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雀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但许久未见的场景,老旧的大梁挑起了整个屋顶,是在木羽的家中,对哦,昨天她实在是走投无路,拼尽全力飞了过来,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想要起身,她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沉重,抬头一看,木羽正趴在她的身边小憩,而那只黑猫正蜷缩在她的腹部上面睡着正香。
朱雀压抑的心情久违的轻松了下来,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将小黑抱起来放在怀里。突然目光看到了小憩中的木羽,看到他伸出的手,朱雀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握住,不料却惊醒了木羽,吓得她慌乱的把手抽了回来。
“你终于醒了”
“抱歉呀木羽,给你添麻烦了,我是真的无处可去才……”
“别说了,,到底怎么了?”
“异界入侵,你知道的吧。”
“嗯。”
木羽知道异界入侵的事情,但他并未参与其中。一直以来,他的信条都是
不问尘世、但济苍生。大概也是由于他老师的缘故吧,他的老师曾是他唯一亲近的人,却为了阻挡天火之灾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继承了老师的部分传承之后,木羽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他觉得老师是因为这个传承的义务而死,因此他从来不去过问世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心结,使他失去了许多友人,甚至最好的朋友身受重伤,天命几乎折尽。几位熟识的大妖、灵兽,四圣其三都失去了生命,朱雀也险些丧生,原本还剩近百年的天命折损无几。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对发生了什么都不甚了解。
朱雀告诉木羽,异界入侵一战虽然艰难获胜,但己方损失惨重,四圣折去其三,这使得木羽后悔不已,如果当初自己加入战斗,可能凭个人之力无法扭转战局,但起码可以与朋友一同奋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从朱雀口中得知他们的死讯。
不过朱雀也是知道的,她知道木羽对老师的心结,也尊重他不问尘世、但济苍生的做法。只是,如果当初他帮自己解开心结的同时,自己也鼓起勇气深入他的生活,帮他解开心结的话,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呢?
两个人,各自怀着后悔的心绪,静静的对望着,最终还是朱雀先开口。
“抱歉,说好的下次不醉不归,所以今天来找你了,怕再多拖几天就没机会了。”
“别乱说,你看你这样子,为什么天命损坏的如此严重。”
“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先告诉我天命受损的原因,我来想办法。”
“不是,我不是想延续自己的日子,是想拜托你,救一下天下苍生。”
“我?你太高估我了朱雀,我可能连你一个人都救不了。”
“听我说,现在的四象结界,是由我一个人勉力维持,因此才会像现在这样,将我的生命都抽取去维持整个结界。但我的生命已所剩无几,如果我的生命之火熄灭,但是其他三圣仍未转生,大结界就会崩溃。如果能找到办法替我分担结界的压力,也算是救我对吧?”
朱雀这么说着,心中嘲笑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如果是为了救自己,木羽是不是能放下自己不问世事的心结呢。这样算不算是我帮了他,不,其实她是想完成自己神格的义务拯救苍生,还是只是想帮助木羽,她也不是很清楚了。
木羽闻言沉思了良久,终于是露出苦笑:“好久不见,朱雀,你变得这么能说会道。”
“这叫成熟了。”
“是吗,我觉得你一直挺成熟的。”
“怎么,你还有欲求不满的时候?”朱雀露出讥笑,双手抱臂凸显出自己的身材。
“哼,还能开玩笑,看来你还死不了。”
“哈哈哈,我还死不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能热乎好久,不如说说不定会比现在更火热,毕竟羽毛都烧起来了。”
本来只是想打趣,或者说整一下木羽,但等朱雀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害羞之情一下子涌了出来,弄得她脸颊通红,慌张的避开了木羽的眼神。
“我有个问题,朱雀你从哪学来的这么多骚话?”
“之前网上不是很流行吗,两年前,弹幕里经常刷的那种。”
许久不见的两位故人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从这个时候开始,两人才真正的放下各自的心结,去追求属于自己的未来。然而可惜的是,此时的朱雀以为,这个未来是属于它们两人的,而不是各自的,但木羽并未察觉到朱雀的心思。
很快,在查清状况之后,两人讨论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用一年的时间,利用异界的技术,神格盗取和世界穿梭术式,去盗取异界之人所做的模拟神格的力量,并用这股力量,来催化四圣自然神格的重生,由此来加速转生的进行。
这段时间里,朱雀一直住在木羽的家中,白天偶尔小黑聊聊天,帮一点小忙,晚上和木羽喝两杯小酒,聊一聊两年来分别后的见闻。当然剩下的时间里,两人秘密进行异界的神格窃取计划。
每次晚上喝酒聊天的时候,小黑总是耐不住困,趴在木羽的腿上早早的睡着。剩下朱雀和木羽两个人的时候,虽然还是在聊天,但两个人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而互不知情。
木羽没有告诉朱雀,除了神格盗取术式和世界穿梭术式,他还在研究另一项,异界之人留下的技术——神格模拟。因为纵使三圣转生完成,朱雀的寿命也只剩寥寥数年,如果能够模拟出相似的神格,或许能用别当方式来延续她的生命。
但朱雀也没有告诉木羽,她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唯一舍不得的只有刚刚与她交心的挚友。她想要确认,自己对木羽的感情,究竟是神格的责任所带来的副作用,或是单纯的知心好友,还是她真的动了心意。只是,自己的天命寥寥无几,她并不想给木羽增添更多的烦恼,因此从未将这件事告知于他。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得繁忙了两个月,终于,改良的神格窃取术式完成了,朱雀的力量已不足前往异界,因此只有木羽一人打头阵。放心不下的朱雀,将仅存的数根灵力充沛的朱羽交付给他,让他带去异界防身。
在那之后,朱雀每天只在小院里,一边照顾小黑,一边两人一同等待木羽返回。正是这个时候,小黑也渐渐对朱雀放下心防,此后一直称呼她朱雀姐姐。
七天之后,木羽归来,将异界的见闻,以及盗取神格的方法以及注意事项交给了朱雀。在那之后又过去了六个月,加速玄武和青龙转生所需的神格已经就绪,朱雀也回复了一定的力量,两人为了能够在一个人出发的时候,另一个人能够留下来陪着小黑,故而交替前往异界。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玄武和青龙的神格已经修复完成,不出半年便能转生成功。而白虎的神格也已修复大半。此时的朱雀,已经能够重新拾起四圣的义务,因而决定辞别木羽,前去旅行属于朱雀的责任,同时独自完成剩余的神格窃取和白虎的修复工作。
而此时的木羽,也开始潜心研究神格模拟,布置前置术式并进行试验,准备在朱雀寿命将近之时为她修复受损的天命。为此,他拿出了自己所最珍惜也是最罕见之物——老师所留给他的,力量几近神格领域的木之传承。
直到有一天,冬雪纷飞之季,朱雀再次见到木羽之时,带来了自己救下的异界的白龙,托付给木羽照料。然而她始料未及的是,再一次见到木羽,看到他望向白末的眼神,朱雀突然明白了,这本应是执掌感情的自己所一定明白的。木羽的眼眸中流转的光芒,就像自己在想起他时,水中倒映出的眼神一样,如同初生的太阳般明亮,也如同深冬的紫薇般耀眼。、
巨大的心痛瞬间袭向朱雀,她连招呼都未来得及打,便谎称自己有急事,化作朱红巨鸟腾空而起。冰冷的雪花打在她的身上,此时的她终于意识到,这份感情,绝不是源于神格的虚伪。因为从未有哪一代的朱雀的记忆中,有过此等源自嫉妒、不甘和失落的心痛,只有无尽的默默付出,那才是朱雀的神格所应承受之物。
但此时她的心中,嫉妒和不甘以达到顶峰,巨大的自私与后悔感几乎将她吞没,而她却为之感到发狂般的欣喜,因为这是她曾追寻一生的东西——属于她自己的,而非强加于她的真实的感情。此时的她许下了一个自私的愿望,要在自己天命走到尽头之前,在木羽的心中,夺得一块属于自己的位置。
第二天,她又前往了木羽的家中,以感谢之名,将自己唯一的朱翎赠送给了他,离开的路上,感受着冬雪打在身上的冰凉,她突然想起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里,序幕时的一段话。
“而后的冬天——从天而降的积雪,掩盖了所有的罪。不久的春天——所有的惩罚,都与积雪的融化一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