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舞女白冰冰站在巨大的莲花河灯上,睥睨着云远河两岸的观众。
元宵节的河灯会与前些日完全不同,热闹的氛围甚至比大年三十的夜晚更甚,不止云阳市本地的市民,连许多外省的人也千里迢迢地躬逢盛会。这一天,每一个河灯上都会有一场表演,每一场表演都在数台无人机的拍摄下全国直播。唱歌、跳舞、话剧……一个个节目依次在不同的河灯上呈现,惹得河边的看客叫好不断,呼声震天。
林小树和杂技团的几人在莲花河灯里藏着,等待着演出时刻的到来,白冰冰坐在内部楼梯的高处,正在深呼吸。
终于,摄影无人机飞到了莲花灯的周围,那是此次河灯会最大、最引人注目的河灯。此刻是万众瞩目的时刻,此刻所有人都凝神以待。
那河灯的舞台上,缓缓走出了一位楚楚动人的舞女。
她缓缓起舞,灵动的腰肢似轻盈的丝带在舞动。舞女白冰冰的身体似乎和现场的伴奏音乐合二为一,她的每一步、每一次挥手、每一次扭动腰肢,都稳稳地合着音乐的鼓点,在完美的踩点舞步中,一个个火球也从她手中飞上天空,化作蒸腾的焰浪,让天空都泛起火红的涟漪。
“好!”
“六啊!”
观众们的情绪被这夺目的火舞带到了高潮,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叫好,在鼓掌,在吹着畅快的口哨。
然而这一晚的节目并不止于此。就在音乐声即将结束之际,河灯里,飞出了片片纸张,那些纸张像洁白的水鸟一般飞舞,在半空中汇聚一处,渐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凤凰!
“哗——哗——”
凤凰的翅膀有力地扇动着,气流涌动的声音就像百鸟之王的低吼。紧接着,白冰冰挥了挥衣袖,扔出一枚小小的火球,那火球落在凤凰的尾巴上,很快就燃烧了整只凤凰。霎时间,纸做的白凤凰变成了浑身烈焰的神鸟,飞上了高空……
……
……
几十秒后,那纸凤凰已在半空中化作了灰烬,但人们仍沉醉在这壮观的奇景中,他们甚至忘了鼓掌,忘了叫好,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舞女在台上谢幕。
远处,陆际联看着那半空中渐渐熄灭的火焰,在震惊之余,也有了一些担忧。如此夸张的景象,造成的影响,不知道会有多大。肯定会有人看出点什么,看出那不是杂技,而是真真正正的,超能力。
对陆际联来说,眼下最为棘手的是,两个超能力者不知为何开始了合作,虽然只是表演,但紧急时刻,二人合力战斗也不是不可能。虽然现在还不到击杀他们的时候,但若真动起手来,自己以一敌二恐怕比较吃力,况且,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两人失控,自己真的有能力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抹杀吗?
陆际联握紧了风衣口袋里的一支装着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朝着莲花河灯走去。他一直注意着手中仪器屏幕上的波形,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但他必须更接近那两人才行。
……
……
火焰熄灭后,在人群中观看表演的苏见月仍然流连于刚才的表演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那漂亮的火球、优美的舞蹈、华丽的河灯以及浴火的凤凰,简直让这个小姑娘的少女心熊熊燃烧。她不由自主地朝那河灯移动,跟无数现场观众一样,想看看幕后的演员们,想看看那神奇的火凤凰是否是借助了什么道具制成的。
然而,在靠近莲花灯后,苏见月却看见了让她难以相信的一幕——
那个跳舞的舞女正在对人投怀送抱,而拥抱的对象竟然是——林小树?
更让苏见月不快的是,林小树还一脸憨笑,好像被那女的抱着很开心一样!
一时间,苏见月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只见小姑娘风风火火一路狂奔,将周围的人都生生挤开,径直冲到了林小树和白冰冰面前。
林小树刚抱完白冰冰,便见一怒气冲冲的女孩直奔自己而来,定睛一看,来者居然是自己的妹妹苏见月?林小树来不及思考,下巴上便挨了一记苏氏上勾拳,耳朵里也灌进一阵冲冠怒吼:
“王,八,蛋!”
林小树被这愤怒一拳打得有些踉跄,白冰冰赶紧上前扶住。
“你还敢往她身上靠!”苏见月咬牙切齿,上前还要继续狂扁林小树,“最近天天说有事,原来是出去陪她了!”
“喂——我和她只是同事,”林小树捂着隐隐作痛的下巴,赶忙解释,“我是来帮她表演的。”
“你女朋友?”白冰冰问道。
“不是,是我妹妹。”
“哼!”苏见月扭过头去,怒气仍然未消。
“好啦月儿,我们先回去啦,这里人好多……”
林小树一边摸头安抚,一边环视着周围的人,生怕被围观的人拍照发到网上,尽管他戴着口罩,但还是不想面临身份暴露的风险,尤其是苏见月,这丫头就这么风风火火闹了起来,一点儿也不注意影响。
不过林小树确实是想得有点多,因为大家注意的焦点根本就不是他和他气到爆炸的妹妹,而是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舞女。很多人对着那舞女小姐姐一通乱拍,不必说,这次表演定会让这个二十岁出头的杂技演员火遍网络,连带着红枫杂技团都鸡犬升天。
林小树本欲先带苏见月回家,因为他不确定陆际联和他背后的势力是否在此地,如果把苏见月也卷进来可就不妙了。不过红枫杂技团的大胡子团长拦着他不放他走,非要让他一起去喝个庆功酒:
“林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那折纸这么厉害,今晚说什么也得让我请你喝顿酒,就算是给你发的辛苦费!”
盛情之下,林小树也无法拒绝,苏见月见状也执意同去,理由是“免得你喝醉了跟别人回家!”
杂技团一行人随即到了附近一家啤酒城,大家辛苦了十几天,过年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这次演出大获成功,眼看着网上好评如潮,大家都十分高兴,酒闸一开,喝个没完。一行人从夜里十点喝到了凌晨一点多,快活十足。
不过唯一有点破坏气氛的就是,林小树一直戴着口罩,还给她妹妹也戴上了口罩,跟个逃犯一样畏畏缩缩的。苏见月说要保持身材,不吃不喝,林小树呢,虽然得喝酒,但不愿意摘下口罩,竟然在口罩上戳了个眼儿,插了根吸管嘬酒。有人跟他敬酒,他就“吸溜吸溜”,慢慢悠悠,喝得一点也不痛快。
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杂技团的各位基本都喝得神志不清,瘫倒在座位上,连白冰冰也有些微醺。
苏见月一直扯着林小树的衣袖,表明想赶紧回家。但林小树还有件事想跟白冰冰确认。
此时,啤酒城里也没什么人了,热闹的街道也变得冷清而肃杀,林小树便很严肃地对白冰冰说:
“你确定了吗,以后不再用那个?”
“啊?那个啊,”白冰冰迷迷糊糊的,说话的语气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正经,“我又不想金盆洗手啦,我想,我想成为著名表演艺术家,我要开创火舞,流派,嘻嘻……”
“喂……”
林小树无语了,敢情忙活了一阵,这女的还是对危险浑然不觉。
而一旁的苏见月倒是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两人关系有点问题,于是心里又有些不爽,便掐了林小树一把,让他赶紧带自己回家。
这时,白冰冰突然颤颤巍巍地起身,一下子扑到了林小树身上,用醉醺醺的口吻道:“我想吐诶,你扶我去外面吧——”
“哇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见白冰冰饿虎扑食一样扑住林小树,苏见月一下子便炸了毛,赶紧把白冰冰拉开,叫了声“你别碰他!我扶你去!”,便搀着白冰冰走到啤酒城旁无人的小巷里一吐为快,留下林小树和一堆醉酒壮汉原地等待。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也有些惨白,巷子里少有灯光,让人有些发毛。苏见月心里有些害怕,心里想的只有等白冰冰吐完就赶紧拉着自己那白痴哥哥火速回家。
在巷子旁,停着一辆面包车,苏见月和白冰冰并没察觉到那辆车有什么异样。
面包车的门突然开了,从上面下来三个中年男人。
那三个大叔恶狠狠地朝苏见月和白冰冰走来。
“唔——”
苏见月还来不及求救,一张手帕便蒙在了她脸上,中年男人很用力地将手帕按在少女的鼻子和嘴巴上,手帕上的**不出几秒便让少女昏迷了。
另一边,刚吐完还没回过神的白冰冰也被同样的招数制服。
三个中年男人里,有些瘦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说:
“把那个舞女弄到手了,这下肯定能在村里卖个好价钱。”
“哥,那这丫头呢?”抱着昏迷的苏见月的大汉问道。
“白痴吗?这个也是好货色啊!打包带走,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