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莫里斯第一次离开神圣骑士团的保护,一个人踏进了充满着未知和恐怖的魔界大门,临走前那一晚,养育他成长至今的教皇亚历克斯语重心长地劝诫他,一定要万分小心魔界里的那些怪物,他们尤为狡猾,有些甚至还能变成楚楚可怜的美少女勾引你上前,然后趁你脱裤子开冲的时候上来就咬......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年仅十五岁的莫里斯确确实实是感觉下体明显一痛。
这是莫里斯第一次进行历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之后也就再来一两次意思意思,只要他能完成这次的历练目标,作为教皇的亚历克斯就可以当场宣布退任,并将自己所肩负的轮亥教皇之位正式传给莫里斯,直接进入皇室魔法师协会担任客卿,从此过上吃喝不愁潇洒无比的退役生活,而等到这位拥有着绝世魔法天赋的年轻教皇长成,整个轮亥圣教的地位就会再度被巩固,执掌着权杖级力量的他将傲世天下,王都内部那些逐渐张狂的异教徒也会如过街老鼠一般被驱逐,而作为发掘并培养了这位天才少年的教皇亚历克斯,自然就会名声大噪,直至将自己的名字都写在史书上传唱千年。
而在历练结束的那天。
莫里斯当着整个迎接教皇回归大队的面,在目瞪口呆的亚历克斯眼皮子底下,从魔界大门里带回了一个白发的人族奴隶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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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不想当教皇了?”白皙消瘦的女子端起奶茶,细细咀嚼了一番口中的椰果,在意识到对方强硬的态度并不像是玩笑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女子面前的少年端着酒杯满脸苦涩,就跟遭受了继母满满虐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妈一样源源不断地诉起苦来,“那个圣女啊,那个圣女啊!”
“小声点,”女子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拍拍少年的脑袋,但却停在了一半,而后缓缓地收了回去,“距离你成为教皇都过去三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不成熟的样子,而且那个圣女,她不是被你亲手捡回来的吗?”
卢娜公国以其对文化差异的包容性享誉西方,宗教在这里并没有任何限制,各个地方都设立有不同的教会,每到礼拜日,王都中造型各异的信徒们和谐地互相拜访也是一道特有的光景。
而马其顿作为卢娜公国的宗教之都,虽然城中各类信徒都有,但最主流的还是西方轮亥圣教。
这里是马其顿城中心广场附近生意最为红火的黑牛酒馆,在某家黑帮的庇护下,没有任何人敢在这家酒馆里闹事,其他酒馆里最容易发生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在这里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酒品繁多装潢精美,复古的欧式风格透出柔和的气息,颇有情调的原木桌椅也常常吸引来许多老爷小姐,酒馆老板特意聘请了几位吟游诗人在店里低吟浅唱,因此不少人也喜欢到这里点一杯口味清淡的柠檬金酒听着小曲,一坐就坐到傍晚。
“这……这虽然是我亲手捡回来的,但是……但是啊,”少年面色懊恼,在仔细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他朝着四下打量了几眼,这才低下头,小声地说,“她是个变态!”
空气仿佛凝固了,嘴里的椰果开始变得没什么味道,女子默默地放下杯子,语气渐渐严肃起来:“你是教皇,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半夜光着身子悄悄钻到你的被窝里?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在教堂里趁着大家闭眼祈祷的时候贴上来扒开你的衣服?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来说要跟救命恩人赤诚相见?除了变态你还见过哪种女人会从你房间的垃圾桶里翻卫生纸来判断你最近有没有OO?你见过凌晨四点的马其顿吗?我见过啊,半夜感觉身子有些凉一睁开眼就看见她正往我身上铐链子!”少年打了个哆嗦,说到动情之处他情不自禁地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果味气泡酒一仰而尽,在放下杯子之后他打了个嗝,继续说道,“我不行了,之前还好,她还算个听话可爱的小姑娘,一直说些什么长大之后要当莫里斯新娘之类的话,把她当妹妹看也挺有趣,但是自从一年前,她被选上圣女之后我就觉得情况不对劲了。”
少年几乎是在哭诉:“我警告她也没用,以教皇的身份给予劝诫她只会毫不在意地说今晚就让你在床上把话收回去,她是女孩子我也不能把这种事状告天下,再加上这一层圣女的身份我又不能赶她走,老老实实地递辞呈亚历克斯一定会当场就把我杀害,你说我怎么这么苦啊?”
“注意眼泪,”女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少年,侧脸因为缺乏睡眠而显得苍白,为她平添了几分娇弱的美感,“真是看不出教皇的生活原来这么多姿多彩啊。”
“太痛苦了,被亚历克斯刁难这么多年我还以为自己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我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女人出来搅和,”少年擦着眼泪说道,“我一定要跑,今晚就跑!”
“今晚就跑么......”女子拿着吸管,搅了搅高脚杯里余下的青色酒液,说,“说实话,我不太希望莫里斯你这样,但刚好我这里也有点门路。”
“什么门路?”莫里斯赶忙问道,“依耶塔姐姐求你快说吧好歹我们两个从小一起在对门长大的,你该不会愿意看着被你养大的弟弟继续被这么欺负下去吧?”
依耶塔无奈地看着莫里斯这副狼狈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原来就算这么多年没见,你也还是一点没变。”
“啥?”莫里斯没听清楚。
“没事,”依耶塔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没用的自言自语,不要在意。”
“那姐姐,你想怎么把我送走?”说到这种话题之后莫里斯顿时跃跃欲试起来,“我跟你说我超勇的,把我塞进渗水的渔船底下连夜划走也行,把我装到货箱里马车一路颠簸着运出马其顿也行,反正怎么样我都承受得来,要不我去更衣室窝着,等你叫出来几个摔跤的猛汉我——”
“停停停,”依耶塔将酒杯朝着里面推了推,久违地感觉头疼起来,“你这家伙,真的当上教皇了吗?怎么感觉你对轮亥圣教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作为教皇背叛自己所信仰的教团难道就没有压力吗?”
“那些老家伙都说自己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教皇。”莫里斯的语气居然还透着相当程度的自豪。
“等一下吧,我先结账,”依耶塔说着,将侍者招呼过来,对莫里斯问道,“今晚你不在教会里过夜吗?”
“今晚我都要跑了还管教会干什么,再过两天就是我把她捡回来三周年纪念日了,我就害怕她在这种日子变本加厉,所以跑得越快越好,”莫里斯一拍巴掌说道,“放心吧您呐,我啥都能干,就算把我一个丢到边境的小城里我也能靠着手艺吃饭,实在不行我到酒馆里卖唱都行,我唱诗这一门成绩特别棒,亚历克斯都夸我简直是天籁之声!”
“谁信呢?最强教皇居然会到酒馆里卖唱……听我的,等下我先带你去个教会找不到的旅店,你在那里住一晚上,等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在清点完钱包把账付完之后,依耶塔抓起年轻教皇的手走向门外,迎着清冷的晚风走向王城阴暗小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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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莫......莫里斯。”
“年龄?”
“十七......”
“嗯?”面前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皱了皱眉,问,“未成年就来做这种事?”
“我马上就十八了,就差半个月!”莫里斯连忙解释说,依耶塔告诉他只要在这里过一晚上就能彻底摆脱教皇的苦日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来。
“半个月也不行啊......”男人好像颇为苦恼地说,但很快释然,“算了,年轻也算是一种优势,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读书?”莫里斯思考了一下回答说,“读轮亥圣约算吗?”
“哦?还是个信教徒,稀有品种,”男人忽然哈哈一笑,拿着笔的手在纸上飞速地哗哗写了几下,继续问道,“会唱诗吗?”
“这个当然会,”莫里斯自信地说,“我唱诗的本事连亚历克斯都赞叹过。”
“还挺会侃,看来舌功不错,会聊天,”男人的表情顿时更加兴奋起来,白纸上又多添了两行黑字,“十七岁,信教徒,舌功又好脸皮也厚,最主要的是长得还好看。”
他伸出手,掰了掰就坐在桌子对面的莫里斯的脸颊,一阵浓浓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但倒也不算太难闻,反而有股薰衣草的清香。
“谢,谢谢?”在对方收回手以后莫里斯不知所措地抓抓脑袋,他明明是来住宿的,为什么对方要跟查户口一样还把他一顿猛夸?
“谢什么,该我们谢谢你,”男人欣慰地收起纸笔,将一串钥匙交给他,“去吧,享受快活的夜晚,孩子,今晚以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大人。”
“啥?”莫里斯接过钥匙以后忽然感觉危险了起来,这种警觉只有在很久以前亚历克斯对他说魔界人会咬他的OO时才有过。
“对了,你是处男吗?”男人忽然问。
“......是。”莫里斯勉强地开口说,明明不是值得羞耻的事,但在这种特殊时候他却有种被处刑的感觉。
男人顿时目露感慨,就像职场上的前辈看着后辈一样:“还是个雏,没事,走吧孩子,晚安。”
莫里斯一路嘟囔着,心想这地方是真的诡异,作为旅店来说这方位也太偏僻了,而且店名居然叫什么【甜蜜之家】,这种情侣风的旅店实在让莫里斯这个单身狗想对其敬而远之,虽然进来之后别有一番天地。
柜员也很奇怪,不仅不收住宿费反而问了一大堆问题。
他按着号牌找到房门,却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男女清楚的喘息声,男方还发出若有若无类似“轻一点”“不要啊”的呻吟,激起莫里斯一身恶寒,他赶忙打开房门钻进去坐到床沿上,房内的装潢居然意外得精细好看,古典又优雅,床也是十分柔软,角落里甚至挂了一身白色的轮亥信徒长袍,只是被剪去了一些奇怪的地方,胸的位置只留下薄薄一层布料可以透出底下的肤色,背后的部分凉嗖嗖的就像露背毛衣,下面则用红笔画了个圈写了句“请吃我”,整体看起来还挺色的......等等?
莫里斯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一阵巨力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握紧钥匙喘着粗气,这一幕让人联想起历经千难万险的探险家终于捧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奖杯,她用力将长发撩到耳后,脸上的浓妆被汗液浸得湿透散乱,在看到莫里斯的脸之后她顿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轮亥主上啊!能活到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莫里斯愣了一下:“这位太太请问您姓乔叫碧萝吗?”
可女人没有说话,话音刚落她就关上门,大力撕开自己身上最大号的潮牌裙子露出下面花哨的内衣,朝着莫里斯一个猛子扑了过来。
直到一阵浓烈刺鼻的酒气呛得他意识恍惚,被沉沉地压倒在床上以后莫里斯才明白过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终于,回过神来的他扒开女人,愤怒地对着不知道在哪处偷笑的女人发出一声沉重的怒吼——
“依!!!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