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悲欢真的是不同。
程青看着台下的观众，很努力的才能忍住不在台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脑中有些无语的想着。
他正一边在烈日下运动的汗流浃背，一边还得做好表情管理，让自己不至于以崩坏的表情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
我在这儿受苦，你们一个个看得兴高采烈，简直岂有此理。
这还不算什么，想到等会儿跳完下去还得继续卖笑来增加销售额，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啻酷刑的折磨。真是何等岂有此理！
一个本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落得靠卖萌为生，更加岂有此理！
可惜纵有如此多的岂有此理，他也得给自己找到那个“理”。
说白了，还是钱。
楚玉婷刚刚跟他签了另一份合同，加入了作为形象代言人的收入分成。
也就是说，在他代表梦翩咖啡出场的所有活动中，总利润的10%可以落进他自己的腰包。
虽然这比例算不上高，可是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拿这次布展活动来说，他第一天就收到了小300块，这还是受到天气影响，人气并没有累积到高峰的时候。这可远高于他的平均日薪了。
所以对于这份直接关系到自己收入的“工作”，他还是得卖力干下去。
因此，尽管赵摇十分不理解他的言行不一，他也没作什么解释。
好容易熬到了下台，他混在其他女孩中间，又来到了展台旁边的小摊。
早就等候多时的人潮瞬间涌了过来，差点把桌子都掀翻。
楚玉婷也在帮忙维持秩序，声嘶力竭的喊着按顺序来，排好队。
短暂的混乱之后，长长的队伍终于排了起来。
她们卖的是咖啡、冷饮，还有点小甜品，都是厨师们在后方赶制的。
这几天梦翩咖啡停业，全力满足展台的销售需求。除了程青被临时抽调到了布展组，厨房里留下的人都转为后勤保障组，只用制作展台这里的商品。
由于不用支付场地费什么的，所以价格相对店里就便宜了一些，目前销量十分不错。
当然，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来自女生们用脸拉过来的消费者就难说了。
六个女生每人负责一两种商品，把排队的人变成了6列。
这下就能看出人气高低了。尽管都是美女，但是在学生中本该不怎么受欢迎的咖啡，排队的队伍居然是最长的，当然因为摊主是程青。
“您好，几杯？”嘴里问着数量，手底下麻利的做着包装，递给顾客的同时，再奉上个公式化的微笑，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杀必死”了。
每做完一次，他都得偷偷做点鬼脸放松放松脸部肌肉，否则说不定啥时候脸上就抽筋了，那怕是会闹个大新闻。
正当他忙的不亦乐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杯，不要糖，多加奶！”
抬头一看，赵摇那猥琐的笑容就呈现在面前。
这家伙上午和程青分开以后，就去拳击社混了会儿，中午随便弄了点吃的，接着又去了那个秘密步道休息，就为了下午专门来看程青跳舞。
毕竟，要是照着程青的脾气，想让他单独在出租屋跳舞肯定是门儿都没有，若想看到他的卖力表演，只能在展台这里。
赵摇倒没有其他想法，纯粹就是出于看哥们儿笑话的目的来的。
不过，既然是看笑话，哪能只是看看就走，不亲自来慰问慰问正主呢？
于是他也加入了排队的大军，来近距离和程青聊聊。
程青看见他的脸，手底下顿了顿，抑制住把咖啡泼到他脸上的冲动，脸上挂上夸张的笑容，问道：“好啊你……我……请问，微信还是支付宝？”
赵摇大咧咧的一把抢过咖啡，喝了一口，随即咂咂嘴，用不大的声音吆喝道：“什么破玩意就要10块钱？不能惯着你们的毛病，不给！”
说完，转身就走，逃也似地挤出人群，迅速消失在了远处。
当然，除了程青，谁都没听到赵摇刚才就说好的“你请！”俩字。
程青使劲忍了忍，才没有从桌子上跳出去，揪住他领子打一顿。
这么多人看着呢，为了钱，只能做做乌龟。
后面排队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纷纷表示：“这也行？！”
当然，也有人认出了他俩，悄悄科普了起来。
这么一来，购物的学生们看着程青的眼神中就都镀上了一层幸灾乐祸和不可思议。
楚玉婷发现了这阵骚动，赶过来凑到程青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问：“怎么回事，青青？要不要跟学校那边说说？”
程青摇摇头，咬着牙说：“不用，只当是刚才那杯咖啡喂了狗了！”
商品售完之后，是她们难得的休息时间。
作为销冠，程青自然是最先享受偷懒待遇的人。
在教室里坐着，他满脑子都是刚才赵摇的嘴脸，实在气不过，就起身来到走廊的尽头，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赵摇接连挂断了好几遍，直到程青在微信上威胁要砸了他手机之后，才肯接电话。
听筒里传出一个毫无底气的声音：“喂，有事儿吗，老程？”
“沙处，你胆儿肥了啊，敢调戏我了？！”程青憋着的气顺着电波就烫了过去。
赵摇感觉到耳朵一热，似乎也体会到了电话那边的怒火，赶忙讨饶道：“嗨，我那不是，这个，那个什么吗，对，就是那个，那个，开玩笑的。”
“开玩笑？当着那么多人，你敢说我们的咖啡不好喝？”程青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语气，气便消了一些，强忍着笑意，转而打起了道德牌。
“嗨，无心之举，无心之举。我就是想跟你闹闹，哥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摇摸不清现在程青的脾气，服软道。
“那你就敢乱说？！刚才要不是我拦着，店长就要出动保安抓你了。”程青吓唬他。
赵摇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配合的发出一阵被吓到的声音，“啊，不会吧？那你可拦好咯，别真把哥弄进去，影响毕业就麻烦啦！”
程青听他的口气，也知道吓不住他，就冷哼一声，转而要起赔偿来：“说吧！怎么赔偿我，精神损失跟名誉权？”
“那我就……以身相许？”赵摇贱贱的说。
程青忍不住笑了，“沙处，你想的还挺美！现在你以身相许，是赔偿还是占我便宜啊？”
话已出口，他又觉得不对，这似乎把话题引向了不好的方面，补充道：“你别想什么馊主意，老实点，请我喝饮料就行！”
程青刚才的第一句，惹得赵摇一阵遐想，后面他画下道了，倒也只能顺杆爬：“行，你几点回来，我给你准备热饮。”
程青哼了一声，嘴上答道：“得九点半往后了，还一场表演呢！”
“那行吧，我等你回来。”
赵摇说完就挂了电话，程青却愣了半天。
等你回来，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回荡在耳边，却好像随着空调的凉风，悄悄的吹进了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