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颗灰色的“星球”,大气层被无数的灰尘所污染,从外面看上去整个星球都是灰色的,这里,是这个不知名星系的废品站,收容了这个星系所有的垃圾,这里被称为“拾荒者的乐园” 既是乐园,也是地狱。
四号区中的一条小街上,一位年轻的拾荒者因为一块不知是哪个贵族食用后留下的边角料碎肉和一位老人吵得不可开交,他身穿一间破烂的棕色长袍,头上的发丝沾满了灰,有些俊气的脸上带着温红,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老头,你不能这样!这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老头看起来大概60岁,有些瘦,脸上有些胡渣,身着黑色破烂的风衣,袖子撸到了臂肘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小子,这东西本来就是无主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年轻的拾荒者听到后有些不甘的咬了咬牙,他已经许久未见过正而八经的食品了,何况是肉,无比后悔自己刚刚的犹豫,再想拿回来以经不可能了,拾荒者因为经常呆在垃圾海中,又长年吃不饱饭身体孱弱,随然对方也是拾荒者,而且还是个瘦弱的老人,但为了一些肉末而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犹豫了片刻,年轻的拾荒者咬了咬牙道:“我用一克白色源晶来换,怎么样?”
老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喜的回应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青年先是不甘心的捏了捏口袋,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口袋里的一颗散发着蓝光的白色晶体拿出,随机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弧线,晶体落到了老头手里。
“嘿嘿,你小子还算实诚,这些肉末是你的了”老头笑着的将肉末包好丢给了青年, 捧着白色晶体说道“这下车票有着落了”随后迅速离开了这里。
青年名叫林,是一个拾荒者,在这颗“星球”上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到空间垃圾站去捡一些有用的东西,然后去找“管理员”兑换一些劣质源晶用以维持生计以及购买最为重要的“车票”。
他坐在一块废弃的铁板上仰望着上层的空间站,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他从未见到过他的父母,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父母,他如同这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可能不过是基因实验下的失败产物,被如同丢垃圾一样丢进了这里,他从诞生起就知道非常多,每一位实验品都被灌输了,人类最基本的知识……
幸运的是,他并不是孤独的,林有一位老师,他是一位相当有阅历的老人,救了年幼的林一命,之后林便一直跟着他。老头子教了他很多,告诉了他很多事情,至于老人的身世,林有一次问起,老人说自己是上一个时代的军人。
记得老头当时沉默了许久,然后掏出了珍藏已久的勋章,耐心的与林说起自己的过往。
林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细节,只记得老人当时说着说着便流泪了,记忆中,老人只再那一次流过眼泪。
思绪飘过,林苦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苦涩的感叹到。
“今天一天白忙活了,算了,至少那老头并没有食言,今天也能跟老爷子吃顿好的”
随后将肉末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有些郁闷的地方。
“哟,小子,怎样?找到好东西没?”回到老爷子的驻扎地,一名老人从走了过来,看样貌脸上有着些许皱纹,年龄大概是在六七十岁,虽年岁已高,但身形却意外的挺拔,他拍了拍林脑袋上的灰说道
“老头子,别提了,今天真是郁闷死了”林很是不甘的将破烂的风衣脱下,扔到一旁由几根钢筋搭建起的衣架上咬牙切齿道“遇到个“偷鬼”!”
“哈哈哈,小子,我就说你不行吧?“餐饮区”那地方的水很深的,想当年老爷子我…咳咳,咳”老头大笑着说道一半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身上有些破烂的棕色长袍也随着他的咳嗽在抖动。
林给他了一个白眼,并没有多想,只当老头是笑的太欢,被口水呛到了,随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行了,老头子,别笑了,看看这个是什么?”林从怀中拿出一个用废纸包裹的东西,缓缓打开,里面是些色调有些灰暗的肉末。
“唉哟!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哪里来的?!”缓过劲来的老人看到那块肉的眼睛瞪的老大。“臭小子,那你还说你今天郁闷死了?”
“ 唉,别提了,刚不是跟你说遇到“偷鬼”了吗?我找到这些肉末的时候,手慢了一些,被个臭老头抢去了,还是我花了一颗白色源晶才买回来的”
“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啊,早就跟你说过要小心这些“偷鬼”了,啧啧,一颗源晶的代价可不小,别到最后连“车票”都换不起了”老头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认真的说道。
“得了吧,想不想喝肉汤了?”林不想再做解释立马转移话题。
“嘿嘿,我都多久没吃过正儿八经的东西了,天天喝那些苦不拉几的劣质过期营养剂,早就想换换口味了!”老头笑嘻嘻的,模样很是高兴。
“行了行了,我都快饿死了,今天总算是能吃点好东西了”说着林拿起许久不曾用过的铁锅,熟练的将肉沫混入水中倒入其中升起火,锅中逐渐散发出的香味让2人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或许只有这种时候两人才真正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我走了,明天见”一起享用过肉汤,跟老人告别,的林便转身离开了,走向自己的驻扎地,那是一个有各种垃圾组成的临时帐篷,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
林将身上的破烂风衣脱下,露出了里面破烂的衬衣,他挠了挠脖子看向床头的画册,上面是一片美丽的森林,那是老头在他很小的时候送给他的,自己就是在那时候取名叫林的,摇了摇头,然后倒头进入了梦乡……
一声巨大的声响将林从梦中拉了出来,有的多年拾荒经验的他,自然知道新的一批“货物”来了,这对附近所有拾荒者来说是一个喜讯,前提是你能在这里面找到足以换到“车票”的东西,他立马穿好风衣,套上一双破烂的鞋子,带上一双破烂的手套便冲出小屋。
这批“货物”比上几批要大得多,这是好消息,但也是坏消息,林向周围望去想找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睡过头了吗?林感到不安。随后向老头的破烂小屋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头
“老头子,你怎么了?”林有些不安的说道
“臭小子,我咳咳、咳”老头话还没有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嘴中吐出来血沫子还夹带着灰尘。
“老、老头子,你没事吧?”林连忙冲了过去用戴着破烂手套的手拍了拍老者的背。
老头摇了摇头说:没、没事,老毛病又犯了而已”说着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这一次林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老头敷衍过去,只是这样默默的拍着他的背。沉默一会儿后说道:“是尘灰病,对吗?”
眼看瞒不住,老人沉默了一会解释道“这是生活在废品站的每一个一代都会经历的事情”
“那老头子……我,该怎么办?”林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他习惯性的向老人提问。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
“林,九年了,我已经把我的所有本事都教给你了”说着老头摸了摸林的头。
林的泪水止不住留了下来,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人都会死的,况且我这个上个时代的遗物,也早就该消失在这个时代了……”老头这样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
“老头子,我听说那些贵族能做到不生病,甚至永生,我们只要有足够的源晶,可不可以请他们治好你的病?”林擦干眼睛,眼神希翼的问道。
老人用自己的长袍将手上带着灰尘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用手敲了敲林的头“傻小子,这可不是源晶事情,你当那些贵族都是下层的管理员吗?他们可不会与“人畜”进行交易“
沉默了一会老人抬起头看向林,缓缓起身,扶着由一些废弃钢铁组成的墙壁走了出去,林默默跟在老人的身旁,用手搀扶着。
走到外面后,老人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不,那不能叫做是天空,那不过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机械造物,由几个错综复杂的环组成,几乎包括了包裹了整个“星球”,那是这个“星球”的“大气层”。
这,便是3号星系的垃圾回收站,一个伪装成星球的垃圾团。
“回收”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老人的眼神带着凝重,随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颤颤巍巍的将它放到林的手上。
“林,我终究只是上一个时代的遗物,我妄想,将自己的一切传承给二代的你,或许这只是我作为上个时代的遗党所做的最后的挣扎罢了……咳咳”老人说着气息越发虚弱,剧烈的咳嗽也让他说话断断续续。
“林,带上它吧”老人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指向林手中的盒子“这是我穷尽一生才拿到的“车票”,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但是你还有希望”
“可,老爷子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林有些焦急的问道“
老头有些憔悴的拍了拍林的脑袋“我连能不能活到回收的时候都不知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随后老人挺直了腰杆,将手掌伸直放在额头前,林自然也清楚老人在做什么,连忙也将手掌甚至放在额头前。
就这样在混乱的垃圾堆上一老一少,共同在新时代延续着来自旧时代的礼仪。
“不要忘记我教给你的东西,小子,以后你得靠自己了咳,咳咳咳”说完老人便收回了手咳嗽着向自己的帐篷走去,老人一向不是煽情的人,哪怕是最后的时刻也是一样。
林站着老人的帐篷前沉默了许久,许久,缓缓打开了老人最后留给自己的盒子,盒子里,是一枚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的晶体,以及平时老人视若珍宝的一枚银灰色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