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虽然余忠挨了不少拳脚，但都没伤到筋骨。走在一起更多的是他扶着齐娟。
她的身上闻起来还有隐隐的酒气，走起路来也有些摇晃。
来自北方的凉风挟带湿气，穿得又少，齐娟身体一阵哆嗦，不由自主地把身体贴紧了些。
感觉到她弱不禁风的重量，余忠蓦地感到一丝心疼，他干脆伸出胳膊，搂住了齐娟的肩膀。
掌心传来一阵凉意。余忠加大手指的力度，想要把自己身上的热量扣进齐娟的身体。
看上去，就好像齐娟走在余忠怀里一般。
好在此时天色比较暗，路上行人也比较少，没人注意到他们。
走到齐娟家所住的小区出入口时，被一道闸门挡住了去路。
数十层的高楼松散地伫立着，在暗蓝色的天幕下投下森森黑影。
齐娟轻轻挣脱余忠的手，刷卡开门。
她的身体离开的一刹那，冷风又灌进胸膛。
本来感觉不冷，这下却突然又冷了。
余忠站在原地，看着齐娟走进门内。
但齐娟进门的一刹那，犹豫了。
“余忠。”她回过头，说道，“你能陪我坐一会吗。”
两人找了一个长凳坐下。
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植满了海桐和桂花树。
不过此时已是深秋，桂花早就谢了干净。只有零落在地的三两点，还能证明它们曾经的芬芳。
余忠很想问齐娟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了齐娟两眼，都问不出口。
齐娟冷起来就像隔了一层冰块，具有隔人千里的魔力。
两人的目光对上，齐娟却没有避开，直直地看着余忠。
她的眼睛闪着光，在夜晚中瞳孔显得很大。
被看得有些发毛，余忠把头别了回去。
“噗。”齐娟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你这里红了。”齐娟指着自己脸颊，提醒道，“还有眼角，紫了。”
“我知道。”余忠根据齐娟的比划，也摸了摸自己脸上相应部位。
“疼吗？”
“还行。我抗揍。”
“被你爸打多了吧。”
“嗯？你这么了解我啊？”
还开得出玩笑，证明心情肯定缓和了些。余忠也稍稍放下心。
“因为，我小时候也经常被打啊。”
“真的？”余忠张大了嘴，“我以为女生都不会挨打呢。”
“那是因为……”齐娟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不了解我。我妈从小对我要求高，小时候，作业写错一个字，可能就会挨一顿打。”
“阿姨是想让你变得优秀吧，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的琴拉得那么好……”余忠突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不好的事，闭上了嘴。果然齐娟也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夜跑的路人的身影掠过，留下一阵荷尔蒙的气味。
“今天，谢谢你。”还是齐娟先开口。“对不起，我不敢上楼。失踪这么久，我妈肯定不会放过我。”
齐娟抬起头，看着六楼的灯光。
“我相信阿姨不会的。”余忠道，“这样，你先回家，如果没事，你就打开自己房间的灯，开关三次。如果十分钟内灯没亮，我就冲上去，找你借英语笔记。”
“管用吗？”
“你还有其它办法吗。”
“……那，我上去了。”
余忠站了起来，对着齐娟的背影道，“今天到底怎么了，你的琴是被谁砸的，能告诉我么。”
齐娟停下步子，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凉薄。“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谁都可以说，只是你不能。”
“对了。我的房间是这个。”齐娟最后指着一间黑黑的窗户说道，不等余忠继续发问，她再也没停留。
上楼后，齐娟掏出钥匙**锁孔。锁芯转动发出喀嚓声的那一刻，屋内外的两人的心弦同时被拨动。
还未来得及将家门完全打开，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
杨春赶到门口，和女儿打了个照面，相顾无言。
紧接着，一把搂住齐娟。
齐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母亲的怀抱太久远，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
楼下的余忠等了十分钟，那间窗子的灯依旧是黑的。
正准备冲上楼时，灯亮了，窗子闪了三下，像一个眨巴的大眼睛。
余忠放下心来，但他心中仍有疑惑。
齐娟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而且唯独他不能说，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收到了唐安的信息。
“我知道是谁砸了齐娟的琴。”
唐安的第二条信息，是一个定位，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巷子，也就是今天遇见齐娟附近的地方。
余忠赶到定位的小巷，只见唐安坐在台阶上，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比起之前来，要严肃很多。
“这个地方有人给自己家安了监控，正好录到了。我搞到了视频，你自己看吧。”唐安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余忠。
录像的质量不是很高，有几名陌生女孩围着齐娟，但为首的那个，就算化成灰，余忠也认得。
看着他们对齐娟做的那些事情，余忠的两只手臂不住颤抖，指骨攥得发白。
他终于明白，齐娟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是谁干的了。
那个人就是张丽丽，而齐娟知道自己喜欢张丽丽。
怒火有些遏制不住。现在的余忠，满脑子都是对齐娟的同情以及对张丽丽的愤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张丽丽算账。
“你去哪啊。”唐安拦住了他。
“我找她去。”
“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好吧我就是不相信你。”唐安道，“你想怎么做，打她一顿？骂她一顿？校规第十二条规定，严禁打架斗殴，违者记过处理。”
“更何况……”唐安拍了拍余忠的胸膛，“我怕你一看见张丽丽就软了。”
“那你说怎么办？”余忠虽然自信他不会看见张丽丽就软，但他也清楚，他斗不过张丽丽这种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唐安指着手机的画面，“你想让她付出代价，这就是我们的武器。”
“武器？”余忠有些疑惑，这个视频难不成把它发网上，这也不算什么吧。
“教育局那几个领导还没走，最近会在学校参观开会，胡主任肯定也有演讲，到时候大部分教职工都会参加，你说我要是黑进学校系统，把他演讲的ppt换成这个视频，会不会很精彩呢。”
余忠大惊，心想唐安真是个狠人，
“黑进教务系统，你还会这技术？”
“不会。但可以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