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音乐节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天。
这是钟馗的战斗,蓝羽只是辅助,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来终结。
钟馗自己也知道,如果在这场“和平”的战役中胜利的话,自己在校内的地位就会上升,就不会有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了。
一大清早,钟馗就把自己关在音乐教室里进行开嗓和彩排,蓝羽在走廊里靠墙而立,透过窗户默默注视着他。
『你还真闲啊,不进去听吗?』
蓝羽循声望去,只见莫笛轻快地走来,她的目光也在钟馗身上。
『他不让我进去。』蓝羽苦笑。
『这个臭小子,唱个歌而已嘛,居然连女朋友都不给听,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他——』
『诶诶诶笛子,不要那么冲动嘛,这是他的自由,我们不好干涉的。』蓝羽见莫笛就要踹开音乐教室的门,急忙拦住了她。
『哼哼,别以为隔音效果好,我就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了,姑奶奶我可是学过唇语的!』
『你们聊什么呢?』
就在莫笛准备开展读唇行动时,门忽然打开,钟馗从里面探出头来询问。
『彩排完了吗?』蓝羽给钟馗递上水。
『嗯,接下来就等下午了。』钟馗轻轻摸了摸蓝羽的头。
『喂喂喂,你们别再秀恩爱了好吗?我还在这里呢!』莫笛气鼓鼓地说,巴不得马上把蓝羽抢回来。
『莫笛,你会去看我唱歌吗?』钟馗问道。
『当然会啊,我还要和我亲爱的蓝羽一起看呢,哪像某个负心汉,只顾自己出头~』莫笛说完,还不忘吐了吐舌头。
『那就好,记得多拿点纸巾哦。我先去趟卫生间,一会再聊。』
多拿点纸巾?什么意思?
莫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钟馗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拿来给蓝羽用的吧。
他要唱的歌……有那么感人吗?
…………
下午,钟馗上场前。
『各位观众,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本次音乐节已经来到了尾声,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首歌,也是原创比赛的压轴曲目,让我们有请——钟馗同学带来他的原创歌曲!』
与此同时,在后台,钟馗挑选的是一套比较随意的衣服,黑色运动服运动裤,里面穿着白体恤,看起来就像是……在家刚睡醒,然后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门来比赛了。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乌云在头顶游荡,太阳暂时不见踪影。即便是这样,依然没有扑灭大家的热情,大多数同学都在期待这最后一曲。
钟馗看了看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就行了吗?』蓝羽从背后走来,帮钟馗整理了一下衣服。
『嗯,就穿这套了。』钟馗搂过蓝羽,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樱唇。
『唔……准备上场啦,唱的不好我打你噢。』蓝羽脸红红的,嗔怪到。
『好哒!那我走啦。』
在蓝羽的注视下,钟馗慢悠悠走上舞台,颇有种上战场的感觉。
『蓝羽!蓝羽不好了——钟馗呢?』就在钟馗离开后不到三秒,莫笛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他已经上台了呀?发生了什么事?』
『他穿的什么衣服上去的?他要穿的那套白西装不是被破了墨水了吗?』莫笛说罢还不忘扬了扬手里的“黑西装”。
『是我们故意的,监控录像已经保存好了。』蓝羽异常淡定。
『啊?……这是个圈套?』莫笛后知后觉。
『嗯,接下来就看钟馗的了,笛子我们去下面看吧。』
蓝羽拉起莫笛的手,一路小跑跑到了观众席。
…………
台上,钟馗的服装果然引起了一些讨论。
其他选手都是精心打扮,最次的也是西装,相比起来钟馗实在是……太朴素了。
苏婷婷说的所谓“断后路”,慑于蓝羽的身份,终究还是没有太过分,充其量也就是弄脏钟馗的演出服了。
此刻,她正一脸坏笑,迫不及待地想看钟馗窘迫的样子了。
『各位好,我要演唱的歌曲叫作……《好想爱这个世界啊》。』钟馗深鞠一躬,直起身,目光如炬。
这时,台下有同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去爱这个世界吧》?
为什么……钟馗的歌名和苏婷婷的那首那么像?难道这也是一首青春活力的歌曲?
苏婷婷也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按兵不动。
音乐响起,是平和的曲调,大家都有点不明所以。
『抱着沙发,睡眼昏花,凌乱头发。』
『却渴望像电影主角一样潇洒。』
钟馗开始演唱,清澈的嗓音让人听得非常舒服,很多人都能听出来,钟馗绝不是音乐小白。
而且歌词真的很应景啊,他现在真像刚睡醒一样,底下传来零星的笑声。
『屋檐角下,排着乌鸦,密密麻麻。』
『被压抑的情绪不知如何表达。』
苏婷婷蹙起眉头,钟馗的歌词好像和她的歌对应上了,这是偶然吗?
反观另一边,蓝羽倒是很有感触,她想起钟馗说过……要把想说的话写进歌里,他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吗?
心,慢慢痛了起来。
『无论我,在这里,在那里。』
『仿佛失魂的虫鸣。』
『却明白此刻应该做些努力。』
『无论我,在这里,在那里。』
『不能弥补的过去,每当想起……』
音乐戛然而止,镜头特写给到钟馗,听众们清清楚楚地看见——钟馗哭了!
没有人笑了,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歌!
有一滴泪从脸颊滑下,钟馗苦笑一声,继续高声唱到:
『想过离开,以这种方式存在……』
『是因为那些旁白,那些姿态,那些伤害!』
『不想离开,当你说还有你在。』
『忽然我开始莫名……期待。』
钟馗的手平举起来,对准蓝羽的所在地,像是索求,又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无论在场有多少人,他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她。
羽毛,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输赢,我只是想把这首歌……唱给你听。
听到这里,在场认识钟馗的、听说过他的经历的、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心头一震!
这个懦弱的男孩变了,他站在了舞台上,用歌声唱出了自己的想法,谁都知道他歌词里的“离开”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始至终……只有蓝羽一人伸出了援手,哪怕是莫笛都没有很好地帮到钟馗。
也只有蓝羽才知道……钟馗是真的离开过了。
『夕阳西下,翻着电话,无人拨打。』
『是习惯孤独的我该得到的吧。』
『独木桥呀,把谁推下,才算赢家。』
『我无声的反抗何时能战胜它。』
钟馗拭去眼泪,注视着所有人。
不怪谁,想通了。
造成这些事情,都是我自身的原因吧。
明明配不上蓝羽,却还待在她身边不走,不仅给自己找来麻烦,甚至还多次连累了蓝羽。
但我……只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啊……这也不行么?
『无论我,在这里,在那里。』
『仿佛失魂的虫鸣。』
『却明白此刻应该做些努力。』
『无论我,在这里,在那里。』
『不能弥补的过去,每当想起,哈啊————!』
鼓点在顷刻间爆开,所有的乐器都加入了进来,将歌曲转瞬推向了最高点!
『想过离开,以这种方式存在——』
『是因为那些旁白,那些姿态,那些伤害!』
『不想离开,也许尝试过被爱。』
『会开始仰望未来……』
『伤疤——!就丢给回忆吧——!』
『放下——!才得到更好啊——!』
『别怕,别怕啊……』
哭了。
蓝羽哭了。
在场的很多女生都哭了。
甚至有几位男生也哭出声来!
钟馗哪里是在唱歌?他是在控诉这个世界!他在替弱者发声!
不少同学感同身受,尤其是有过相似经历的,歌词里的每个字都正中他们心坎。
我们何尝不被恶语中伤?何时一帆风顺?何曾不被冷眼相看?终究只是缺乏,站出来的勇气、敢于“忘记”的勇气。
或许只是缺少……能拉自己一把的那个人。
钟馗心里明白,这首歌并非自己所原创,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产物。但他一想到这首歌,心中便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是啊……我不是为了赢而唱……
我是为了自己、为了和我有类似遭遇的人而唱……
所以请听好吧——
『想过离开,当阳光败给阴霾。』
『没想到你会拼命为我拨开……』
这两句,伴奏停了下来,钟馗是清唱,歌声里的哭腔被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钟馗突然顿住了,不再演唱,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做错事的小孩。
他真的承受了太多——
『钟馗——!』蓝羽再也控制不住,不顾形象地大吼出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她。
『加油啊————!』这一份声嘶力竭,就是那驱散阴霾的最终一击,也是钟馗与蓝羽之间……羁绊的证明。
『钟馗!加油!钟馗!加油!』
『加油啊钟同学!』
『钟馗!我们支持你!』
『给劳资赢啊啊啊!』
…………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居然变成了全场呐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应援了,而是所有人——除了钟馗的少数“敌人”——都想让钟馗获胜!
钟馗抽泣着,脸上却是笑容,他再次向众人鞠了一躬,目光却比之前来得更加坚定!
音乐,起!
『曾想过离开啊————!!』一声呐喊,震天动地!蓝羽在欢呼,所有人都在欢呼!
『……却又坚持到现在。』
『熬过了那些旁白,那些姿态,那些伤害——!!』
『不想离开,当你的笑容绽开……』
『这世界忽然填满……色彩!!』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一直在头顶盘旋着的乌云忽然褪去,太阳撕出裂缝,渐渐显露出来。
天空居然放晴了!
雨终究还是没能如期落下。
『怎么可能啊啊啊?!』苏婷婷都快崩溃了。
『这小子……』石磊都看呆了。
『钟馗好样的!!!!』人群中喊得最大声就是蓝羽。
『抱着沙发,睡眼昏花,凌乱头发。』
『夕阳西下,接通电话……』
钟馗看着夕阳,同时衣兜里铃声响起,他把手机也带上了舞台,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打来的……在这个时候。
『……是你呀。』钟馗清唱出最后一句,歌曲终于完美结束。
他摁下接听键,开启免提,将话筒对准手机,全体师生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羽毛。』
『阿馗,听得到吗?』
『很清楚。』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我们可是一个组合诶……』虽是埋怨,蓝羽却面带笑意。
很快,钟馗给出了满分答卷:
『我爱你,蓝羽。』
『我也爱你,大傻瓜。』
————第十六章,完————
歌曲名:《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原唱:华晨宇
作曲:华晨宇
作词:裴育
编曲:郑楠
制作人:郑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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