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致两百万年后的你

作者:彻岛冰羽 更新时间:2020/3/26 0:59:17 字数:3182

“这件事是从大约2.3亿年前的晚三叠纪卡尼期开始的——

在那之前,曾经所有分裂的大陆重新连在一起,形成了“盘古超大陆”,专业点说就是‘Pangaea’,这个译名也挺起来挺有神话色彩的。

虽然是叫盘古嘛,但正如我所说,它也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只不过是亿万年的匆匆过客。但那个时候,是整个大陆拼合得最紧密的时候。

但也不要看这块陆地很大就觉得它很厉害。随着陆地合并,气候也跟着改变。由于它太大了,湿润的海风难以抵达大陆内部,雨量稀少,烈日灼地,不少地区都是戈壁沙漠,两极地区也无冰川的迹象。当然,就算现在有那些景色我们也看不到了,因为全都是水...

纵观整个大陆,植物类只有少数低矮耐旱的石松和节蕨,优势动物则是保存水分能力较强,适应干旱气候的伪鳄类,曾经的霸主兽孔类已是日落西山。而刚上线的恐龙数量稀少且聚集在冈瓦纳大陆南部。炽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而更绝望的是,从二叠纪到三叠纪以来,火山活动极其频繁,巨量的二氧化碳带来的是强烈的温室效应。到了三叠纪卡尼期时,地球上除了高山外已经没有可以常年维持的冰川了,就连两极都不能幸免。

本来是有一套体系的,比如说海洋里的浮游藻类,对,就是那个尸体之后会变成石油的那个,就可以吸收二氧化碳。淡水江河也能溶解二氧化碳,并与某些岩石反应形成碳酸盐沉淀。但是...什么多了都不是件好事,二氧化碳过多带来的酸化抑制了藻类的生长,淡水江河水系几近枯竭。

也许是过度干渴了,它又不能去便利店买瓶可乐,并且当时大陆西北角的一系列超强火山已经断断续续喷发了数百万年。地球就开始呼唤:“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于是,伴随着大规模的造山运动以及其伴生的火山运动,西北角的大量火山喷发了,它还有个帅气的名字——‘兰格利亚大喷发’。

伴随着无数的二氧化碳,地球终于要迎来它的临界点,大气水循环加速,雨量再次增加。在超级季风气候和火山爆发的联手下,裹挟着水与热的狂潮冲破了陆地的藩篱,最终,大陆被暴雨笼罩了,迎来了百万年的极端气候——卡尼期洪积事件。

对于盘古大陆,这或许只是一场毛毛雨。但对于地球上的生灵,是一场灭绝与新生的挑战。

一切都在改变,例如钙质微型浮游生物大规模爆发,遭遇打击的菊石和牙形石也进行了类群更替。淡水、陆源碎屑、温室效应等因素,也彻底改变了海洋温度、pH值、盐度、含氧量。同时,由于海洋缺氧,导致厌氧细菌越发繁荣,并释放出过量的硫化氢,对海洋生物造成毒害,加剧了海洋生物的灭绝。

而相比于海洋,陆地的变化更是波澜壮阔。裸子植物兴起,一片又一片的森林出现。这颠覆了草食动物的生活,也颠覆了肉食动物的生活。许多草食动物或是够不到树上的嫩叶,或是无法消化粗糙的裸子植物纤维,饿死于一片生机盎然中。草食动物的衰败也使许多肉食动物失去了很大一块食物来源。这一切都为后来的灭绝,埋下了伏笔。同时,滚烫的暴雨终年不止地拍打着针叶树,以至于各地的树木疯狂分泌树脂。于是在卡尼期洪积事件期间,地球迎来了第一个琥珀形成的高峰期。虽然现在可能也没什么人见过琥珀了,不过它的金色以及它内部的生灵都意义非凡呐...

不过,有灭绝,就有新生。全球蔓延的森林带来了丰饶的树冠层,促使了脊椎动物第一次飞向天空,这便是翼龙称霸天空的开端...或者说,它们称霸了一亿多年之久。如果有一双翅膀能够翱翔天空就好了啊,我已经不止一次幻想...咳咳...嗯...虽然许多海洋爬行类动物之前两千万年便已经下海,但大雨肃清了许多大型掠食者,它们迎来了全面壮大的机会。

不过最大的赢家,应该是上一任家主——恐龙吧。相比于当时其他陆地脊椎动物,它们不仅有长脖子,还能直立行走,这就意味着它们能够获得高处的食物了。它们胃内的胃石以及发达的牙齿,也帮助它们消化更加粗糙的植物纤维。更有甚者向着肉食性的生态位发起冲击,向大型化发展。它们的化石占比也从之前的5%暴涨到了90%,如同从陆地上一跃而起的苍鹰...就是那种有大型翅膀的鸟类,不难想象。

这次暴雨吹响了恐龙时代的号角。经过了两百万年的雨季,兰格利亚的火山归于平静,沼泽与浅海吸收掉了多余的二氧化碳,地球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回到了以前的舒坦日子。雨停了,而世界也变了。这便是那场长达两百万年的雨。”

讲到这里,时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而凪也放下咖啡杯,兴高采烈地拍起了手。

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不过地理和生物课上学到的知识能让凪懂个十之八九。超大的大陆,喷发的火山,各种植物,以及古代生物,还有琥珀,虽然在战前还能看到各种火山,植物以及各类动物,但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一切都如同奇幻故事。

“真是精彩,这就是我们的时雨!...不过这和现在的状况没什么关系吧?”

“不是你让我讲的吗?我只是提了一句而已啊!而且明明是要你讲的为什么我说了这么久?”

时雨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但之后她又把手指放在下巴上作思考状。

“但是这可能也是一种启发...比如说,地球可能要迭代了,末世之后,便是新生...之类的?”

“如果这不是新生的话,又是什么呢?”说罢,凪又喝了口咖啡,虽然品质一般,但她已经喝了两杯了,应该感谢水龙头现在还能出热水吧。读者们可能会质疑自来水真的能喝吗。「Ark」的水厂的水来源是雨水或地下水,雨水经过环境调控目前质量好了许多,地下水的污染也不严重,经过完全净化已经达到了引用标准,这点大可放心。

刚才,她俩聊天期间(刚开始只是一点闲聊),时雨只是提了一句“突然想到了卡尼期洪积事件啊...无休止的水,两百万年的雨...”,结果引发了如上的事件...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吧。

“我刚起来的时候,和你一样惊讶,也确认了很多次‘没有人在了’的事实。但是海洋和太阳指引我去外面看看,所以吃过饭之后我立马动身了。之后...”

“所以你什么也没想就莽撞地出去了?”

“啊哈哈哈...呃——之后我打开了楼的大门,做好了被淹的准备,结果却发现水不会漫进来。”

“转移得可真快啊...”时雨侧视着凪,“你接着说。”

“嗯。我也去氧气站看过,所有设施大概——都是能用的,而且水同样不会漫进来。并且我在水中漫步的时候,觉得身体很轻盈,稍微爬一爬估计都能爬到楼顶了。现在想一想,氧气站真是绝妙的东西,以前我都不这么觉得,只知道对战争的恨意...不,算了。”凪的眉头紧皱,之后又松懈下来,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时雨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说,也不应该说。“也就是说,外面的水压属于人能承受的范围,并且浮力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类似于月球漫步,其挥发速度大概比酒精挥发慢一些,比水挥发快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饮用,目前大量的水也没有压垮城市机能,至少咱们的房间已经氧气站的氧气产生还是正常的。最奇怪的是水不会主动漫入建筑,是这样吧?那么氧气站,此后可能就如同我们的生命了...如果它的系统正常运作的话。”

“正解,没错没错。”打了个响指,凪脸上轻松的笑意又回来了,“不过我真的觉得你应该也出去看看,或许你能想到点什么。就算想不到,也是不错的经历不是吗?至少看见了久违的太阳。”

时雨再次看向了窗外的海洋,还有那不知道多久后又见到的太阳,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应该像凪说的那样,去亲身感受一下。

生命的全部的意义在于无穷地探索尚未知道的东西。——左拉

她抓起了前额的刘海,又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凪,“行吧,就依你了。”

凪向她伸出了大拇指,时雨呆了一下,最后也以大拇指回应。两人脸上的笑容不谋而合,不过凪的笑容当然比时雨的灿烂得多。

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笑出来的人,也很坚强吧,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

虽然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抱有期待。那个故事或许不是白讲,虽然可能只是提到了两百万年的雨。各类生物的出现,化石数量一跃而起,脊椎动物飞向天空,等等等等,这些虽然都很令人激动,但是更重要的是,毁灭之后的——新生。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的话,那么这就是她们两人的新生了,两人第一次一起踏入海洋。她们要做的,便是迎来地球下一个纪元...

如果地球真的又下起了雨,如果这些文字能够流传下去,那么就真的如同标题,是给两百万年后的你吧。

(感谢知乎的090811mario,以及BiliBili的up主芳斯塔芙的,有关卡尼期洪积事件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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