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走了很远，张丽丽还没缓过神来。
姐妹们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戏谑。
突然有种，偷家不成，反而把自己送了的感觉。
“看什么看！”张丽丽愤愤地将众人甩在身后，快步走开。
走到一半，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张丽丽头晕目眩，正准备开口大骂，见到男人的脸后，立马换上一副笑容。
“胡主任好。”
胡主任笑道，“张丽丽啊，你这么急去哪。”
“啊……”张丽丽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我……去排练了。”
“排练？”
“校园文化艺术节呀，您忘了，我有个独唱。”
“噢！”胡主任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看不出你还挺勤奋。”
“还不是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好一些，给咱们学校争光嘛。”
“哈哈哈……”胡主任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赞许地指了指张丽丽，“你有特长不错，学习可不能落下啊，你要多向路楚楚学习，她也报名了这次活动，她可是品学兼优啊。”
路楚楚？张丽丽脸色微变。
“行，你好好练习吧。”胡主任走到一半，回头道，“对了，器乐室周一，周三和周五的使用权，我给唐安他们了。”
最重要的节目会优先在周一，周三和周五的器乐室排练。
这意味着，她只能在周二和周四，和其他节目的人抢器乐室，甚至共用。
“可是……您说过使用权给我啊……”张丽丽说话语气也急了。
她对音响和麦克风的要求很严格，也是找胡主任求了好多次才争取到的机会。
这个机会本来是稳的，毕竟张丽丽从小在少年宫学过唱歌，还在市里拿过奖。她的节目理论上是质量最高的，自然要占用最好的排练资源。
突然间就被被夺走，张丽丽无法接受，更别说那个人还是路楚楚。
“唉，这不是后来三三零班也出节目了嘛，我和你说，他们这个节目绝对是晚会的重头戏。”
张丽丽呆立。
从小到大，她张丽丽唱歌，哪次不是重头戏，什么时候成为过别人的陪衬。
“胡主任，您说话不算数。”
胡主任一愣，没想到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的张丽丽，居然会顶嘴。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温柔了，还是她飘了？
年级主任失去了威严，就像贝多芬失去听力。
他决定，好好教育一下张丽丽。
“张丽丽。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要为你搞特殊化……”
“还有，你把排练看得太重了，学生的天职是什么？学习！”
“你看看你上次月考的成绩，你排六百名，这样下去，你考二本都很困难啊……”
“如果把你这唱歌的劲用在学习上，你早就……”
“……”
……
唐安有些后悔让路楚楚一个人去还东西了。
只是刚才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担心她。
无意间，把手抓得紧了些。
路楚楚的手又小又软，就像握在手心的一只雏鸟。
“那个，疼……”
“sorry。”
唐安把手放开，突然又有些贪恋肌肤柔滑的触感，后悔没有多感受一下。
“那个……谢谢。”
日光下，路楚楚的脸明艳动人。
意态悠闲，楚楚可怜。唐安看得有些痴了。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知道了。”
唐安伸出手，摸了摸路楚楚的脑袋。
路楚楚也不避，乖巧地站着。
柔顺的发丝绕过指尖……
“唐安！原来你在这……”余忠的声音在耳旁炸响，把两人吓得一激灵。
见唐安和路楚楚略带暧昧的动作，余忠马上识趣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回来。”唐安意兴阑珊，叫住余忠。
“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台词背得无聊嘛，大家等你们都要睡着了。”
唐安跟着余忠和大家会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批准条，举得老高：“我们的节目通过审核啦，而且被当成重点节目，每周一三五的器乐室都是我们的。”
大家欢呼起来。
“牛逼！”
“牛逼！”
“牛逼！”
兴奋的人群中，齐娟缓缓坐了下来。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隐忧。
……
晚上，齐娟家。
冷色调的筒灯，照亮了打扫得很干净的屋子。
母女二人对坐在实木餐桌两头。
今天的菜是番茄炒蛋，烧鳝鱼，炒花椰菜，还有排骨汤。
小区的隔音很好，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轻微声。
“妈，我不吃了。”齐娟把筷子放下。
“就不吃了？”杨春放下汤匙，“营养要保证，这样才有精力学习。”
“我吃饱了。”
“那你去写作业吧。我来收拾。”杨春拿了一块抹布，将桌上的骨头扫进垃圾袋。
齐娟踱着步子，不知不觉来到了杂物间。
她的大提琴，被裹在深灰色的琴袋中，静静地躺在最深处的角落。
齐娟费力地将挡着路的吸尘器和电风扇挪开，还被扬起的灰尘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总算将大提琴从里面拯救出来。
小时候，琴比她的身体还大。
这么多年过去，她长大了，琴却一点没变。
抱着琴来到书房，齐娟抓着松香在弓毛上涂抹了两遍，翻开谱子。
拉动琴弓的时候，齐娟一刹那有些迟疑。
浑厚的低音在屋子里回荡。
虽然有些手生，但稍微练练就流畅许多。
她很快就沉浸在了温柔的琴音里，就像仰躺在一条长长的小河中，顺流而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安静而祥和。
齐娟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然而这种祥和马上被刺耳的中年妇女声音打断了。
“怎么就拉起琴来了？你不写作业啊？”
杨春此时站在门口，不解地看着女儿。
琴声戛然而止。
“我就练一小会……我们有校园文化艺术节，我要表演。”齐娟不大的声音，注入了一点勇气。
“学习才是你的正事，表演什么的放在一边。高考完你想怎么玩怎么玩，现在赶紧给我写作业去。”
见女儿还没动，杨春登时火气冒了上来。
“你爸在国外上班那么辛苦，我天天上班，回家还做家务。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你看看你的物理成绩吧，还整天想着玩。
我管不了你，反正我说话你也不听。”
甩下这一句话，杨春离开书房，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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