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下班的时候，看见秦飞昂匆匆忙忙的走了，外套都没穿好。
她有点纳闷，往常他下了班也要再腻一会儿，有时候还会邀请自己去逛个街吃个饭什么的，今天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
顶着一脑袋问号，程青回了合租房。
更让他意外的是赵摇居然也不在。
尽管他不想理赵摇，但这个天天宅在屋里家伙，这个点了居然还跑出去，不免让人心里嘀咕。
今天这一个个的都犯了什么病，忽然都转了性？
“莫名其妙！”他嘟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洗澡。
这澡洗的也格外的快，他有点心不在焉，还有着一丝心神不定，不自觉的就草草糊弄了几下，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从窗台拿出一罐可乐，默默站在角落里，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审视着这空荡的合租房，一股从没有过的感觉浮了上来。
以前还从没注意过，客厅天花板的四个角落，居然已经结了黑黑的蜘蛛网，尽管不大，但在程青眼里，却分外刺眼。
冲着沙发的这面墙壁，白色的墙面已经脏了几处，还有几块墙皮脱落，让这面尚算光洁的白壁起了处处微瑕。
日常靠坐的沙发，扶手和靠背上也有真皮屑散落，让原本棕色的皮面露出了里面粉色的内衬，有点像得了皮肤病。
玻璃茶几上，永远有几块污渍擦不干净，屋顶吊灯的光线穿过台面，在乳白色的地板砖上留下了几块黑黢黢的老年斑。
喝完了可乐，程青想把罐子捏扁，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白皙秀气的双手上都爆出了青筋，也只能让罐体变成小蛮腰的形状。
他狠狠的把易拉罐扔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嗤嗤拉拉的滑进了赵摇的房间。
低头看看地板和身上散落的褐色印记，他气的笑了起来，一脚一个，把拖鞋也踢了出去，一只追随易拉罐而去，一只回了自己房间。
光脚站在客厅中间，程青嘁了一声，轻声道：“有什么大不了。”接着，就慢吞吞的走去了赵摇那屋。
等他寻回了拖鞋，扔掉了空罐，拖完了地，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发现连屋顶的蜘蛛网都对他开了嘲讽，惹得他又是一阵烦乱。
程青想了想，干脆站起来，搬了把椅子，拿着扫帚去扫天花板。
以前没发现，这天花板还挺高。尽管他踩着椅子，努力伸长扫帚，想够到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也有困难。
于是只好奋力的踮起脚尖，伸直胳膊挥动着打扫。
一边奋力动作，一边在心里恶狠狠的说：“让你不长眼，让你不长眼……”
没过一会儿，这么简单的活儿就把他累出了一身汗。
等到把四角都清理干净，洗手的时候他才看见自己的脑袋上一片斑斓，有点点灰尘，也有片片蛛丝，好像加了个头套。
程青哼了哼，毫不在意，三两下洗完手，就又去了洗澡。
他第二次出了卫生间，看着焕然一新的屋顶，心里稍稍痛快了些。然而发现地上多了散落的絮状垃圾，脸色又沉了沉。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大扫除起来。
拖桌子移板凳，又拖又扫的忙活了半天。手里抓着一块抹布，程青站在客厅中央，这才有了点成就感。
风吹进了客厅，带起了地板上微微的湿气，卷进了屋外的热度。
空调启动的声音响起，寂静的夏夜里，沁人的凉爽累积了起来。
程青擦了把汗，环视一圈，忽然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起意，大半夜的发神经打扫起了卫生。
没有再喝可乐，他拿起水杯，老干部一般的吹吹浮在表层的枸杞，慢慢喝了起来。
墙上的表针走到1的时候，屋门悄悄转动，无声无息的推了开来。
赵摇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刚转身尽可能慢的关上了门，冷不丁身后程青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哆嗦：
“做贼呐，鬼鬼祟祟的！”
赵摇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等转过身，脸上已是一副吊儿郎当，“哟，大美女怎么还没睡啊？半夜思春意难眠吗？”
程青说完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跟赵摇打完冷战，于是脸上又冷了起来。
他刚想起身，赵摇已经坐了过来，一股酒气伴着他的贴近涌进了鼻腔。
“嗬，这跟谁拼酒啦？”程青身子往后仰着，躲着赵摇。
赵摇脸上微醺的红色，在客厅的灯光里，似乎泛着些黑气，让他的气质显得和白天十分不同。
程青看着他脸上意味不明的微笑，觉得有点烦躁，“问你哪，鬼混啥去啦？！”
赵摇哈哈一笑，醉意十足的往沙发上靠了靠，眼睛似乎被灯光刺到，胳膊往脸上一搭，遮住眉目，闷声道：“能混啥，哥不就是去喝点酒吗，你看看你，一副怨妇的样子。”
程青眼一瞪，就要发作，不过看见赵摇的醉态，还是忍了忍，哼了声，“那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要走。
没成想经过赵摇身前的时候，他突然伸手一拉，一个没防备，程青就倒在了他身上。
程青大怒，双手一撑，就要起来。
赵摇却借势两手一环，竟把他搂进了怀里。
程青用力挣了挣，当然挣不开，正要怒骂，却正好对上了赵摇的视线。
那双眼里除了几道血丝，清明而沉静，哪有丝毫的醉意？
程青那待要出口的脏话，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看了回去，只是顿了顿，还是要挣出来。
赵摇借着醉意，把头一埋，就贴进了程青的头发。刚洗过的发丝，混合着洗发露和自然的体香，有种格外的甜美。
程青察觉了赵摇的不对劲，勉力调整了下姿势，变成侧对着他，尽量不让自己觉得太过暧昧。
只是两人这样抱着，任谁看来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友情吧。
赵摇只是抱着，却闭口不言。
程青忍不住，说道：“沙处，你憋不住可以去外面找那啥啊，对我你也能下得去手？”
赵摇闭着眼，就在程青耳边呢喃：“关上灯，谁都一样。”
程青听了，气的又狠狠挣扎了一通，但却被赵摇搂的紧紧的，没有成功。
“你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啊？！”程青威胁道。
赵摇不屑，“这个点了都，再说这单元就咱俩，没人住了。”
“我看你是借酒装疯吧！”程青直指要害。
赵摇脑袋在程青头发上滚了滚，满足的哼哼了两声，“我可没醉，再来一瓶都没事儿！”
程青被他环着，脑袋趴在他胸前，两腿还别扭的叉开着，姿势十分不雅。
不过他的耳边就是赵摇的心脏，这胸腔里传来的阵阵鼓噪，似乎在诉说着主人此刻激动的心情。
程青使了使劲，觉得没可能挣脱，索性就不再尝试，让他搂着。
只是嘴里还不放弃，“沙处，你还挺激动啊！酒后乱性吗要？”
赵摇不置可否，只是无意义的哼哼了两声，手却更紧了。
程青更加好奇了，“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回来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这样依偎着，程青很难抬起头来，只能被赵摇像抱孩子一样圈着，说话的声音都闷了不少。
赵摇听了，手下似乎松了松，让程青能稍微动动。“今天秦飞昂找我，和他喝酒去了。”
“秦飞昂？他找你干嘛？”程青狐疑。
“嗯，他求我办点事。”赵摇嘟囔。
“啥事？他会求你办？”程青更加疑惑了。
赵摇脑袋摆了摆，嘴里却说了一串毫无意义的词汇，之后就没了声息。
程青等了等，他半天没动静，再一使劲，就轻松的挣脱了束缚。
他站起身看了看，赵摇已经低着头，双臂环放在腿上，就这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