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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从有了这个猜测,我便再也睡不着了。试想教皇指使了两个狠人在我掌控的地盘上办差,而我却毫不知情,你能体会到我有多么惶恐么?”古涅尔自嘲的摇着头,“不,你是沈判,你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你的一切行为都与代行者的行动模式吻合,干净利落的完成目标,不管目标前方藏了什么,也不顾目标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总是做自己分内的事,像是职业军人,又或者清道夫。”
沈判沉默着,古涅尔则最后总结,坐在椅子上他朝沈判方向微微躬身前倾,故意压低了声音断言说,“你政商为零。”
“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沈判并不否认古涅尔的观点。
“别着急,我的推测才刚刚开始。”古涅尔声音变得慵懒,全身也更放松,可眼神却变得无比犀利,倘若片言只字引起沈判的表情变化,又或者诱使沈判说漏了嘴,他会获得更多印证他猜测的可能。
“我想我一定是被盯上了,否则没有理由不知道你们的行动,”古涅尔边说边仔细瞧沈判的脸,仿佛要数沈判脸上的毛孔,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沈判就跟石雕泥塑般面无表情。
缓了缓,他才继续说,“在教皇手下办差自然得多加小心,何况利利萨早就不是从前,教皇的权利正在缩减,皇权开始一点点的追上,更何况,还有个叫‘猎魔人公会’的组织虎视眈眈,现在的权利海洋处于混乱时期,海底岩浆喷薄,无数海王类张牙舞爪。”
“你串戏了,那是海贼王。”沈判矫正他的比喻,他却继续表演出无谓,“只是个比喻罢了,现在的局面表现出的新陈代谢超越你的想象,老同学,如今是你不行,立马就有人能顶替你的位置,你说说,我能示弱,告诉高高在上的家伙们,说坐在昆勒海姆一把手位置上的人是个废物么?”
“你会把权利牢牢拽在自己手里,哪怕你躺在棺材里依旧会抱入怀中。”沈判回应他。
古涅尔一愣,并不因为沈判的话里挟着讽刺,而是因为他在沈判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的征兆,他不认为教皇派沈判来,仅仅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可有什么任务有必要一位代行者,加上一位使徒大人?他还是不甘心,于是继续旁敲侧击,等着沈判稍露马脚。
“我不漏任何一个被人扳倒的可能,你说的很对,我要把一切攒进我的手心。”古涅尔变了脸色,略显凶恶,没有演员比政客更善于表演,显然古涅尔也精通此道,他突然放松了口吻,“教会或者宫廷,我都有人脉,我的叔伯包括我父亲都在其中。”
一旁的沈判心中腹诽,“对对对,不然在神学院你哪来那么多狗腿子。”
不会读心术哪知道沈判的鄙夷,古涅尔继续说了下去,“我像长辈们打听,得出的回复只一句话,‘尽量提供支援。”他盯住沈判的眼睛,如透过显微镜般观瞧仔细,可还是什么信息也没捞着,沈判依旧一张死人脸。
表面面沉似水,实则古涅尔已经暗暗上火,心想着自己竟然忘了沈判政商为零,所以沈判自然无法理解这话的含义。
他不得不解释一遍,“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们玩了政治这么多年,早就玩进了骨髓里。他们只会对你说绝对正确的话。”
沈判感到匪夷所思,于是问, “这个世界存在绝对正确的话么?”
古涅尔干笑了两声,像是老者跟后生小辈传经诵宝,“跟你说个故事,战场上一个老兵告诫新兵蛋子,老兵说,小子听好了,只要你跑得够快,飞来的弓箭就射不到你。可结果无论小兵跑的多快,只要被弓箭射到了,老兵就会笑话他说,你小子还是不够快呀。”他顿了顿,斜眼看门处的沈判,“听了这个故事,你现在相信世上存在绝对正确的话了么?”
沈判默默点头,还好政商为零并不是智商为零,否则古涅尔说破大天也没个卵用,他沉思了会儿,说出自己的理解,“不抛出一百米每秒,还是一千米每秒的数据,只要不能验证错误,话便是绝对的正确。”
柜子里的安西也欣然默许,她不由的随着话语思考,一边习惯性用手指去蜷自己的马尾,同时也高看了古涅尔一眼,心想这货并不像大多贵族后裔那般只是纨绔子弟,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聪明的领导永远只说绝对正确的话,只有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们才完全不需要为自己的话负责,我且问你,什么叫做‘尽量支援’?”他看着沈判,咬着后槽牙问,良久,直到沈判默默摇头,他才叹息一声,“我家里的那帮老东西,一开始就打算跟我玩切割啦,要是我这次落马,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我,我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而替代我的备用品他们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次,换做沈判为之鼓掌,投以赞许的目光对他说,“精彩,这可不是神学院教会我们的东西。”只是那张冷峻的脸很难让目光怀有赞许,倒反让古涅尔有种错觉,仿佛沈判此刻站在他灵柩边默哀。
“行啦,别拍手啦。”他显得郁闷,从座位上站起,“神学院的政治老师甚至有空兼任生理卫生课,她可能教我们这些?”一边吐槽旧日的老师,一边来到沈判跟前,他放弃从沈判身上得到什么狗屁情报,或者说他终于醒悟,想必教皇也熟知沈判政商为零,便也不会跟他多谈朝局变化,和背后千丝万缕的算计。
古涅尔伸出了手,“我帮你做任务,你也帮我个忙。”
看了眼探向自己的手,沈判没有着急去握住,谨慎的问他,“什么忙?”
“帮我证明给那群高高在上的老王八们看看,老子对他们还十分的有用,不必急着这么早就撵我下台。”
沈判笑了笑,瞧着眼前的老同学也顺眼了几分,他伸出手握住古涅尔的手,“可以试试,”他说。
“行吧,首先第一步,我们俩合作,把安西踢出局。”古涅尔平静的说出了他的计划,语出惊人差点没让安西从衣柜里蹦跶出来,把这女装大佬直接给踹到在地,再加一脚踩在他胸膛,指着他鼻子问,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不过,沈判这时帮了安西的忙,他皱眉疑惑,问古涅尔,“这跟安西有什么关系?”
“她是公会的人,她必须出局。”
“可她还是教会的第十三使徒。”
“老同学,政商为零还真没白白夸你。”古涅尔摊开双手,无奈的摇头,“作为十三使徒,她够格么?”
卡啦,衣橱中发出一声脆骨的响,隔着衣橱,你甚至都能想象安西那张写满“不爽”的表情。她此刻恨不得抽出匕首,给这伪娘来一刀,匕首的破魔能力,让安西能看清古涅尔藏在魔法伪装下的脸,她十分想看清那张脸到底多么刻薄。
至于给他来一刀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验证自己够不够资格。
响声不大,隔着衣橱如风扶柳,室内的二人并没察觉此刻屋里有她的存在。而两腰空空,匕首正扎在室外的墙壁,让她放弃了跟古涅尔比划的念头。
更关键的是古涅尔及时的修正了他的话,对“不够格”三个字解释,“四方天确实有实力,可又怎样,她们没学历呀。公会里的人,早就背弃了信仰。”
听到半,安西还默默的抗议,心想说凭啥,你们神学院的毕业证叫学历,难道魔法学院的毕业证就是废纸咯?可听到最后,她明白了古涅尔指的是什么,便小声的“切”了一声,小小的宣泄不满。
去他妈的神。
这句话在安西心里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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