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安西怔住了,表情跟吃了苍蝇般难受,亏得还想安慰这家伙两句,万没料到他竟指责自己,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怪腔怪调的“哟”了一声,随后跟着说,“大叔,一上来就抡剑的可是你啊,怎么了,武的不行改文的,打架打不过整劝降啊?我寻思着我已经说地很明白了,也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你上升的梯子,拿下一个利利萨总公会的人,第二天你上司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我给放了,你抓我,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还有,”她顿了一顿,越说越急有点像炸了毛的小猫,接下来这句就显得不那么客气,“我叫安西,公会编号003,如果你实在不满还有抱怨,随时可以寄信到利利萨猎魔人总会投诉我,我会准备一份满意的解释,但不是向你,而是向会长大人!你明白了么,大叔?”
猎魔人的事归猎魔人管,治安团负责治安团的,在利利萨泾渭分明,哪需要跟你废话?安西抱住双手,那一刻显得盛气凌人。
“如果没别的事,我可就不奉陪了!”见胡子先生半晌没说话,她撂下一句呛着火气的临别辞。
“慢着。”他叫住了安西。
“怎么?”安西撸起袖子,右掌摩擦左拳,指关节咔咔的响。如果胡子先生还有怨言,她决定用拳头解释。
“别一口一个大叔的,我二十四。”
安西僵住,动作停在前一刻的摩拳擦掌,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你至少四十二。”她语气笃定的对他说。
“腹黑加心直口快,你是天生的吗?”胡子先生感觉有被冒犯到,立马回击。
安西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你叫住我就为了告诉我你的真实年龄?你敢不敢再无聊一点。”
“当然不是。”
安西冲他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叹了口气,示意他有话就说。
“我知道你的搭档是谁,他叫沈判,前天刚进昆勒海姆城。”
安西露出吃惊的模样,“你怎么知道?”她问。
“我负责过沈判的接待,”胡子先生摊了摊手,“他是教会的代行者,他该拥有一个临时的住所和餐饮,当然,都是遵照高标准。他住在瑟斯庄园的客房,离央长街不远,我想你应该去找他谈谈。”
否则,再放任你这头吃了醋而闹别扭的小怪兽,在昆勒海姆城里横冲直闯,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不定给治安团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是胡子先生藏在心里的话,既然已经知道了安西为什么而逃,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更方便看清安西在故事里扮演的角色。
但不料安西一口回绝,“我找他?开什么玩笑,给他脸了,除非他哭着来找我道歉,否则一切都没得谈!”
胡子先生并没接话,他拄着十字剑站起,一言不发的看着安西,而安西也撅着嘴,态度强硬,立场坚定。最终是安西打破了这份维持不到五秒的沉默。
“你刚说沈判住哪来着?”
“央长街22号,瑟斯庄园,二楼最左的那间。”他低头去拍裤子,“眼镜娘、胸大、腰细,呵呵,你说的那人我认识,所以当你提到那人时,我几乎是立刻知道你口中所说的‘搭档’就是沈判,毕竟这两天他们俩走的很近,治安团上上下下无人不知,但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俩可不是......”
他整理好了仪容,站直身子,却发现狭长的巷子除了他外,空无一人。忽明忽灭的月光石将光线投射到斑驳的墙上,胡子先生对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叹了口气,抱怨了一句,“至少听人把话说完再走啊.......”
瑟斯庄园——
“这宅子建造的时间是在两百多年前,那时的利利萨甚至谈不上是一个帝国,满地的大小领主割据着,”手持矿灯的人站在安西身边谈论,与她一并抬头去看这四层楼高的豪宅,那人嘴里还在滔滔不绝,“看看这窗沿的纹饰,一众孩童模样的天使展翅飞往圣母的怀抱,刻的跟真的一样,多精细的雕工!我告你,这窗户百年来换了一批又一批,老木匠死了,换他儿子小木匠,小木匠死了换他孙子小小木匠,唯独这窗纹从没换过,那叫百年如一啊。”
说罢,手持矿灯的人兀自摇头,擦着牙花子发出啧啧之声表示感慨。他转脸去看安西,发现身边这女人只仰望顶上目不转睛,于是又跟着抬起头,询问说,“女士,你是喜欢这满墙的爬山虎么?”
喜欢个屁,央长街二十二号,瑟斯庄园二楼最左,这是胡子先生告诉她的地方,是沈判临时住的房间。想起自己前两天住的歇尔福小旅馆,两相对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她发誓听到住在楼上的狗男女,半夜的**声透过薄薄的木板传来,咻的穿耳而过留下穷酸的余味。
抛下我,他就住在这样的房间?安西注视着二楼的窗户,后槽牙磨得丝丝发响。
“这一墙的爬山虎呀,白天看才漂亮,因为白天的阳光倒映在每一片墨绿色的叶片上,倒映出的光就像给叶子镶了条金边,风一吹.....”持灯人又摇着嘬着牙花子,“就跟绿色的海一样起伏绵延。”他顿了顿,哎的一声叹了口气,“晚上就不行咯,黑黢黢的,跟死了一样。”他说。
“你谁呀?诗人,作家?文绉绉的。”安西头还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看着二楼黑漆漆的窗户,问着身边的持灯人。
“我?”持灯人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酒糟鼻,“嗨,什么诗人,我就一巡夜的仆人,也就白天浇水给盆栽时,路边客人看了爬山虎会跟我聊两句,鹦鹉学舌我就记下了,挺好的,不是么?”他腼腆的笑笑,不太适应被人夸赞,尤其又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妞。
他打量着安西的侧颜,“您呢,女士?您也是瑟斯男爵的客人么?”常有客人夜半睡不着,到庭院中散步,见了安西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仰望,他见怪不怪,便走到近前搭讪了两句。
“客人?”安西重复了一声,扭过头来看他,“不,我不是什么客人,更不认识瑟斯男爵。”
“客人您开玩笑吧,如果不是客人,那您又是谁?”持灯人看着安西,笑容尴尬,哪怕安西的话真是个玩笑,也不会让人为之捧腹。
“我是小偷。”安西镇定的说。
“小偷......”持灯的巡夜仆人,重复着安西的话,他一直被安西妆容精致的脸吸引,此刻幡然醒悟,发现那份美实在是妖艳。
“对的,我是。我要偷回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说完,她笑了笑。身旁的持灯人立刻不淡定了,他回身翻找插在腰后的木棒子,等他抽出那截比擀面杖稍长一些的寒酸武器时,安西以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将他打晕。
安西弯腰,左手拾起地上的煤灯,站直后,另一手左探右揽,咻咻两下,拔出腰间匕首掷了出去,力道浑厚,一双匕首接连没入墙中,只剩刀柄在外,安西轻盈的跳起,将刀柄当做攀登的阶梯,简简单单便上了二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