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长钉还是在高温和塔露拉的攻击下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断裂的部分在空中飞舞,最后刺入土中,保姆虫手中的长钉只剩下了剑柄。
塔露拉没有停下,长剑继续向下劈。
见长剑就要劈在脑袋上,保姆虫果断的把剑柄丢了出去,伸出双手挡在前面。
剑刃就这么停了下来,就好像有一面看不见的墙挡在前面,无论塔露拉怎么使劲向下压也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保姆虫。
保姆虫同样也不好受,从她的表情来看,用这种方式来挡下攻击相当得吃力。
双手一推,把塔露拉推开后,保姆虫滚到一边站了起来同时反手拔出第二把长钉。
塔露拉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后,双脚用力踩在地上,长剑刺入土里。
“掌控一切流体的源石技艺,果然很麻烦。”塔露拉眼神冰冷的看着保姆虫,“但是你还能用这种方法挡下我的攻击几次呢?!”
每走一步,塔露拉身上的气势似乎就在升腾一分,连带着她身后浮现的火焰,就宛如她就是火焰的化身一般。
保姆虫长钉一挥,周身气流涌现,吹散了硝烟,手中长钉指向塔露拉。
“至少足够让我打倒你了。”
“大言不惭!”
塔露拉举起手中的剑,那一刻,她的身影变得十分糢糊。
保姆虫瞪大了双眼,尽管有复眼的帮助下她可以把塔露拉的攻击看的更清楚,但面对塔露拉这一剑,她首次有了种无法避开的感觉。
源石花纹微微亮起,气流的流动速度变得更快了。
“蜂群!”
保姆虫疯狂振动翅膀,气流形成蜂群也作为助力帮了她一把,那一剑正好削过她的身侧。
那一剑劈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毁灭了一样,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正在融化的裂痕。
保姆虫半跪在地上,长钉撑地,左手按在右边的肩胛骨处,神色有些痛苦。
即使有复眼和蜂群的帮助,那一剑保姆虫终究是没有闪过,只见她右侧的蜂翼被削去了一半,而剩下的那半片蜂翼正在她的身后随风飘扬,然后被上面残留的火星烧成灰烬。
“嘶……该死,这下子可麻烦了。”
保姆虫有些头疼,这倒不是因为翅膀只会长出一次而已,实际上她平时翅膀也会脱落,只要养分足够她随时都能在长出新的翅膀,但这个前提是翅膀必须是自然脱落的才能立即长出来。
而且,她的翅膀还是她身上神经最密集的部位,一旦被砍下来,带来的痛楚会有多强烈可想而知。
塔露拉可没有那么好心给保姆虫喘息的机会,举起长剑,足以将空气蒸发的斩击再次袭来。
保姆虫举起左手,一阵气流出现在保姆虫四周。
斩击和剑刃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下,塔露拉迅速的将剑收回来,但在收的过程中她感到有些吃力,就好像空气本身产生了黏性一样。
保姆虫举起长钉向前一刺,身上的源石花纹闪烁着白光。明明塔露拉就不在保姆虫的攻击范围内,但是她还是选择举起长钉攻击塔露拉。
塔露拉自然也知道长钉碰不到她,然而她心里总有个感觉警告她立刻离开现在的位置。
比起自己的眼睛,塔露拉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很多时候的战斗,光凭肉眼根本跟不上战斗的节奏,所以塔露拉在战斗的时候更习惯于跟着自己的感觉。她下意识的侧开了身子,同时,她身上的黑色贵族服饰在侧腹部的位置上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裸露出的肌肤也被擦伤,流出了鲜血。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伤口,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手,塔露拉脸上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
刚才的攻击,在长钉刺出的时候,她没有感受到一丝风的流动,直到她的侧腹被划伤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空气以极快的速度流动着,化作一把利刃一样划开了她的肌肤。
如果刚才她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避开的话,恐怕就不会单纯只是划伤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洞出现在她的身上了。
塔露拉握紧她的剑,这一次,淡红色的源石能量从她的手臂转移到剑上,充斥着整个剑身。
周围空气的温度不断的上升,很快就连附近的树木也出现因为高温枯萎,甚至自燃的情形。
塔露拉自身就像一个能量反应炉一样,源源不绝的源石能量被灌入了她的剑中,整个剑身从黑变成了鲜红。
“住手,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吞下受难者的苦痛……”
塔露拉喘着粗气,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双眼被血一般的红色所占据。
“该死!”
保姆虫见塔露拉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长钉刺入土中,双手合起然后分开,源石技艺全力发动,双手间出现大量的电流来回跳动着。
“嘶哈……痛饮……压迫者的鲜血……”
塔露拉把剑挥下,鲜红如血的火焰巨龙从剑身窜出,对保姆虫咆哮了一声后冲了过去。
保姆虫身上的源石花纹依旧在闪烁,而且光芒变得更加的强烈,只见她用右手拔出了长钉,左手则是出现了一团表面不断跳出电流的浆糊,要维持住这团浆糊的存在耗费了保姆虫许多的体力,她的气息现在相当的紊乱,源石能量不受控制的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血管中流动着。
“喝啊!”
保姆虫丢出了那团浆糊,然后迅速的向后退开。
那一团浆糊一脱离出保姆虫的掌控后便开始向外释放能量,血色炎龙撞上了那团浆糊。
两者在碰撞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那场面犹如天灾降临一般,血红色的火焰夹杂着蓝色的闪电直冲云霄,互相争斗,谁也不让谁。爆炸产生的气浪更是直接将周围所有的树木连根拔起。
已经彻底远离据点的整合运动成员自然不会没注意到,刚转头便看到了天空被蓝色的闪电和血红色的火焰贯穿,紧接着迎接他们的便是爆炸产生的恐怖气浪,许多整合运动的成员来不及卧倒被吹得失去了身影,身轻体柔易推倒的弑君者原本也应该被气浪吹得飞上了天空。
不过她运气不错,飞出去的方向正好有一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树,枝叶茂盛的老树正好接下了她。
“现在是什么情形?!先是要我们撤离据点,现在据点的位置又突然出现了这么强烈爆炸是怎么回事?!”
梅菲斯特扶着全身严重骨折的浮士德大声质问,如果他没有即使让自己的牧群挡在前方恐怕他和浮士德也会飞到不知道是哪里的荒郊野外。
“老顽固……”
霜星先看了下据点的方位然后又看了一眼爱国者像是在询问他一样。
“如果担心的话就去吧。”
爱国者点了点头,手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嗯。”
霜星应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冲向来时的路。
……
整合运动的据点中,火焰依旧在燃烧,周围的温度早就已经降了下来,不再是先前塔露拉和保姆虫战斗时那令人窒息的温度。
话虽如此,这里的温度依旧是很令人难受,没有源石技艺的保护下贸然闯进这里,光是触碰到空气就可以让人的身体严重烫伤了。
据点中原来是大厅的位置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在废墟的正中央,塔露拉身体靠在一块石板上一动也不动,即便她想要动也没办法,因为更确切的说法其实是她被钉在了石板上。
保姆虫的长钉贯穿了塔露拉的侧腹连同她身下的石板一起贯穿,而此刻保姆虫手上拿着原先的那把长钉断裂的部分,前端顶着塔露拉的眉心,她骑在塔露拉的身上,双脚落在她身体的左右两侧。
在平常是一个如此羞耻的动作,在这个场合却异常的严肃,长钉顶着塔露拉的眉心,只需要将长钉刺进去,一切便会结束。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偏偏保姆虫就是下不了手,她拿着长钉的手甚至开始颤抖了。
“动手啊,你还在犹豫什么!”塔露拉看着犹豫不决的保姆虫,冷冷的笑着。
“呜呜呜……妈妈,不要走……”
“别哭了,从今以后就由我来代替你的妈妈来照顾你吧。”白发德拉克人如此说着并温柔的抱住了正在做恶梦的女孩。
“你不是要阻止我吗!那就动手啊!如果不杀了我,我是不可能停下的!”
“我啊,很喜欢对战斗之后的你说欢迎回家。”白发德拉克人摸了摸长高了不少的女孩的脑袋说:“总觉得有种家人的感觉。”
“不要怜悯我,快点动手!只要刺下去,一切便会结束,整合运动在没有我的带领下也不会去屠杀平民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快动手啊!璃沫!”
塔露拉不停的用言语刺激保姆虫,要她动手。
“欢迎回家。”白发德拉克人笑着说。
“我回来了。”女孩也笑着回应对方。
“啊啊啊!”
最终保姆虫像是受不了塔露拉的言语的刺激一样,怒吼一声,将长钉刺了下去。
“锵!”
然而,长钉只是刺在了旁边,并未刺穿塔露拉的脑袋。
“呜哇哇哇!”
保姆虫开始嚎啕大哭,泪珠像雨一样滴在了塔露拉的脸上。
“我做不到啊!”她一面擦拭脸上的泪水一面哭诉着,“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中含着泪水望着塔露拉,“造就了现在的我的人,是你啊!”
“多亏了你,我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懂得为高兴的事欢笑,懂得为悲伤的事哭泣……”
天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一样,下起了小雨。
“我相信着你,我被你抚养长大……”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保姆虫哭着说:“但是现在,你要我怎么动手杀了你啊!”
面对保姆虫的哭诉,塔露拉把脸别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在逃避。
这时,保姆虫原本取代脸的下半部的附肢出现了变化,模拟出了一直以来缺失的部分,她现在再也不需要以戴着面罩的形象出现在人前了。
“本来是想要当作一个惊喜给你看的,但现在就只能作为一个临别礼物了。”
保姆虫摸着自己的脸,塔露拉这时也看呆了,由于太过震惊而没有意识到保姆虫的脸正在靠近她。
唇分,两人的脸庞带上了红霞。
“璃沫,留下来吧。我……我不能没有你。”塔露拉这时不再有先前的冷酷,仿佛是卸下了那名为暴君的面具一样,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保姆虫看。
“不,塔露拉。我不行。”保姆虫露出了有些难看的微笑,“我刚刚不是说了那是我给你的临别礼物吗?”
周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塔露拉立即意识到这是源石虫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源石虫?怎么会?”
一个巨大的黑影也出现在了保姆虫的身后。
“母亲,我们该出发了,巢群的族人们正等待着您的回归。”瓦伦丁走到保姆虫身后提醒。
“嗯,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瓦伦丁张口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嘶鸣,塔露拉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她却从保姆虫的动作中明白了。
“不,璃沫,不要走!呃!”
塔露拉伸出了手想拉住保姆虫,但却因此扯到了伤口。
“塔露拉,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以后一切都会一如往常。”保姆虫温柔的笑着,但她的眼中却有悲伤和不舍。
“不,璃沫,我不要你走……”塔露拉挣扎着想握住保姆虫的手,但睡意和疲惫感却在这时涌了上来,经过几次抗争下,塔露拉终究是敌不过睡意,闭上了双眼。
……
当霜星回到曾是据点的废墟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场激烈的战斗被碾为齑粉,放眼望去,除了曾是大厅的地方上有一个简易的遮雨棚,底下还躺了一个人外,什么都没有。
霜星打了个激灵,朝那个遮雨棚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遮雨棚下的人就是塔露拉,腹部被绑上了绷带明显进行过了完善的医疗处理,其他地方多少也有一些小伤同样也处理好了。
从处理伤口的手法来看是保姆虫无误,也只有可能是她。
然而霜星除了放在塔露拉身边的那两把属于保姆虫的武器外并没有找着它们的主人。
“璃沫,别走……”
塔露拉这时说起了梦话,一滴泪珠从她的眼中流出,滚落了下来。
霜星这时才发现这位人见人怕的暴君其实也是会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