锋却停在了她身前,是因为她将十字剑给砍断,也之所以她手中会多了一柄能砍断剑的匕首。

胡子先生总算搞明白了一切,而面对真相却令他目瞪口呆,他一言不发,缓缓的收剑与身前,讷讷的看着剑身断处。

而他身前的安西皱着眉,也许是扭伤了脚疼的,又或者只是在思索意外发生前,自己说到哪儿来着。似乎是记起了小插曲前的话题,她叹了一口气,“因为你打算独吞所有功劳,如果单枪匹马抓住违法者,则可以走上一条通往更上权利的捷径,你是这样想的吧?”

胡子先生听后,默默抬头与安西对视。

他与安西是两个世界的人,始终是,哪怕此刻安西自认为搞懂了他,但实际上她仍然在他的世界之外。对急功近利且自大的胡子先生来说,此时安西所说的一切事实,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当最得意的剑术在谈笑间被躲过,当最依仗的十字剑被斩断,当自信一点一点被抹灭,心中天平完全倾斜向自我怀疑时,他高高的举起了断剑,目光呆滞的朝安西劈下。

“诶?”安西一愣,她以为他瞧清两人的实力差距后,不会再有动手的打算,但落下的这一剑毫无章法可言,像极了跟老公吵红眼的老婆,冲入厨房拔起菜刀,然后向老公举刀挥下。

她用更快的速度伸手,立即就扶住了他持剑的手背,用的是柔劲而不是刚劲,在侧身的同时,她引导着断剑劈下的方向。整个过程就好比车与方向盘的关系,无论车启动时具有多大的力量,掌控方向的却是人的两只手,断剑自然而然的被引导,劈砍在安西身边的空气中。

胡子先生付诸在剑上的力道消失的瞬间,也是断剑破空的尽头,安西立刻掌握了主动权,她用手腕带动胡子先生的手腕,白刃一转,断剑回旋,抵住了胡子先生的颈动脉。

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所有的动作流水般一气呵成,我们能看到的只是胡子先生辟出一剑,剑光画出大半个圆弧后又架在胡子先生的脖子边。

她出手诡异而巧妙,像是大人面对孩子的拳打脚踢。

“还记得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导游么?”近前,安西吐气如兰,“如果你觉得独自逮住我,是条上升的捷径,那么你和他一样,你认为的捷径,只是一条无尾的巷子。”她耸了耸肩,轻松的笑笑,“一条此路不通的死路而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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