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前的七罪事件中暴力杀害了无辜者与同伴!并且手段极其恶劣残忍!本官认为,蒂娜!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教会审讯官站起来怒斥着下面站立着的蒂娜,认为她简直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但是看着蒂娜非常憔悴的脸色,想到了她在七罪事件之前的业务能力与良好口碑,也只能是摆摆手,无奈道,“也罢,本官与陪审团还有法务部一直认为蒂娜你在精神上出了些许的毛病,所以现在宣判你上交所有财产,并且关进本区疯人院里!”
“要知道,你原本可是要判个绞刑的!!”审讯官的声音威严庄重,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怜悯与那种横铁不成钢的气愤。
真是够虚伪的慈悲嘴脸,让人作呕!这都是第几次公审了?蒂娜已经记不清了,她从第一次公审过后就再也不去开口了,每次都是冷眼看着这位审讯官大人一通批判后没收了自己财产的一部分,又非常慷慨地赐予自己活着的权利。
这次倒好,直接全要了,然后再次把自己关进疯人院!?
蒂娜扫视了一圈周围一片叫好的围观群众,又看了看自己手脚上紧绑着的手铐脚镣。
终于是嘲讽一笑,伸手撩开自己已经暗淡、干枯、甚至已经脏污了的发丝,她冷冷地盯着审讯官,苍白的嘴唇因为少水而变得干燥开裂,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她还是开口了,用冷漠的声音去反抗这该死的教会高层,“审讯官大人,我选择绞刑。”
“我没听错?”他皱着眉站起身来。
刚刚因为长久不说话发出的声音比较木涩沙哑,蒂娜深吸一口气,用唾沫又润了一次喉咙,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里面的锐劲几乎要把这位审讯官扎的千疮百孔!周围一片寂静,似乎在小声议论她刚刚说了什么,又似乎在嘲笑她的不领情、痴傻呆愣。
“审讯官大人!我!蒂娜!选择绞刑!”几乎是吼着来的,她的喉咙本来就已经是脆弱不堪,又用了这么大声音,里面现在是撕开了。
“你!”审讯官拍案而起,怒瞪着她,手指着她,因为剧烈的愤怒都让他的手指在颤抖,好像蒂娜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可恶可恨!他上牙齿狠劲地磕在下牙齿上磨了好几下,压下这股愤怒开口道,“你可要想好了,本官这是在给你活路!”
她咽下一口腥甜,嗓子已经是快废了,但是她向前一步,用这破了的嗓子又斩钉截铁地喊出声!重复了那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审讯官大人!我选择绞…咳……”
新伤牵动老伤,一口鲜血喷出,她眼里一切事物都开始模糊不清,出现了幻影,晃晃悠悠地摇动了两下,还是稳住了身形,静静地立在原地。
视线交汇之时,审讯官眼神居然有些躲闪,他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心虚了!
“疯了!疯了!真他妈疯了!来人把她关到疯人院!”他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都因为愤怒而变得爆红。
紧接着场内两个圣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像是摁着罪犯那样把蒂娜摁住拖了出去,一路上蒂娜都很顺从没有挣扎,她被带出了审讯厅大门的时候,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审讯官的声音,“你们看看!她是真疯了!所以我们打算维持原判!”
“呵……”蒂娜冷笑,她抬头看了看汇聚起来的乌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一场暴雨……
闷色闷气之下,终于天空中一道狰狞可怖的白色裂痕出现,划烂了密布的乌云,但是它们很快又都聚集起来,逐渐填补起这道裂痕。
同时“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一滴豆大的水珠砸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没了动静。
它们好像只是试探一下,看看下面的人愿不愿意被淋着,但是愿意是否,它们是都要下、都要落的,因为它们不会去真正的问询、观察着被淋的万物。
“赶紧些!要下雨了!”一个圣骑这样说道。
另一个圣骑加快了脚步,蒂娜因为沉重的脚镣而没法跑起来,几乎是被拖拉着向前,脚背脚趾都被磨出了血。
她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打着红色十字星的马车,那是疯人院的标志。果不其然,那两个圣骑拉开车门,把她粗暴地扔了进去,而里面早已等候着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抱歉了蒂娜大人!你需要小睡一会儿!”是薇儿的声音。
她又仔细瞧了瞧这位昔日好友——还是那么可爱,但是面无表情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薇儿弹了弹手里捏着的针管,里面装的是镇静剂。
蒂娜突然就感到了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薇儿走上前,附身过来,紧接着她脖颈微微刺痛了一下,脑袋里一下子填满了不知所谓的扭曲幻物,本来就乏了的身体现在更是觉得有千斤的重物压了上去,她眼中恍惚,好似听到了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与雨滴敲击在马车玻璃上的“砰砰”声,然后便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像是层层叠叠的半透明帘子一样,马车疾驰其中,跑过了空无一人的街道,路过了几片废墟,又扭转拐弯了好几次,终于是稳稳地停在了疯人院门口。
她们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纷纷站起身来,事先穿上雨衣打好了伞,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又拖着蒂娜的脚镣把她硬拖了下来。
“瞧瞧,她又回来了!”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是啊,蒂娜居然疯了,啧啧”
“活该!谁让她……”
“嗨呀!别说了别说了,赶紧吃饭去吧!”
几个多嘴的小护士吵闹着去了食堂。
而蒂娜就这样被一路拖行到了一个铺面海绵的房间,卸下手铐脚镣用拘束带牢牢地绑在床上。
医生们出了门,薇儿冷冷地瞧了一眼蒂娜,不屑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蒂娜睁开眼睛,四面八方都是黑黑的,她没试着挣扎,也挣扎不动了,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咳咳咳!”剧烈地咳了几下,呕出一团湿黏的血污。“呼……”缓了一会儿,她放下了一切思想与感情,静静地感受着黑暗带给她的安心感。
她最怕的是黑暗中的未知,反而此时此刻被黑暗紧紧地裹挟着,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法去感受,还深陷在这未知的环境中,她居然感受到了些许的安心,真是有够嘲讽的!
好像自从克莉丝多死去以来,她就再也没有一个能够安然入眠的夜晚!那些让人窒息的噩梦非常亲切地访问了她,父亲、母亲、任何一位家人友邻被魔鬼虐杀的场面就像是按下了循环的留影机一样疯狂地在她脑内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