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娜揉着眼睛,打了一声哈欠,仍然有些困倦地掀开了白色的被单。
阳光透过玻璃和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光芒里淡淡的灰尘在其中浮沉,看样子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后,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这才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来了黑色蕾丝缀边的内衣,动作缓慢而精细地戴在了身上。
这是莫里斯离开教会的第二天,亚历克斯已经疯了,在教会里面嗷嗷着让所有人都滚去吃老八,一边吃一边还要拼命去找,皇室那边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虽然消息封锁得很快,但也只是没让下边那些忠诚的信徒们知道自家教皇已经跑路,而且目的仅仅是为了看不一样女孩的胸脯。
想到这里莲娜就有些不满,她低下头,双手托了托胸前两边。
真奇怪啊,自己到底哪里不够他看了?
她叹了口气,再度躺了下去,抱起枕头将脸埋在上面,深深地呼吸。
“味道淡了,”时间很短,她默默拿开枕头,脸上渐渐出现明显的厌恶表情,“莫里斯的味道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体香。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圣女殿下,圣女殿下?”敲门声传来,莲娜皱了皱眉,因为她听出来这个声音来自那个总是挑衅莫里斯的大长老林塞斯。
“何事。”莲娜冷冷地问。
“您已经两天没出来了,我知道教皇的离去让您很伤心,但您也要注意身体啊,”林塞斯在门外摩拳擦掌,咽了咽口水,心底有一股直接推门而入的欲望不断升腾,但他还是压制下来,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还有,皇室那边有一桩联姻……”
门忽然在林塞斯面前打开了,猝不及防地一击猛撞直接打在林塞斯鼻子上,老人一下子向后仰着倒去,捂住鼻子发出一声哀嚎,他拿开手指,发现上面已经沾染了淡淡的血腥。
“你这——!”他愤而看去,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半空中悠然地落下。
他茫然地伸手接住,看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世界这么大,我去找莫里斯看看】。
“……这都什么事啊!”林塞斯忍不住叫道。
“不是什么事,我的长老啊,”亚历克斯缓步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走来,直到林塞斯身边才停下,他伸出手,从林塞斯手里拿走纸条看了一眼,持续了两天的暴躁在这一刻终于平息下来,他欣然地看向房间内大开的窗户,洁白的帘布在风里飞扬——
“她终于愿意去找莫里斯了。”
“前任教皇亚历克斯,”林塞斯捂着鼻子,忍不住说道,“莫里斯他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替代的天才,就算真的再也不回来了,我们也只需要再找一个而已,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亚历克斯听完这话,表情渐渐变得漠然,他看着林塞斯自大又难看的脸,那一撮被他引以为傲的漂亮胡子现在都显得乱糟糟的。
“所以林塞斯你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他无声地笑笑,“你居然觉得莫里斯是可以替代的。”
林塞斯愣了一下,一时间想不明白亚历克斯这句话的含义。
“这就是你和伯爵通宵一宿想出来的解决办法?”亚历克斯甩开长袍宽袖,不屑地走向教堂大厅——
“你和其他人一样,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有多恐怖!”
荒原上的莫里斯忽然就打了个寒颤,他警惕地朝着四周望了望,好在并没有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希芙坐到他身边,递来一杯热茶,他道谢着接下,坐在帐篷的篝火前,天幕已经黯淡下来,弦月悄然浮现,已经来到了晚饭时间。
“呀我们可是听说了啊这位小哥,”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着嘻嘻哈哈地走过来,其中一个红发男人在走到莫里斯身边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真的是十七岁的术师级巫师吗?”
“你们是不信任我吗?”希芙闻言皱了皱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男人连忙摆摆手,“我们对希芙酱可是万分信任啊!”
莫里斯面色一变:“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wuli信赖母鸡吉!”
“……啥?”
“总之是真的,”希芙对二人摇了摇头,“我已经亲眼见过他的术师证了,上面还是教皇的印章而不是教会的,不要过多怀疑。”
莫里斯心想你要是知道我身上还有三十来张类似的证件估计现场就得把我扒了当骗子吊到树上打。
“原来是这样啊,”另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和善地笑笑,拍拍同伴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继续了,“我们也只是好奇,毕竟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居然和我们两个二十三岁的大人同阶,我们的天赋在巫师里可已经算是较为不错的了。”
“哎呀,天赋而已啦,而且还有两周我就成年了,”莫里斯耸了耸肩,喝下一口热茶,“作为巫师最重要的是努力。”
男子似乎被这句话触怒了想要说些什么,但白衣男子拦下他,点了点头:“受教了。”
“莫里斯小哥如果以这种进度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成为教皇的?”白衣男子笑着坐到莫里斯相邻的位置,而另一个红发男子则佯装毫不刻意地坐在了希芙身旁。
“教皇有什么好的?加入一个宗教获得传承然后成为整个教会的傀儡?”火堆旁的一个中年男人撇了撇嘴,“傻子才去当教皇。”
莫里斯满心都是赞同但又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一时间也只能吃了个闷亏没法说出什么话来。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这位少年心里在想些什么,谁能想到自己身边的这年轻人其实就是当今轮亥圣教至高的唯一教皇呢?
“那大叔你说做什么好啊?”红发男子忍不住问,火堆旁只有希芙莫里斯,这对男子还有对着汤锅撒盐的中年男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的选择还是圣徒,”男人幽幽地说,“虽然比起教皇圣徒的名声要两极分化一些。”
“圣徒是什么?”希芙睁大了眼睛,“我都不知道这些事的。”
“这世上共有十二位圣徒,每个圣徒都掌控了一种原罪,以及一个灭世的诱因,他们活着就是对世界最大的威胁,但缺乏了他们对原罪与诱因的掌控,世界反而会变得更加混乱而不可控,所以他们被称作圣徒,”男人朝火堆里丢了根干柴,上边坠着的汤锅里正散发出淡淡的肉香,“圣徒是人类,更是秘源巫师,只不过身为圣徒的他们,体内的构造已经相当接近秘源本身,比起人类,他们要更加融入秘源巫师,为了让圣徒不发怒,西方的每个帝国都专门建造了供奉台用以供奉这十二位圣徒,而这些圣徒在各自的国家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土和比起一般贵族还要高的权力,很多平民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级别的事,所以希芙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男人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属于秘源巫师的时代。”
莫里斯忽然感觉有些无趣,于是放下杯子说道:“抱歉,我要去一趟厕所。”
希芙点点头,在看着莫里斯消失在帐篷群中的某个拐角处以后,红发男人微微一笑:“时代如此是没错,而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术师级巫师就已经足够安稳地度过一生了。”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希芙柔顺丝滑的大腿上,对少女说道:“所以希芙酱……”
“啊,这位小哥,请问你所属的是哪一小队呢?”
中年男人默默地往汤锅里放了些肉末,对着男子开口问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建议你先回到自己的小队里面去,”男人盛起一勺热汤吹了口气,“毕竟佣兵团不养闲人。”
“他说得对,”白衣男子拦住想要发怒的红发男子,站起身来,看向对方,“你觉得呢?”
“……嘁,”红发男子甩甩头发,跟在白衣男子身后走向远处。
希芙对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将右手食指边上隐藏起来的一片刀刃收起:“我还以为今晚要流血了。”
“能收敛几分是几分,”男人笑笑,“等明天须拉肯大人带领我们去挑战荒原之狼,有了这些人,到时候就根本就用不上你上去拼命了。”
“是啊。”
希芙欣然地回答道,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个男孩的影子,她小声嘟囔道。
“那个人居然也是个小色狼……”
夜幕降临。
莫里斯静静地倚在不远处的树杈上,将一切收入眼底。
“情况果然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嘟囔道,“别念叨我了莲娜,念叨我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他咀嚼着圣徒这个名字,心底愈发觉得好笑起来。
“圣徒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又不能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