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仍有明月高悬，在高空寒冷的空气里，林小树抬起头，第一次感觉离月亮如此之近。在这样的高度俯瞰云阳市，只见灯火和建筑糊成一片，路上稀少的车辆开着远光灯疾驰，宛若点点流星，在街道上划过。林小树感觉自己仿佛童话故事里的阿拉丁，坐在魔毯上，巡视着这个世界，所不同的是，在那个童话故事里，应该是公主搂着男主角的腰才对。
过了不知多久，纸鹤在林小树居住的小区的一个角落缓缓落地。凌晨时分，四下无人，没人看见这两位驾鹤飞天的神仙。
“没吓到吧，学长。”周钰竹一边将纸张叠起来，一边问道。
“有点儿吧。”林小树知道，若不是自己早有心理准备，恐怕还真会被这奇妙经历吓出毛病。
“这么大的千纸鹤我研究好久了，你还是第一个见到它的呢。”
“请这位仙女给本麻瓜解释一下？”
“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吧，我就发现我能操控纸，纸牌、试卷、卫生纸都能控制——不过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学长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哦，我们也算是共犯啦，说出去的话，我就把你的VIP卡交给你们陆老师！”
“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这种事……”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之前我玩牌都是偷偷用这种能力换了牌，学长你是怎么抽到‘黑杰克’的呢？难不成你跟我一样？”
“哼，非也，”提到这个，林小树一脸自豪，毕竟玩牌可是自己的专业领域，“我就是随便出出老千而已。”
“是在袖口里藏牌吗？”周钰竹问。
“袖口？天真。”林小树打了两个响指，两只手上便突然各变出了一把牌，“衣服，裤子，假肢，鞋子……在我身上可是，藏着两百多张牌！
——玩21点的话，这里是的A和10，各种厂家的扑克牌都有；百家乐（一种赌牌游戏，比谁手上的牌更接近9，10和人像牌按0计）的话，这里有一把9和各种零分牌；斗地主之类的，这里有各种画风的鬼牌……”
林小树一边说，一边在手上大把大把地变出自己口中说的牌，然后又在一瞬间将那些牌藏回去，变牌和藏牌的过程极为迅速，周钰竹根本看不清楚，甚至，连声音也听不见。除了变牌藏牌的把戏，林小树还能把一些牌上的数字、花色瞬间改变，比方说，他稍微拿手一遮，就能将一把稀烂的牌，变成同花顺。
这些精湛的技艺让周钰竹看得眼花缭乱，她拥有控制纸牌的能力，但也只能在衣服里藏几十张牌，还得很别扭地从袖口里抽出来，如果早先那些围观者再站得近些，她闹不好还会露馅。但林小树这些手法，简直是大师之作，滴水不漏，全无痕迹，简直该给他颁发诺贝尔玩扑克牌奖才是。
“学长，我也想学这个！教我教我！”
“哼，你以为这就是出老千的全部了吗？”
林小树语气有几分邪魅绢狂，几乎要撅着个腚飞起来了，这个人聊出老千的事，已经聊魔怔了。
“幼稚，女人，你真正要学的不是变牌的手段，而是出老千的决策！懂吗？”
“诶？”
“你以为在赌场里赢个不停就很酷炫了？太蠢了！真正出老千的赌徒，是不会锋芒毕露的。把把出21点，出同花顺，不要说赌牌，连边儿都没摸到，今天你就差点害我被摩托车压扁。
——赌牌，出老千，就像下棋，需要计算，牌堆里有多少牌，别人手里有什么牌，你以什么点数取胜才不会引起怀疑，这些都需要提前算好，别人才信你干净。该输的时候就得输，不能过火，也不能吃亏，要安排好哪一天该赢，哪一天该输，才能细水长流。出千不是变变戏法而已，你要做的是掌控整个牌局，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脑子里都没想好，这牌就没法打。”
周钰竹被这走火入魔的赌棍教唆得两眼放光，一把搂住林小树的手臂，嚷嚷道：
“学长你收我为徒嘛好不好，求你啦！”
“不行。”
“诶？”
林小树的表情严肃起来：
“赌，是很危险的，赌场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以为你是在跟他们玩儿牌吗？你是在跟他们玩儿命啊，妹子。”
“那学长你，为什么还要去赌呢？”
“我得活着。”林小树敲了敲自己的假肢，“叮咚”脆响，“没人养我呀。”
“我也有，不得不去拼命的理由，学长，教我吧。”周钰竹几乎是在央求。
“不行。”
“我赢的钱跟你三七分账。”
“……留个微信，明天教你打牌。”
……
留下联系方式后，周钰竹便走着回家了，林小树也迈步回到家中。
稀里糊涂地，就答应教一个未成年少女出老千，这本来有悖林小树原则，但内心深处，他又确实希望把这些打牌的技巧教给某人——就像很多年前，一个故人教给他一样。
刚关上房门，穿白袍的百科全书少女就出现在林小树眼前，女孩正眯着眼，笑盈盈地看着林小树。
“我已经复制百分之九十五了哦，那个女孩身上的魔法。”百科全书说着，亮出一根进度条来，
“通用系魔法——驭纸术，载于本书第一千九百四十四页，该魔法能够操控各种纸张，主要用于解决上厕所忘带纸的尴尬状况，千百年来广受肠胃不好的魔法师们的好评。”
搞了半天，居然只是个取卫生纸擦屁股的法术？林小树不免有些失落——这和他想的上天入地各种特效的魔法完全不同。不过至少有一点好处，以后他打牌又多了些出千手段。
“什么时候能复制好呢？”林小树问。
“需要那个女孩再次使用这个魔法，并且你要在信号范围内，就可以继续复制了。”百科全书回答。
“再次使用吗……”林小树想了想，只要之后还能和周钰竹玩玩牌，那就肯定能见识到她再次施法，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林小树心里有了些莫名的情绪，周钰竹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而他突然有种预感，那样的笑容，他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
云阳市某高档酒店外，万正豪正在训斥他的一堆手下。
“七八个成年人，让一个瘸子，一个小女孩从你们手底下跑了？”
“大哥，他们……”
“叫万总！”万正豪呵斥道。
“万总，那女的有点邪乎的，她扔的扑克牌跟活的似的，围着我们转，她还折了个千纸鹤载着那小子飞了，我们实在是……”
“你他妈跟我在这扯淡呢！”
“真的，万总，我们哥几个都瞧得清清楚楚的。那丫头跟您玩牌的时候，估计也是用这手段出的老千。”
几位壮汉都一脸委屈地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哦？有点意思。”万正豪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在心中打起了算盘。
“那你们，就想办法，把她给老子抓过来，如果真有这么邪门儿，咱们万家倒是有些事情，用得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