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先生的行医日常其一：古剑之灵所怀抱的困扰
这个故事发生在木羽和小黑刚从宿舍搬到新家后不久，这个时候的木羽已经在妖灵的世界混出了些许名声，作为一位专为非人类存在解决疑难杂症的医生而深受信赖。
这天是无所事事的一天过去，木羽因为难得的休息，而心情不错。于是乎白天带着小黑四处闲逛了一番，晚饭又多做了不少美味，两个人饱餐一顿畅谈歇息至深夜准备休息。
木羽去将外门锁上，回到卧室抱着小黑躺下，一人一猫又聊了起来。
“难得的休息日结束了，明天又要努力工作了。”
“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明天工作还是休息的呢？
”
“对了，还没和你说过吧，”木羽摸了摸怀中小黑的毛，继续说道：“院中的那两棵树，你还记得吧。”
“喵呜？银杏树和金杏树？”
“……是杏树，没有金。不说这个，那两棵树都有各自的传承。它们是我老师的第一个学生，也就是我的师姐赠送给我的。说是师姐，其实比我年长了五百岁吧。”
“诶？就是那个奇怪的客人？”
“是的。其中杏树具有济世的传承，其果实与药物共同服用可以强化药物的药性，”木羽顿了顿，继续解释：“话虽如此，到来此地的妖灵求药的反倒少数，求解心病的反而更多。”
“呜……那银杏树呢？”
“银杏树，是老师的一道残魂。”
“喵呜喵？”
“我的老师，是万年寿命的银杏木灵，这棵小树，则是老师曾留下的一根分支，那棵银杏之上有一片不落叶，如果叶片是绿色的，就说明明天会有工作，如果叶片是黄色的，就说明明天休息。所以每次晚上去关门的时候，我都会去看一眼。”
“这样，好厉害。”
“哈哈，这棵银杏树，算是师姐来督促我的吧。”木羽的脸上露出满足而充实的笑容，“睡吧小黑，明天说不定会很忙。”
“喵~”小黑使劲蜷缩了一下，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木羽正在做饭，小黑趴在树上等着开饭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喵呜”小黑从树上跳下，到门前努力了很久，但就是没法用嘴拉开门闩。还好木羽听到敲门声走出，抱起了正在着急的小黑，将门打开。
门外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女，一身素色的粗布衣衫显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披下的黑发束在身后，一直垂落到腰间，衣物未遮住的锁骨之间，一块青色玉石、并非由项链串在那里，而是直接镶嵌入身体。精致的五官不像是生物，反而在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凛然之意。
见到木羽打开门，少女依照旧式行了一了礼：“木先生您好，久仰您大名，妾身怀抱疑惑许久，今日前来求访，不知先生可否有此时间。”
“心病亦是病，来者即是客。姑娘请进。”
然而实际上，此时的木羽心中想的是：“这样说话好累啊，老师留给我的记忆里，还有足够多的词能说吗？”
木羽将少女引进屋内坐下，自己也抱起小黑坐到了桌子对面。少女又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失礼了，不知先生可否看出妾身真身。”
木羽早在门口便依靠解析的力量，看出来少女的原型，但这个时候出于各种考虑，还是加装斟酌了一会：“姑娘非精非妖非怪，纯净灵力之中唯有一丝杀伐之意。然而眉宇之间不含丝毫血腥，仅有剑意凛然。若我所料不错，姑娘应是古剑化灵而成。”
“先生名不虚传，稍前妾身所为试探，多有得罪。妾身尚为剑时作为主人佩剑之一，随主征讨杀伐饮血无数，主人虽后得名号，然而妾身并无剑铭，不是传说在列的名剑。因此妾身也不记得自己的名讳，更不知道为何主人手下名剑无数，为何百年之后唯有自己化灵，亦寻不到化灵的意义。因此前来拜访先生。”
“原来如此，没有剑铭就意味着名号无人传颂，百年之后方才化灵几乎是不可能的。姑娘可记得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之间有何要事发生。”
“吾主死后，其所藏名剑尽赠与友人，然而吾非名剑，故弃于主人故居深处无人问津。这段记忆我也很模糊，似乎两百余年之后，吾突然觉醒意识，而后十年，便能够化成人形。”
“原来如此。”
“喵呜?”小黑突然问道：“先生，剑化灵和猫不一样马？”
白羽沉思了一会，说到：“无机之物化灵极其困难，不过话虽如此，名剑化灵倒也不罕见。毕竟剑为百兵之手，常为礼器、德器、兵其而身具数格。然而，无铭之剑化灵我从未听说过，不知姑娘是确定自身无铭，还是忘记自己的剑铭了？”
“我也不清楚，因此才来拜托先生。”
木羽解析了一段时间，确实，这位少女原形的古剑，虽年代较为久远，但并没有任何剑铭的传承。“这样的话可能的情况就很有限了。”木羽思索着，询问道：
“请问姑娘还记得多少旧日主人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并没有获得识，因而记忆十分模糊。主人的真名我并不知晓，只记得杀伐之时，敌人口中的名号为‘绝之剑’。”
木羽听到“绝之剑”的名号，心中的传承所得的记忆迅速追溯。那是两百年前的，一位不甘命运挫折的少女，勇敢反抗“规则”的故事。想起这些，他对眼前的少女化作剑灵的原因已然明白。
看到木羽沉思过程中的神情变化，少女有些小心的询问：“木先生是不是明白了什么？”
“确实，你化灵的原因，以及所具有的传承、怀抱的执念我已猜测出大半，不过首先，我要先讲一个并不长的故事。”
木羽将目光望向过去，开始诉说记忆中那个古老的故事。
“从前，有这样一位双胞胎姐妹，出生之后虽然失去了母亲，但她们的父亲十分爱她们，因而她们得以无忧无虑的成长。然而，突然有一天她们得知。两个人的诞生是违背禁忌的，理应被抹去。随后便是突如其来的逃命生活，父亲为了保护她们而死，年仅十六岁的两人逃窜到偏远的地区隐姓埋名。所幸姐姐具有铸剑的天赋，以此勉强养家糊口。”
“再后来，妹妹的剑术天赋凸显出来，拿着姐姐赠送给她的剑，无意在妖灵界闯出了一番名堂，然而这却惊动了仇家上门，在混战之中，少女的姐姐也不幸去世，只留下妹妹一个人。虽然后来得以报仇雪恨，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被追杀。”
“为何？”
“少女追寻了很久这个问题，一路上，她结识不介意她的伙伴，手刃憎恨她的仇敌，十年之后，她终于解开了这个秘密。她和妹妹两人，并非人类，而是父亲所铸双剑化成。她们的父亲乃是一代铸剑大师，然而其爱妻在生产时不幸去世，女儿诞生后不出数月也夭折。悲痛万分之下，他选择使用自己女儿的魂魄铸造了一对双剑，果然，以至亲之魂为祭，双剑成功化灵，诞生为一对姐妹，而他则将她们视为自己的亲女儿来培养。”
“但是那个时代，这种做法违背了两条‘规则’，啊当时我记得称之为‘天道’。一是不可用以非自己魂魄为代价的术式、二是不可创造或者复活生灵。于是，惩罚他的人找上门来了，之后便如同我刚刚讲述的那般。”
“随后便是绝剑之名的由来，最后的最后，少女挑战了‘规则’的代言人，四象中的东之青龙，以两败俱伤的结果，获得了青龙的认同，之后，她便成为唯一一个‘规则’之外存世的生灵，由于凭借一己之力逼平神格，少女被妖灵们尊称她为‘绝之剑’。在那后来，慢慢的人们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便不再将类似事情视作禁忌了。”
“然而，少女的天命终究有限，或许是因为她终究还是屈服于‘规则’，也或许只是因为她毕生心愿了却。总之，少女在27岁便溘然长逝，临走之前，其所有名剑均赠送给友人，唯有当年其姊所赠之剑不知去向。”
“那把陪她走遍天下、手刃仇敌、对峙青龙的剑，便是你；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她早已将她的愿望、憧憬和名字，都托付给了自己手中的剑。因此，你并非无铭之剑，对抗注定的‘规则’便是你所具有的传承，而你的名字，早已拥有。”
“绝，这便是你的剑铭，也是你的名字。”
听完自己曾亲身经历而又无法回忆起的记忆，少女毫无动摇的凛冽眉眼之间，泪水已经无声的滑落，此时的她，接受了的不仅是自己忘掉的名字，恐怕还有旧主的传承和愿望，都铭刻在了她的心中。
少女离开之后，木羽怀抱着小黑，忍不住问道：“小黑，你是怎么看待绝的呢。”
“喵呜？我觉得她很幸福啊，如果我死了，我也希望先生把我做成剑放在身边。”
“嗯，看来我首先需要教教你，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乱说。”
“喵呜喵？！”
再后来，少女便踏上了自己的旅途，偶尔还会前来拜访。不过这个时候，她已不是那个无名的剑灵了。她会和小黑还有木羽一同分享自己路上的见闻，以及遇到的难题，偶尔也会帮木羽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了两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这一天，木羽正在院中打扫，突然大门被推开，熟悉的身影走入园中，不过曾经稚嫩的三千青丝已经变得成熟，不变的还是熟悉的眉宇之间那股凛然之意。见到她的到来，木羽露出了欢迎的笑容：
“许久不见了，小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