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脑袋被打的不能再碎了,老先生的身子却还站着,两只手摸索着还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两颗牙。
“呜古昂恩!”
虽然听不清楚,但是想也知道这位前钟山寺都讲,擅长蛊惑人心的反贼路老先生似乎依然用胸腔的共鸣呼喊着万古长春。
头被打烂了都死不了,这家伙难不成是刑天转世吗?
红衣飞鹰卫也并没有因为被围而失去斗志,徐晚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情还没完,鲜血的刺激已经让他们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甚至连呼吸都要比寻常人更急切些,显然情绪很不稳定。
“接下来很危险,我让人先送你们两个去安全的地方。”
沈知影并没有因为暂时的解围放松下来。
路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应该不是傻子。
尽管现在脑子已经被打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应该都认可这个事实。
虽然不知道左武侯手下这些飞鹰卫的性命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想要夺取沈问留下来的安国,总不会让这些人白白送死。
这就意味着沈家控制的这些飞鹰卫显然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我院子里还有些地火雷,太重了没带过来,那东西一个就能把大殿炸塌。”
原始的火铳造起来虽然没什么难度,威力和精度也确实乏善可陈,许牧为了加大威力特意加大了火药填充量,不过这也直接导致了炸膛的危险。
“李大人,麻烦你了。”
白发飞鹰卫负责带着两个女孩离开王府,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不适合再与这些亡命之徒拼死一战了。
身后已经是气血喧腾,如狼烟起。
显然王府又要遭临一场祸乱。
这次不知道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脚很痛,这个身躯似乎从没吃过这些苦,鞋子的软底也只适合在铺好的地砖上行走,两根莲藕似的胳膊更是连稍微重些的大剑都拿不起来,倒是“资本”很大,低下头便看不到肚子。
这一点当时在浴池里心底还有些喜意,男人总是喜欢这种白白的大大的东西。
比如猫,兔子之类的。
可现在碍事的很,跑两步简直要从衣服里飞出来不可,逼得徐晚非得用手抱住胸口才能让它们老实下来。
这点来说,狗子的平板身材倒是令人羡慕,一眼看去仿佛让徐晚听到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许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好看到身边的徐晚正不断扫视着自己全身上下,眼神里还带着评判之意。
“你那是什么眼神,大胸弟。”
“我们现在得去找其他人来帮沈家度过此劫,那个路都讲一定还有后手。。”
徐晚赶紧把话题引开。
“安国境内从东到西四百里土地,只有天门关的飞鹰卫和钟山寺的僧兵算得上是百战之士,剩下的,不管是财主护院还是那些押镖的都不过是些乡里械斗之辈。”
许牧翻了个白眼,找人来对付飞鹰卫和钟山寺,说得轻巧,安国哪还有其他地方比得上这两个坐守一地的大势力,更别说掺和进安国争夺之乱这等凶险的事情中。
寻常的鬣狗随意插手狮子的搏斗,会把命丢了的。
“咱们上哪找人来帮忙?还不如回去想办法把地火雷摆好,还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有的。”
徐晚想到了那个游侠,就是他从钟山寺手里把那位玄真子掳走的,而且还活着跑到了安城来。
他很厉害。
至少是徐晚目前有限的见识中。
刀最快的男人。
可惜不知道他在哪,不过那家伙似乎曾说过要在城下村中给小孩找点吃的,说不定现在还留在安城附近。
“嘘。”
就在两个女孩低声讨论的时候,白发飞鹰卫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的一举手握拳,叫众人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
内城本来人便不多,王府的事情一起,许多工匠抱着脑袋躲在家里还来不及,更不会跑到街上走动。
“爹,影哥哥呢?”
来的人竟是一个小姑娘,看年岁也就二八大小,她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忧心忡忡的。
“安王和大将军都在王府与叛贼缠斗,你赶紧跟我回家里去,谁让你跑出来的。”
李大人是飞鹰卫执剑使,这个官够不够大徐晚还不清楚,不过能在安王身侧站着,显然地位不低,所以他的宅子离王府算不上远。
“影哥哥还在王府,那我得去找他,爹……放开……”
人家老爹管教自家闺女,徐晚两人自然是不会多管闲事,若不是现在事态紧急,反而还乐得看这位小姑娘的笑话。
至少气鼓鼓的小脸看上去让人很想捏一把。
这么软的妹子……
捏一下估计会哭好久吧。
罪过罪过,怎么能如此恶毒,身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徐晚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
这边徐晚和许牧心里的活动暂且不提。
李大人可是焦急得很,安王把他和大将军的女眷交给了自己,可不能让这两位出了事情,得赶紧送出城躲起来。
冰凉的石砖一级级下去,是黑洞洞的前路。
原本该在内城门把手的飞鹰卫或者巡城兵役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被大将军带进了王府。
“等等。”
虽说周遭的火把早就灭了,但依靠微薄的月光还是能看到城门下站着个红衣女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大人不敢赌这女人是什么东西,路老先生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对天门关和钟山寺产生了一些怀疑。
随风飘来了些许味道。
“你们有防身的物件吧?拿在手里,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这感觉徐晚熟悉,方才大殿里那股子冲鼻的血腥味似乎和城门飘来的味道有异曲同工之意。
徐晚赶紧伸手去拿怀里那把刀。
对了,这把刀。
记忆里在自己第二次死亡中应该是捅了那个生瓜蛋子一刀,紧接着似乎回到了死亡前几息的时间,随后便再没见过那个生瓜蛋子,仿佛记忆里的疼痛只是一场错觉。
这么说那把刀能让人不死吗?
就像那个疯癫的路都讲一样。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