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望是典型的猫舌头,要不是小胖子拉他来,他肯定不会碰麻辣烫这种放凉要十多分钟的食物。
等到麻辣烫能下嘴,赵以琴也带着同学打饭回来了。
本来还担忧赵以琴会不会在吃饭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这回是东野望想多了,赵以琴连和身边的女同学都没有交流,端坐着优雅地吃饭。
看着把八块钱的食堂快餐吃成高档日料的感觉,东野望还挺想吐槽一句您居然也来学校食堂吃饭。
“那个人是东野望吧?”
“哦哦,是他是他,就是那个高中躲小树林里偷窥情侣接吻的变态。”
“他真干过这种事?我当初也是橘海中学的,不过不是一个班上的。”
“呵,你真该庆幸不是和他同班,他们班的女生据说都受过东野望的骚扰。”
“啊?”
“而且他干过变态的事还不止这么一件呢。据说他高一仗着学习成绩优越,甚至还猥亵过女老师。”
“啧啧,老女人也不放过啊?”
听着刺耳的话,东野望不禁加快了吃饭速度。
食堂的环境虽然杂噪,但并不代表乱哄哄的声音就能给那些悄悄话贴上隔音层。
谁也不知道恶意中伤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东野望也没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毕竟这种事情见多了,对他的杀伤力也不像最初那么大。
就当做是聒噪的苍蝇,反正它们还不至于追着你嗡嗡响。只要去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就能得到安宁。
“我吃好了。”东野望放下筷子。
张哲茂等了有一会儿,正刷着手机,周围的声音自然没听见,他盯着手机屏幕应了声好。好半天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东野望扫了一眼,似乎小胖子是在和别人聊天。
“走吧。”
两人刚离席,东野望听到身后又传来赵以琴的声音。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老师让我去她办公室帮忙装下设备,下午讲课要用,”赵以琴和朋友告别,“我先走了。”
“好的……”黑色短发凌乱的女生弱弱地应道。
东野望视线一瞥,看见赵以琴超过了他,先一步把餐盘放到了回收处。
他想了片刻,说道:“老张,我下午上课的书还放公寓里没拿,我先赶紧回去一趟。”
“行,快去吧。”
张哲茂没在意,挥了挥手。
放下餐盘后,赵以琴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东野望略感奇怪,难道只是凑巧她接在自己后面吃完饭而已?
下了楼梯,从一楼食堂往外一探,赵以琴的身影总算出现。
她慢悠悠地踱着步,似乎在等人跟上来一样。
东野望小跑过去,目光落在赵以琴露出的白皙脖颈,踌躇了一下,东野望还是率先开口:
“找我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学长有没有碰见奇怪的事情了。”
赵以琴转过身来,水手服的裙摆摇曳。她侧着身子放低视角,歪头仰视了东野望一眼,仿佛想从东野望眼底看出些什么。
她笑道:“学长还真是辛苦呢。”
“……”
东野望不想接这个话题,翻了个白眼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遇见对我来说奇怪的事。刚刚食堂那些,只不过家常便饭罢了。”
“那就再等等看吧。”赵以琴也不着急,稍微调整了下步伐,并肩与东野望走在一起,“我本来还想问下学长的女人缘怎么样,不过看样子是没必要问了。”
“是啊,如你所见,这个学校只要有女生听说过我的风声,都不会愿意与我有接触。”
东野望叹了口气,“如果你所说的那七个被七原罪附身的女生,都是这所学校的人,那看来没戏了。”
“这点我倒是不清楚。”
难得听到赵以琴含糊了一次,东野望想了想,问道:“你那能够预测未来、查看过去的turtle是怎么运作的?难不成逐帧把画面画给你看?”
“当然没那么麻烦,”赵以琴比划了一番,“其实和占卜那种感觉有点像,给出的信息非常笼统。比如说被七原罪附身的女生,它实则画出了七个代表女性的♀符号,然后又在她们之上分别画了七个代表七原罪的生物——狮鹫、人鱼、独角兽、不死鸟、狐狸、猪、山羊。”
东野望无语道:“亏你能把这些动物联想到七原罪,而且就不能是雌性的山羊、猪、狐狸什么的吗……”
“因为这七个图案画了七条连线,连线上面还有一个粉红色的爱心,而连线的终端就是学长你的名字,以及和你本人有八分像的简笔画头像呢。难不成学长比起人更喜欢动物?”赵以琴坏笑一声。
“嘁。”
东野望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怕你想象力太丰富,说到底这些代表了什么,都是你自己猜的,万一这turtle其实只是乱画一通呢。”
赵以琴不以为然道:“虽然未来还不清楚,但是用它来验证过去,turtle还没出现过一次错误呢。如果是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胖次这种问题,turtle甚至可以直接把胖次画出来。”
“我真是怕了你这个女人了……”
感受到四周似乎传来异样的目光,东野望无奈地低下了头。
“学长,前面那个女生为什么盯着你,”赵以琴突然停住脚步,扯了扯他的袖子,“这眼神,感觉不是你欠了她五百万,就是你把她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了。”
“我觉得她是看你吧?能把内裤挂在嘴边还面不改色,这是怎样的魄力——”
东野望还没调侃完,看见赵以琴指向的女生,他顿时尴尬地闭上了嘴。
这回还真是难得赵以琴说对了一半。
“嗨。”东野望苦涩地朝对方打了声招呼。
扎着低位双马尾的少女把脸一甩,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望着那渐行渐远娇小的背影,东野望长长地在心中叹气。
“有故事?”赵以琴挑了挑眉。
“前女友。”
“还真是言简意赅。”
赵以琴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原来学长真的是其他人口中的变态渣男吗?”
“好歹把渣男去掉吧,”东野望无力反驳,“至少我这么多年来,只和她一个人交往过。”
“交往了多久。”
“一个月不到……”
“上床没?”
“呃,大概算是吧。”东野望挠挠头。
赵以琴疑惑地问道:“真亏学长能说出‘大概吧’。难道学长对渣男一词有误解?”
“因为我们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其他什么也没干呀。我到现在还是童贞。”
“呵,禽兽不如呀。”
东野望:“……”
这故事说来复杂,但他绝对不是性无能啊!
“别一脸挫败了,学长,”赵以琴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有前女友,说明学长还是有点能力的,不管是草食系男子,还是肉食系男子,我的任务只是负责帮学长攻略七个女生,除此之外,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说的轻巧,你的恋爱经验很丰富吗?”东野望不屑道。
“至今为止还是0人。”赵以琴说道。
“就这?”
“恋爱还能难过数模竞赛?还能难过经营百万粉丝的账号?”赵以琴也不以为然。
“那被七原罪俯身的女生是谁,该怎么找?”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有眉目。”
赵以琴自信地双手抱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是回去好好反省吧。”东野望算是对这家伙没脾气了。
摆了摆手,东野望告别赵以琴,他还真没带下午课上要用的理论书,得回去拿一趟。
“学长请先等一下。”赵以琴叫住了他。
“干嘛?”
“先把联系方式保存一下吧,你总会碰到奇怪的事的。到时候,你就会想起我了。”
赵以琴留下捉摸不透的笑容,挥挥手机离开。
……
翌日傍晚。
又是上了一整天的大课,东野望深感身心疲惫,倒不是因为学习,而是自从赵以琴出现以来,他心里总有块大石头放不下。
或许他和赵以琴都是同类人,如果一件事没能完成,就会一直惦记。
东野望瞥了眼窗外,天色渐晚,他打算赶紧扫一辆共享单车回去,再晚一点,酬勤楼下的共享单车就要被其他学生骑光了。
赵以琴没有因为有了他的号码,就开始电话狂轰。这是件好事,东野望本来还担心赵以琴会更加为所欲为,但目前看来,对方是真的开始打算等待了。
可是所谓奇怪的事,哪有那么好碰着呢?
东野望短促一叹,刚要出教室门,整理课本的班主任突然叫住了他。
“东野望,你等一下。”
“哦。”
同班同学视线开始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似乎还有几个发出了轻蔑的嘲笑。
即便不说,也猜得到他们大概在想什么。
东野望自认最近没干过什么出风头的事,但保不齐老师有什么令人智熄的操作,比如仅仅是听信同学的谣言之类。
三人成虎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咳咳。”
中年秃顶的班主任用不怎么威严的咳嗽声,赶走了留下来想看戏的同学。他摸了摸头顶,看向东野望。
“唉,这个,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老师,要不您说说看是好事坏事?”东野望主动提议道。
班主任纠结了一阵子,说道:“这、当然是件坏事。东野望啊,老师之前听说过你和广澜是男女朋友?”
广澜就是昨天东野望和赵以琴一起碰到的那个双马尾女生,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不到,五官看上去很柔弱,但气势和性子都颇为要强。东野望比较在意的一点就是她总喜欢穿不合身的衣服——那种大的能被称作“衣服穿她,而不是她穿衣服”的那种加大款服饰。
和赵以琴正好是两个极端,赵以琴即便是穿着cosplay在街上走,也会被人认为合适。
“以前是。”
东野望顿了顿,“很早以前就分手了。”
“这样啊,”班主任表情似乎有些着急,“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去哪了?她旷课了?”
广澜也是信息学院的,不过分流后和东野望不是一个班,貌似听说秃顶班主任有在教广澜的班级。
“你知不知道?”
东野望有些糊涂,“当然不清楚,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这、这……哎呀,这可怎么办。”秃顶班主任连声啧啧,着急上火。
“怎么了呀?联系不上广澜吗?”
“是呀!”
“她父母朋友也都联系过了?”一听广澜失踪,东野望也坐不住了,“要是人真找不到,赶紧叫警察呀!”
“警察叫过了……”
“啊?”
秃顶班主任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东野望不禁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下一句。
“广澜那边朋友还有父母的电话号码都联系不上,”秃顶班主任抓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头发,痛苦道,“自从昨天下午广澜旷课以来,我们教务处就一直在想办法找到广澜的踪迹。
“明明本来还以为,只是简单的旷课……
“但是今天早上派出所那边来了消息。他们告诉我——
“广澜,查无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