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天金波宫仁德殿,宰辅景麒的书房。离之前的事件已经又过了半月光景,景麒的失道之症已经几乎痊愈。景麒被阳子重重地申斥了一番,总算是恢复了心神,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景麒如今也觉得后怕不已。
由阳子出面,被囚禁的海客都被释放,而且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不小的赔偿,算作是封口之资,总算事情没有闹大。景麒还亲自向女史铃道了歉,因为曾经袭囘击铃未遂的黑衣人就是景麒的部下。铃很大度地原谅了景麒,而且从铃的态度来看,似乎她早就已经对这件事有所察觉。
阳子本来是打算要尽快去雁国询问关于“圣人”的事情,可是因为王和麒麟先前两个多月荒废朝政,积累下了不少的政务,因此阳子才到现在还没有成行。
此外一切如常。
此时本来应该是上朝的时间,可是因为景麒大病未愈,所以仍然在府内修养。此时景麒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本来他是想要看看书的,可当他无意间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一个小物件时,心中思绪不禁被勾了起来——那是一个翠玉的镇纸,上面雕刻着许多翩翩飞舞的蝴蝶。这是予王在世时送给景麒的众多礼物之一,自从予王去世之后,景麒便再也没有使用过,只是让它这样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予王因为嫉妒,曾下旨将全国的女人逐出国境。
一直以来,无论景麒如何苦思冥想也无法理解予王的心情,无法理解她宁可失道也要做出这种违背情理的决定的理由……可是最近,景麒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
当乐俊当面指摘他的过错,告诉他失道之症的根源就在景麒自己身上。其实景麒是懂的,他知道乐俊所说的话都是事实,可是那一瞬间景麒心里所想的却根本不是国家不是百姓,而是只想着除乐俊而后快。的确,神之喉舌利用了景麒心中的恐惧和迷惑,令景麒将海客当做了国家的威胁,可是那一刻景麒明白,驱使着他的并不是神之喉舌的蛊惑,而是他心中最深处的恶意——
名为嫉妒的毒牙。
“骠骑,班渠,冗佑,重朔,芥胡。”景麒突然呼唤起自己使令的名字。
众使令异口同声地回答。
——在。
景麒闭着眼睛,轻声地命令道:
“从今天开始,在我和主上之间,一切都以主上的命令优先,知道了吗?”
——是。
……
赤乐二十六年腊月,宰辅称病不朝,朝野议论,皆忧宰辅失道。旬月,宰辅病愈,复归朝堂,众官视其神色如常,流言乃止。
《庆史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