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少女轻抚着艾伦腰间的一处早已愈合的创口，突然破涕为笑，桃花眼眯着，顿时房间光亮了许多。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可是捅了你一刀啊！”
……
视线转回四年前的那个雨天。
少年没有想到突然抱着他的怀中少女会二话不说地给他来一刀，用的还是他的佩刀。
我捅我自己？
刚才潇洒解决蛮族首领的少年，眼睛都不眨，现在怀抱着少女，却冷汗直流。
断线的血色玉珠从伤口处涌出，滑在刀锋上，然后落下。滴，嗒，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一滴，两滴。随着刀渐深的划入，血色玉珠变已成一道血流顺着手臂一直滑向少女的手心。
血流是暖的，少女的心已经冷了。
少年并没有立刻推开少女，而是紧咬嘴唇，把怀中的少女抱到一边，过程中伤口被拉扯着，忍不住冷哼几声。另一只手用力按着伤口，减缓出血的速度。
“少爷，你没事吧？”一个近卫看到后一脸愤怒地看着少女，“少爷救了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我杀了你。”
说完就拔刀出鞘，朝着少女走去，她就呆呆瘫在那里，不悲不喜。
“小伤，下去，没你的事。”少年对那个护主的近卫呵斥道。
“是，少爷。”男子诺诺地回答，脸上却一脸纠结。
“卡尔，又怎么了？”少年看出了男子的不对劲。
“少爷，您也知道，我出鞘必见血，这是我对它的承诺。”那个叫卡尔的男子耿直的回答。
“滚，自己找地方解决去。”少年扶额，朝他无奈地挥挥手。
“好嘞！”
经过简单包扎，把血止住。强忍着痛意，少年转过头来，拉起瘫在地上的少女，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凝视着她毫无光彩的桃花眼。
那原来该是怎样一双美丽灵动的眸子，现在却死气沉沉，令人发自心底地为少女痛心。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少女突然低声质问。
“对不起。”少年知道现在再多的说辞也无法改变她爷爷死去的结果。
“那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他走了，要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少女几乎癫狂，拼命捶打着少年的胸口。“现在爷爷肯定很孤独，要是你不救我，我就能和爷爷团聚，他也不会孤独了。”
少年毫不畏惧地和敌人作战，可遇到失去理智的少女，那是根本招架不住。
不经让他想起了和父亲下棋的情景，本以为是步步为营的刺激对决，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手直接把桌子掀翻，棋子丢在脸上，毫不讲道理。
他为了自己和少女的安全考虑，直接死死地把少女抱住，任她怎么反抗，也挣脱不开。
“发生这种事情，你我都不想的。”
“不管以何种方式离开，生老病死或天灾人祸都是命运的安排，也是自然生生不息的循环，万物都必须遵循的准则。可以悲伤，但不可悲观；可以痛心，但不可痛苦。只有这样，才不负已故人之期待。”
少年本就不是个善于和女孩交流沟通，更不用说安慰了。
遇到了，也只好使出全身解数。他是真的觉得与其选择安慰女孩，宁肯和敌人战斗来的痛快一点。
终于，少女的情绪宣泄完，渐渐平息，挣扎的力度也小了很多。
“逝去的已经无法回来，留下的仍要继续生活。你爷爷他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少年轻拍少女瘦弱的身子，尽心呵护着。
少女又想起了爷爷生前的音容笑貌，是啊，最爱我的爷爷不会想我是这幅模样，我应该努力活下去，这样陪伴我的爷爷才会高兴。
“谢谢你，刚才…对不起！”少女情绪稳定后，发现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下意识地和少年保持一定距离，又看到纱布上的一抹红，感到很惭愧。
“没事，完全没事，小意思，小伤，上不得台面。”少年摆摆手，面甲后是一脸的毫不在乎。
“对了，冒犯问一下，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没…没了，我是爷爷带大的。”想到伤心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你要回村庄吗？”
少女摇摇头。
刚才村民的见风使舵，色厉内荏给少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在村庄里生活了十六年，记忆中只有她和爷爷。现在爷爷走了，那地方便没有了留恋的价值，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少年见状，想了想，“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帮你安排一下。”
看着戴着恶魔面甲的少年，她有几分亲近，是他，帮爷爷报了仇；还是他，救下自己，给了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即使被自己误伤，还以德报怨，现在又帮自己打算。
种种现象表明，他是个好人。
“好！”少女坚定地回答。
少女回到爷爷身边用衣服擦拭爷爷身上的污秽，整理好衣服。少年帮少女简单安葬了爷爷，并没有墓碑等显眼的标志。在少女心中，爷爷没有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身边。
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树林中的一切变得非常幽静。和风吹过天际，终于迎来了太阳，经过一番洗刷后，大地焕发出新意。
不断有士兵向少年汇报战后情况，面甲少年就那么淡定地指挥，游刃有余。
雨过天晴的阳光撒在少年身上，即使戴着恐怖的面甲，也还是烨然若神人。
少年巡视战场，少女紧跟着。回到和蛮族首领战斗的地点时，突然腰间一轻，只见少女抽出了他的银剑，冲到蛮族首领的无头尸体前，吃力地挥剑向尸体乱捅…
少年是真的对少女琢磨不清，跟他的母亲一样。不仅对自己狠，对尸体也狠。
待到少女发泄完，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拿回银剑，插回剑鞘，并紧紧护着。
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样子，成了真正的死无全尸。
少女的脸上沾了不少的鲜血，在少年眼中，不仅不恐怖，还有一种别样的妖艳美。
少年招来士兵拿来一套衣服递给少女，“去树林换一身，别生病了。”
“嗯。”少女低头抱着跑进细密的树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