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还在进行，程青早就看的哈欠连天了。
男主持人穿着T恤短裤，女主持人干脆套着身睡衣，在台上声情并茂的叙述着与外表反差极大的串场词。
演出人员们则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受到场务和报幕的双重召唤，如同过江之鲫、穿街之蚁，无精打采的来回来去。
整个舞台热闹的像菜市场一样，乱糟糟的充满生活气息。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干脆拿出手机，看起学校论坛来。
现下，尽管受到了社交软件的挤压，论坛什么的很多都已不复往日的荣光，但Z学院的论坛倒是个异数。
在学校的大力支持下，论坛维护的很好，APP更新的很勤快，加上管理员的刻意引流，让这个叫做“Z家之言”的论坛反而相当火爆。
表白墙、交易场、互助团之类的功能一应俱全，还有交友、征文这些相对冷门的版块。
而这里面最火的，就数水区了。
顾名思义，水区里限制很少，规矩不严，只要不违法犯罪，你就能想说啥说啥，所以水出了论坛里最高的人气。
程青是这儿的常客，曾经他就是通过这里认识的钱小佳。
熟练的登进账号，一个男性痞帅的动漫头像蹦了出来。
这还是他男程青的时候申请的，现在也懒得改资料，只是形成了每次登陆都隐身的习惯。
打开水区，除了五颜六色的置顶帖，下面被顶的最高的一个，就是个投票帖。
帖子标题是：大家进来看看，究竟是哪对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程青好奇的点了进去，只看了一眼内容，就大吃一惊。
原来帖子上挂着的两张照片竟分别是秦飞昂和程青，以及赵摇和程青。
看看这熟悉的背景和打扮，显然就是刚刚才拍的。
楼主煞有介事的评论了一长串文字，大意就是发帖人本意并非侵犯隐私，也无意引起骂战，单纯只是好奇，想看看各位校友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而TA说的这件事，就是“究竟哪一对才是最合适的？”
程青满脸黑线，尽管楼主贴心的为主要角色眼睛上都打了码，但从下面的跟帖看来，至少这里面认识他们仨的不在少数。
占了沙发的这位，紧张的表达了自己坐上未来热帖的忐忑之情，随即扔下了一句：“哪管天荒地老，我站成妃就好！”——这显然是来自直播的粉丝。
接下来的讨论就五花八门了，不过这短短20分钟里，已经有100多跟帖了，错略看下来，绝大多数都站秦飞昂了，让程青看得无语。
他心里默默的吐槽，这两张照片里可都是男的啊，你们啥都不知道，跟着起什么哄啊！
再看看投票数据，这会儿已经有200多票了，不出意外，所谓的“成妃”这对自然遥遥领先，而选赵摇的才可怜的勉强突破了个位数。
程青有点不满，既是对发帖和跟帖人的瞎掺和愤慨，又是对普罗大众的审美眼光失望。
他正从头到尾的在帖子里冲浪，旁边响起了李文星的声音：“程青，你看什么这么入迷呢？”
他瞥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李文星已经坐到了刚才赵摇的位置上。
这家伙正看着他的脸，表现的倒是十分尊重隐私，一脸诚恳的发问。
程青不露声色的锁了屏，随口道：“没啥，看了个笑话。”
李文星还想再进一步，没想到程青已经先站了起来，啥也没说，转身就朝外走了出去。
这一排没别人，所以他走的很快，几步就转到了走廊上。
来到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他最后朝舞台瞄了一眼，好巧不巧，赵摇正好被点了名，从后台往上走。
花枝招展的演出人员中间，混进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旁人可能只是觉得有点怪，程青却看着直乐。
他转过身，钻到后排的一个角落里躲着，参观赵摇。后者慢吞吞的迈着台步，走向摆好话筒的位置。
他伸伸手，虚扶一扶话筒架，然后转圈扫了一眼，居然和程青对上了视线。
舞台上的煌煌灯光，找的他本应看不清底下人的面目。反正至少前排的这些领导和学生，他就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然而藏在最远处，又缩在黑暗里的程青，他只眼角一晃就认了出来。
灯光打不到程青身上，但赵摇却照样在心里打印了一张图。这图还是彩色透明的，罩在远远的那个黑影上，慢慢就像有个3D玩偶一样浮现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远远对望了一眼，停顿了也只有十几秒钟而已。
等他下了台，在礼堂门厅里找到程青的时候，后者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不可思议道：“你咋知道我在这的？”
赵摇哈哈一笑，“咱哥俩儿心有灵犀，我在台上就这么眼神交流了一下，就明白你的意思啦。”
程青不信，“拉倒吧！你在那上边怕是连我的脸都看不清，还神交，骗谁哪！”
赵摇脸上挂上了神秘的微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信不信由你。还有会儿，喝点儿去？”
“我擦，你小子胆儿肥啊，彩排呢还敢喝酒？”程青觉得这简直是侮辱了学校领导。
“谁跟你喝酒啊，你也配！”
这倒是实话。随着变身，程青的酒量大幅下滑，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拼酒的资格了。
然而实力不够还有嘴炮来凑，他嚷嚷还是要嚷嚷两声的：“我这情况特殊，要搁以前，放挺你都不用半小时！”
“是是是，程酒神一出，大家谁敢不服！”赵摇不和他杠，“我的意思是喝点儿饮料去。咱哥们儿能那么没数吗？”
“这还差不多。”程青说完，就当先领路，不过没走两步，就陡然想起了那个帖子，不自觉得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好确认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师。
赵摇莫名其妙，“干啥呢，老程？你让人精神病院的发现啦？”
打从程青变了身，赵摇这套精神病院的说辞就没换过。
程青啐了一口，“说什么傻话！”说完，就把手机解了锁，递给了赵摇。
赵摇接过一看，先赞叹了一句：“嗬，哥这身打扮还挺像样！”
赵摇毕竟身高还凑合，加上最近身体练得很好，完全把西装撑了起来，额外为他加了很多分。
不过饶是如此，他和秦飞昂之间的颜值差距还是犹如鸿沟。
程青边走边打量着他的表情，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咋样，看到人民群众的雪亮眼光，有没有感受到‘晶晶亮，透心凉’？”
赵摇视线停留在两张照片上很久，听了程青的话，不置可否道：“有时候也会这样，就是大众会随波逐流，忘了‘突然地自我’。”
程青闻言一笑，“还是你会阿Q。”
赵摇随意的翻了翻跟帖，觉得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就把手机还给了程青。
程青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溜溜达达的朝超市走去。
一转眼，他俩就从超市出来了，一人拿瓶可乐，边喝边走，方向倒是成了程青的展位那里。
似乎全校的人都去了布展，远离那边的路上人少了很多。
他俩在这清净里，散漫的走着。
程青刚把饮料放到嘴边，赵摇开口了：“我觉得秦飞昂挺好的，有钱又帅的，真不多。”
程青索性放下可乐，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啥情况啊，扯那么远！”
赵摇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那你打算单一辈子？”
程青盖上瓶盖，拿在手里转了几圈，“无所谓啊，看情况吧。”
赵摇眼睛跟着他手里的瓶子转，嘴里道：“不是我说你，老程，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变回去，我觉得希望不大了。”
“那可不一定，我一直在研究，暂时还没进展而已。”程青乐观道。
“切，算了吧，就你那性子，怕是一星期都晒不了一回网。想捞着鱼，只能指望天上掉了。”赵摇眼看着瓶中的泡升腾起来了，边说边谨慎的落后了一点点儿。
程青嘴里哼了哼，被他说中了，没有反驳。
赵摇决定继续完成秦飞昂的委托，“所以说，长痛不如早割，早孕就等打折。我看你啊，还是早做打算，不如就从了秦飞昂吧。”
程青忽的站定，狐疑的看着赵摇，“沙处，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秦飞昂抓到了。有的话你就眨眨眼。”
赵摇知道自己逼得有点紧，赶忙辩解：“啥呀，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去你的！为我好就得去找秦飞昂啊，我找你不行吗？”程青有点烦躁。
赵摇听了，有点愣神，缓了半天才说：“那啥，老程，我不是弯的。”
“我这样的也不行吗？”说完，他撩了撩头发，抛了个媚眼。
这简单的动作，却像在赵摇心头撒了一道光，照的他火烫火烫的。
程青见他愣神，赶紧拧了拧手里的瓶盖，感觉到一股气体冲了出来，便假意站定，等着赵摇走过来。
赵摇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故作不知，直不楞登的走进了程青的发射范围。
“看招！”程青瞬间爆发，手里的瓶盖一揭，瓶口就对准了赵摇。
赵摇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就冲上来，手指一伸，竟神奇的堵住了瓶口。
程青目瞪口呆，只觉得刚才眼前一花，手里一轻，可乐就到了赵摇手中。
看着他那得意的样，程青嘴上没服气，心里却嘀咕了起来，这小子真长本事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