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八点左右,林小树带着苏见月出门了。
云远河里绵延十几里,早已修满了河灯,夜幕降临,河灯都亮了起来。这些河灯各式各样,有宫殿,有莲花,有宝塔,还有各种颜色的十二生肖。时值寒冬,云远河清流见底,水落石出,,河灯五彩斑斓的光映照着浅浅的水流,盈盈一水间,仿佛银河落地,一片梦幻。
云远河周围早已人山人海,人行道上人挤人,公路上车挤车,河边一溜儿全是各种小摊,卖零食的卖纪念品的卖烟花的,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在满大街的嚷嚷声里,一只只孔明灯从人们手中升起,在喧嚣的夜色里飞向满天星辰。
苏见月特别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拉着林小树买这个买那个,一路上棉花糖冰糖葫芦糖画什么的吃了个遍,林小树就像个随从一样陪着这位小姑娘,主要工作就是付钱和拎东西。
“前面有表演诶!想去看!”苏见月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河灯,不由分说地拉着林小树往那儿赶。
那座河灯是万华集团出资修建的,万华集团是云阳市的一大财团,如今势力遍布全国乃至海外,财力雄厚,富可敌国。不过云阳市很多人都说,万华集团风评不好,集团董事长万长春以前是黑帮老大,底子不干净。至于这些消息是否真实,至今无从考证。不过万华集团自己倒从不怕别人说自己不干净,花钱从不遮遮掩掩,该捐款捐款,该纳税纳税,每年修河灯,万华的河灯准是最大最好看。
今年万华集团的河灯也是一如既往的霸气,那河灯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花瓣之间有一些火红的布匹,被剪成火焰的形状,晚风吹过,那些红布随风飘舞,映衬着莲花内灯管晶莹的红光,看起来就像真正的火焰一样。
在那莲花的花瓣内,有一个圆形的平台,那便是这座河灯上用于表演的场地。此时,已经有演员从河灯内部的楼梯上到舞台中央,准备表演。
苏见月拉着林小树在人群里艰难地开辟道路,终于挤到可以观看演出的位置。
只见那舞台中央,仅站着一位年轻的舞女。那女孩一身埃及舞娘装扮,头戴头纱,脸上覆着一层朦胧的面纱,身穿短袖上衣,露着小腹,下身是一袭阔腿裤,腰上系着暗金色的腰巾。在巨大的河灯上,舞女显得很小只,她对着两岸的人潮各鞠一躬后,便开始表演。
伴随着欢快的鼓点,女孩跳起舞来,尽管在大冷天里穿得这样少,她的动作却没有因为寒冷而有丝毫的走样。她用赤足轻踩节奏,玉臂当空轻轻摆动,皓腕随之翻转,画出优美的曲线。
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男性看着那女孩优美的曲线啧啧称赞,个别猥琐点的甚至口舌生津,开始评点舞女身段:那修长的双腿,洁白的皮肤,尤其是那几乎完美的腰肢,真可谓“楚腰纤细掌中轻”。完美的身材配上轻盈的舞步,这时候,如果有人说那是天宫仙女,可以御风而行,大家都会点头表示同意。
林小树见此美人,也不禁感叹,这舞真细,呸,真优美。苏见月见林小树两眼放光一脸痴汉,气得在后者手上掐了一把。
一段舞步过后,鼓声定住,周围人以为表演结束,正欲鼓掌,不料河灯上那姑娘突然对着天空轻轻挥手,随后,从她的手掌里,甩出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火球飞到空中,化作漫天焰火,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熄灭了。天空变成了温暖的红色,周围的人们都感受到了,那巨大火球留下的温度。
紧接着,这段舞蹈开始向杂技过渡,女孩在舞蹈中频频朝空中扔出火球,有时也直接将火球握在手中,随着舞蹈轻轻甩出一溜丝带般顺滑的火焰。
“哇塞,那是真火?”
“是真的吧,我都有点热了。”
“好厉害啊,她怎么做到的?”
“藏了汽油吗?”
“人姑娘穿这么少往哪藏啊!”
“以前没见过这种表演啊,这是哪个团的?”
……
观众只道那是杂技,一时间都在叫好,鼓掌,尖叫,拍照,只有林小树呆若木鸡——妈蛋,这波突如其来的杂技,绝对特喵的是魔法了好吗?
“‘水蛇腰女孩’那个,是魔法哦。”
林小树听见了小百科的科普,他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口服液盒子,里面有一瓶口服液正发着荧光,甭问,那肯定是一根发光进度条,进度停留在百分之零处。
“那是火系法术第二百四十二页的——火球术,可以从手中释放球形火焰,”小百科继续用只有林小树听得到的声音解说着,“现在离得太远了,我没法复制,需要……唔!”
小百科还没说完,林小树便拉进腰包的拉链,强行让她闭嘴了。
林小树不需要复制什么魔法,不过,他也不能对那个舞女置之不理。
根据周钰竹事件的经验来看,这个舞女十有八九也会出事,况且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魔法,虽然假借表演之名,但难免有些惹人注目。
周钰竹被射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因为她在赌场逃跑的时候给人看见了魔法,便被要挟去抢劫运钞车,导致杀身之祸。林小树知道,这舞女如果不停止使用魔法,一定也会被身陷危险之中。
林小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如果有危险,他的首选肯定是溜之大吉。但是,如果别人有危险,而自己可以阻止呢?
林小树走神的时候,表演已经结束了,舞女在掌声中谢幕,退下了舞台。从河灯上下来后,舞女披上羽绒服,穿上雪地靴,从河里的石阶走上河岸。舞女一上岸,人们瞬间涌了过去,想一睹舞女芳容。几个杂技团的人帮舞女开道,拨开那些人群中的咸猪手,径直朝一辆面包车走去。
这时,一个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冲破重围闯到了杂技团的人们跟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小树。
林小树趁旁人不注意,一下子走到舞女面前,拉住了她的手。
围观群众震惊了,杂技团的人震惊了,舞女震惊了,林小树自己也震惊了。
舞女看了看眼前的陌生男子,相貌平凡,衣着朴素,但他的眼中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坚决,透过那坚决的眼神,舞女还感受到一丝温柔的凝望。
然而林小树坚决和温柔的外表下,是慌得一批的内心——
卧槽,我在干什么?我怎么就走过来把人家手拉住了?
对,是想告诉她随意使用魔法可能会招来生命危险,但这个情况,众目睽睽,怎么能直接说呢?
本来林小树的计划是一把拉住她就跑,到无人的角落给她生动形象地讲一讲随便使用魔法是多么危险的事儿,但他忽略了周围的人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头皮发麻。
大家都一脸问号地看着呢,不说点什么也不像话。
“那个,不开玩笑,”林小树看着舞女,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脸,“你别这样了。”
“别哪样?”舞女觉得有些好笑,面前这人别是个二傻子吧。
“别,别玩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